雖然此時距離中午都還差了點時間,但酒館裏已經擠滿了人,其中有些是昨天晚上喝大了,在酒館裏睡到清醒的,也有趁着午休,過來喝上兩杯的,當然還有那種賺夠了酒錢,打算下午翹班喝個痛快的。
弗薩克的民風就是如此,在這個寒冷的國度,幾乎每個人都嗜酒如命,有個流傳已久的笑話如此表述:弗薩克人隻有在母親肚子裏的時候,是不喝酒的。
當然,這個笑話被弗薩克人集體排斥,因爲弗薩克人即使在母親的肚子裏,也是跟着母親一起喝酒的!
這些有着少量巨人血脈的弗薩克人身材高大,壯碩如熊,性子也極爲彪悍,喝着喝着便打起來的也不在少數。
在這樣時不時就有人被丢出去的喧嚣酒館裏,卻有一張桌子顯得尤爲靜谧,桌前的兩人就好像被整個環境所忽視了一樣,哪怕是那些扭打在一起,到處打滾的家夥,也無意識的避讓開來。
“看樣子你對這裏的環境還算适應?”斯諾抿了一口杯子裏的烈酒,眉頭微微皺起,拉維斯露出一個很有弗薩克風格的笑容:
“這裏的人很好懂,熱情而又暴躁,粗魯而又随性,隻要花上幾杯酒的價錢,就可以打好關系,相比之下,這裏的王室非常精明,幾乎找不到半點的缺口。”
“這很正常,一個獵人王族如果能讓你輕易找到破綻,那他們就白混了。”斯諾輕笑一聲,然後像是想起甚麽一樣,轉言道,“格羅塞爾在你這過得怎麽樣?”
“他很适應這裏的生活,在幫派和工人之間都混的很開,名聲也很好,不過偶爾還是會表現出一些哀傷的情緒,我有專門安排人進行疏導。”拉維斯談起格羅塞爾,也是露出了一絲微笑,斯諾聞言,點頭道:
“他可能是這個世界上唯二的純血巨人了,将來拿下弗薩克的時候,他也許會成爲一個标志。”
“您的意思是,戰神……”拉維斯經過了這段時間的磨煉,早已不是當初那個生澀的,靠着【話術強化】等類法術能力照本宣科的新手了,在聽到唯二兩個字後,立刻明白了斯諾的意思。
“沒錯,戰神教會的崩塌已經是必然,我們短時間無法将艾因霍恩拿下,但卻可以趁着戰神教會崩解的空窗期,轉化一部分信仰,不要忘記我們的目的,不是盲目的推翻國家,而是爲了讓所有人都能活得像個人。”
聽着斯諾語氣平靜的訴說,拉維斯輕輕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戒指,心中多少有了主意。
……
與此同時,貝克蘭德,塞倫佐餐廳,克萊恩以幻術騙住服務生,一路無人阻攔地來到了名爲金色劇場的包廂外,略微等待片刻,他掏出【紫微】,啪地按開,看了一眼。
收起懷表,默數了十下,克萊恩終于擡起手,敲響了房門。
此時,他的秘偶丘納斯正坐在餐廳對面的行道椅上,悠閑地看着報紙,恩尤尼則和一幫學生一起,散發着宣揚弗薩克邪惡形象的傳單。
當然,他們三個是時不時會呼喊位置,讓人無法做出準确判斷的。
“請進。”包廂内,貝爾納黛的聲音傳出,根本沒察覺包廂内有人的克萊恩不由得咕哝兩句,擰動把手,推開了房門。
這包廂毫不愧對它的名字,大片大片的金色裝飾差點晃了克萊恩的雙眼,在短暫的适應後,他才注意到坐在餐桌最上首的栗發女子。
今天的貝爾納黛穿着一件因蒂斯風格的女士白襯衣,坐姿幽靜,栗色長發自然皮下,挺直的眉毛恰到好處的展開,竟有幾分地球職業女性的氣質。
克萊恩心中不由得感慨起大帝對神秘女王的審美影響,不過不知道爲什麽,他總覺得對方這個姿态反而有點像是惡魔先生的風格……
“畢竟是熟人,風格互相影響應該很正常,畢竟惡魔先生也很喜歡穿因蒂斯風格的西裝。”克萊恩心中嘟囔一句,摘掉帽子,安在胸口,略微行了一禮,然後随意地拉開一張椅子,坐了下去。
貝爾納黛那如同濃縮大海的蔚藍眼眸一掃,嗓音柔和而平靜地響起:
“你這次緊急聯絡我,是爲了什麽?”
“爲了戰争。”克萊恩深吸一口氣,“你對這場戰争有什麽看法?”
他沒有直接提起羅塞爾,因爲他想要了解,神秘女王對黑皇帝的事情究竟有多少了解,對于戰争又有怎樣的認識。
貝爾納黛深深的看了克萊恩一眼,原本不含感情的聲音也帶上了幾分微妙的變化:“我不喜歡戰争。”
說着,他的聲音變得有些飄忽:
“我曾經很痛恨他,無法理解他,以至于很多年沒有叫過他爸爸,就是因爲她晚年爲了晉升黑皇帝,做了太多傷害無辜民衆的事情,我不能接受我心目中的英雄一樣的父親變成一個瘋狂的暴君。”
“而現在,經過你背後那位的回答,經過我自己的調查,我有些明白他的處境了,明白他承受着絕望、痛苦和孤獨,明白他像溺水之人,隻是本能地、竭力地掙紮。”
聽着貝爾納黛的陳述,克萊恩不由得一陣唏噓,這世上最了解黃濤·羅塞爾·古斯塔夫的人,除了還在沉睡的潘瑞達克斯前輩外,就是這房間裏的兩人了。
但他卻仍舊意識到,今天的神秘女王狀态有些不同,她似乎,抱着某種特别的情緒?
克萊恩心中一動,卻是詢問起大帝瘋狂的具體時間,在得知與月亮、星空有關後,他心中終于落實了某種猜測,遂将話題轉回了喬三意圖晉升黑皇帝的事情上。
貝爾納黛靜靜的聽完,沒有表露出什麽情緒,隻是緩慢開口道:
“你想阻止喬治三世?”
“是。”克萊恩坦然點頭道。
“爲什麽?”貝爾納黛語氣沒什麽變化地追問道。
克萊恩嘴角上翹,笑了笑道:
“一些可笑的,不值得一提的理由。”
貝爾納黛的目光在他的臉上微微停駐,片刻後,才開口道:
“足夠了。”
“我也是在爲一些渺茫的,很可能不會發生的事情。”
“在阻止喬治三世上,我們可以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