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
林棠又開了抽屜，從裏面拿出一個小瓶子。
探出腦袋，對林志誠說道：“把這個給你楷瑞哥送去，告訴他一次一顆，一天兩次，帶上球球一起過去。”
窩在屋裏角落的虎崽擡起大腦袋，優雅地抖了抖身體，邁步出了屋子。
學着林志誠的模樣，将前爪放窗台，擡頭。
林棠伸手揉了揉球球的大腦袋，笑道：“真乖。”
林志誠見球球出來了，臉上露出笑，摸了摸它的背。
他也想摸頭，但是不敢。
球球隻允許小姑姑一個人摸，他們摸會鬧脾氣的。
見球球沒過激反應，林志誠喜滋滋，又摸了一把。
“嗷嗚——”球球不耐地叫道。
林志誠忙收回手，拿着藥瓶子，拔腿跑了。
不用林棠提醒，球球四肢着地，輕松跟上。
一人一虎很快消失。
村裏有路燈，大晚上的大家沒事就坐在門口閑聊，并不擔心他們出什麽事。
“好了。”林棠拍拍手，“喝了藥，唐楷瑞明天就好了，娘不用擔心了。”
唐楷瑞這個傻瓜，病了都不知道找她來要藥。
李秀麗：“是，我放心了。”
此時唐家。
湯雪端着冒熱氣的紅糖水來了唐楷瑞屋子，關心道：“我給你沖了一碗紅糖水，你先喝了，身上還難受嗎，想吃什麽？”
“我沒事。”唐楷瑞啞着嗓子回答。
湯雪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沒事什麽啊沒事，不看你都燒成什麽樣子了，讓你去醫院你不去，我看你是瘋了。”
唐楷瑞被吵得本就疼痛的頭雪上加霜。
伸手捏了下眉心。
端過碗，一口悶了下去。
“……我喝。”
喝的有些急，他被嗆的咳了一聲。
“急什麽？”湯雪忙坐下，拍了拍兒子的背。
唐楷瑞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
問起林家的喜事。
“今天林家的訂婚禮……還順利嗎？”
他語氣平淡，像是随口一問。
湯雪也沒多想，就說道：“挺順利的，就是結束的時候，建明大隊的知青來鬧事，不過很快就被處理掉了。”
唐楷瑞壓下嗓子的咳意，點了下頭，“哦。”
湯雪闆着臉，“哦什麽哦，快說你想吃什麽，我去給你做，瞧你臉白的，都說了天冷晚上别出屋子，你非不聽……”
唐楷瑞頭又開始疼了。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傳進院子。
“楷瑞哥，你在嗎？我來給你送藥。”林志誠喊道。
一句林棠都沒提。
唐楷瑞聽到聲音，猛的從床上坐起來，衣服都沒披，往外面走。
湯雪從衣架上取下外套，趕緊追上去。
“急什麽，自己什麽情況這就忘了，快把衣服披上，真是操心死人了。”
嘴裏稀碎嘟囔着，把衣服給兒子披好。
唐楷瑞自知沒理，穿好外套，看向一人一虎。
“楷瑞哥，我來給你送藥。一次一顆，一天兩次。”
林志誠把藥給過去，看了眼湯雪，還是沒提林棠。
隻是對唐楷瑞眨了下眼睛。
“……謝謝。”唐楷瑞點頭道謝。
捂着嘴收下藥，後退幾步，怕把病毒傳給他。
林志誠辦完事，打了聲招呼，喊上球球回家去了。
“……這什麽藥，我看看！”
湯雪伸手想拿唐楷瑞手裏的瓶子，但卻被躲開了。
“不用看。”少年握着藥瓶的指尖微微用力，擡手捂了捂胸口，往屋裏走去。
湯雪有那麽一瞬間，突然從兒子身上看到了一股濃烈的傷感，頓時愣在原地。
唐父上完廁所，看見妻子呆愣站着。
環住她的肩膀，問道：“怎麽了？”
湯雪下意識抓住丈夫的手，“……我覺得楷瑞怪怪的。”
“哪裏怪了？”唐父覺得妻子想太多了，“就是着涼了，你别瞎想，今晚再不退燒，我明天帶他去醫院打針。”
他神情肯定，湯雪又覺得自己感覺錯了。
“這樣啊。”
想到林志誠給兒子送的藥，她又發起愁。
“林家那個大孫子給楷瑞送了藥，我想看看你兒子不讓我看。”
聽出妻子語氣裏的委屈，唐父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
“楷瑞一向不愛别人動自己的東西，你不是都知道嗎，兒子大了，他有自己的想法，你就别管那麽多了，每天高高興興的就行了。”
湯雪還是委屈，“我是别人嗎？我是他親娘，我就看看怎麽了？”
“你也說說他呀，别光顧着工作，找個對象啊，林家的小丫頭比他還小，人家都有未婚夫了……”
可能到某個年紀了，她一說起來就開始碎碎念。
唐父聽的頭都大了。
摟住湯雪的肩膀，把人往屋裏帶。
“楷瑞都那麽大了，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他早就知道了，用不着咱們啰嗦，快回屋休息吧。”
門關上，還傳來湯雪不滿的聲音，“你說我啰嗦……”
“沒有沒有，你一點也不啰嗦。”
唐楷瑞回到屋子，看着手裏的藥瓶，眼睛一柔，被他努力藏着的虎牙都露了出來。
……林棠同志，訂婚快樂！
嘴裏喃喃吐出一句話，倒出一顆藥丸，就着水喝了。
躺到床上，閉上眼睛，不多時就睡着了。
夢裏，綁着麻花辮的姑娘被路上一隻癞蛤蟆吓的跳腳。
原地蹦了幾下，看到他瘋狂招手。
“唐小瑞，這裏有癞蛤蟆，你快弄走！！”
少年把書包甩在肩上，臉上帶笑的跑過去，“這有什麽好害怕的，你去我後面，我給你帶路。”
姑娘感激一笑，挽住少年胳膊，“唐小瑞你真好。”
“知道我好就多喜歡我一點。”少年揉了揉少女的發絲，身上的愉悅都快溢出來，“還有啊，我一輩子隻想對你好。”
無可知曉的夢裏，少年終于說出了那句喜歡。
半夜，唐楷瑞猛然驚醒，嘴角還帶着滿足的笑。
屋子很黑，隻有一絲絲月色穿過窗戶照進來。
意識到自己又做夢了，他沒動，即使酸困的身體已然好轉。
心口鈍鈍的感覺讓他隻想安靜躺着。
……林小棠，要是我當年沒有顧忌你和劉國輝有娃娃親，勇敢出現在你的面前，你會不會對我，有些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