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棠愣了一下,臉上露出個歉意的微笑。
“抱歉啊,我不清楚,我今天辦了調崗,沒有跟闵同志處過,她如何,我真不知道。”
不過, 看面相,不是個省油的燈。
她心裏搖頭。
胖嬸兒驚訝不已,“啊哈?你調崗了?調哪裏?”
不會進廠房吧?!
“技術部。”
胖嬸兒一臉贊賞,“技術部啊,技術部蠻好的,林幹事,你真是這個。”
說着, 豎起一個大大的拇指。
林棠沖胖嬸兒促狹一笑,說道:“胖嬸兒過譽了。”
然後, 揮揮手,離開了飯堂。
她一走,飯堂後廚瞬間熱鬧起來。
一幫菜女工收拾着案闆,邊扭頭看向胖嬸兒。
“吳嫂子,林幹事真去技術部了啊,那廣播站的工作呢,要重新招人吧?”
胖嬸兒倒是沒想到,聽到她這話,愣了下。
“這我倒是沒問,林幹事也不清楚吧,要不咱們打聽打聽?”
幫菜婦女想着自家也沒個有本事的,雖眼饞那工作,但也有自知之明。
“我就不想了,家裏娃子都不争氣, 把那工作白白給他們都幹不了。”
沒準兒還浪費國家資源呢。
胖嬸兒知道這是個實誠人, 就勸道:“你家是沒人, 伱打聽打聽,可以介紹給别人啊, 要是成的話,那……”
拇指和食指摸在一起,輕搓了搓。
好處少不了。
婦人眼睛一亮。
“還得是你啊。”她贊歎道。
胖嬸兒得意的揚了下眉,“要搞就早點兒打聽,看看廣播站是啥打算。”
幫菜婦人滿臉感動。
吳嫂子心太善了。
胖嬸兒看她表情膩歪的慌,抖了下身體,小聲嘟囔,“……膩歪死了。”
-
林棠回到技術部的辦公室,淩蕾正在吃飯。
她的破舊飯盒裏,一個清水白菜,一個拍黃瓜,一個黑窩頭,這就是下午的飯了。
淩蕾吃着馍馍,有一小塊掉在桌子上,忙撿起來。
吃的特别認真,嘴角甚至帶着淡淡笑容,一點兒也不覺得苦。
看到林棠回來了, 淩蕾神情意外,“你怎麽又回來了?”
說着,夾起一塊黃瓜咬的咔擦咔擦響。
林棠看了眼對方飯盒裏的菜,沒做出多餘的表情,把自己的飯盒遞過去。
“我請你吃飯你不去,隻能打了飯給你送來喽。”她随意道。
淩姐跟自己跑來跑去大半天,她不可能一點兒表示都沒有。
淩蕾表情越發意外。
“你不用這樣。”她說道。
她不是頭一回幫人,卻是第一次被如此鄭重其事的感謝。
林棠攤手,“别人我不管,你幫了我,我肯定是要表達謝意的。”
說明自己的想法,看一眼時間,就快到下班點了。
“淩姐,現在沒我事了吧,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淩蕾點了下飯盒,“是沒事了,明早你按時來就行了,隻是,你不一起吃點兒?”
林棠勾唇,“不了,我跟我對象約好去打籃球。”
淩蕾木着臉擺手。
“趕緊走吧。”
小年輕不懂事,時刻惦記着撒糖,不知道會齁死人啊。
林棠嘿嘿一笑,揮揮手,“那我先走啦,淩姐明天見,飯盒明天給我就行。”
話落,蹭蹭蹭就跑走了。
淩蕾滿臉笑,直到她身影消失,臉上的笑都沒消失。
打開飯盒一看,裏面有蘿蔔燒肉、雞蛋等,瞧着很豐盛。
家裏困難好些天吃過肉的淩蕾咽了咽口水。
回過神,拎起飯盒,起身跑向門口。
而林棠的背影早已消失。
淩蕾愣了一會兒,回了辦公室。
算了!
反正在一個辦公室上班,這人情早晚能還回去。
淩蕾坐回位置,夾出一小塊有肉味的蘿蔔,一小筷子雞蛋,便合上飯盒。
仔細吃完飯,到水池洗幹淨自己的飯盒,把剩下的紅燒肉等好菜裝進自己的飯盒,打算帶回去給家裏人嘗嘗味。
淩蕾是技術員,每個月工資近四十塊,在這種大環境下着實不少。
但是。
她丈夫因爲研究工作傷了肺部,常年需要吃藥。
家裏有老有少,全壓在她一個人身上,壓力可想而知。
林棠打算去機械廠找顧瀛舟,一路走的飛快。
沒一會兒就到了廠子門口。
“林同志……”
突然有道聲音遠遠傳來。
林棠聽見聲音頓住腳,回頭往聲音來處看去。
待看見那人,眉心一擰。
闵飛英?
好端端的,這人喊自己做什麽……
正思索間,闵飛英快步走來。
“林同志好巧。”她熱情地打了聲招呼。
林棠不知道這人意欲何爲,眼睛不動聲色的一閃,笑着道:“闵同志……”
說完,好整以暇的看着闵飛英,想看看她要幹什麽。
闵飛英一副自來熟的樣子,上去挽住林棠的手臂。
“林同志你這是要去哪裏,我請你吃飯吧?”
話音落下,似是擔心林棠覺得自己不懷好意,闵飛英苦笑着解釋。
“我剛來棉紡織廠上面人,隻跟你稍微熟一些,想讓你帶帶我,其他人我都不認識……”
這話說的倒也算合情合理。
要不是秦素卿給林棠說過闵飛英的事,她都快相信了。
“是真的不認識嗎?”林棠笑眯眯地問。
闵飛英察覺這話語氣不對,倏然看過去。
隻見林棠眼睛清澈見底,臉上露出淡淡的笑,看起來單純無害、毫無威脅。
沒看出不對勁,闵飛英點點頭,“是真的啊。”
不知想到什麽,她目光探究地問:“你是聽到了什麽嗎?”
林棠拿下闵飛英挽着自己手臂的手。
“這不重要!我跟你不熟,闵同志完全不必做出這副我們很熟的樣子。”
“至于你所說的困擾,大家新到一個環境都不熟,時間久了就好了。”
“還有,你不是和楊笃同志在談對象麽,何談沒有認識的人?”
所以,擱這兒哄騙誰呢?
闵飛英沒想到林棠竟連自己和楊笃談對象的事都知道了,心裏暗道有趣,面上卻絲毫不顯。
“我确實在跟楊笃談對象,可他是男同志,到底不那麽方便,林同志也是女同志,應該能理解吧?”
不,我不理解。
林棠淡淡笑了,說了句闵飛英沒聽明白的話。
“我有密集恐懼症。”
闵飛英:“……”
“什麽?”她問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