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确實跟以前比有很大的區别,不過你也不差麽,還會用成語了。”
‘洗心革面’的漢子謙虛擺擺手,“哪裏不差了,我就會幾個字。”
被洗心革面的王芳表示自我懷疑,“……”洗心革面是這個意思?!
劉國輝眼見話題不知道歪到了哪裏,臉漲成了豬肝色。
劉大柱卻是狠狠松了一口氣。
沒人再揪着國輝的話就好!
然而。
林福和李建材等村幹部卻不願意讓屎盆子扣在腦袋上。
“大家安靜一下……”林福清清嗓子,揚聲道。
社員們瞬間安靜下來。
劉大柱心一下子高高懸起。
“大隊長?”他喊了一聲。
做人留一線呐。
林福并未搭理他,繼續說道:“今天公布入廠名額,這本來是件頂頂好的事,但是——”
“既然有同志提出質疑,咱也不能當作不存在。
我和建材幾個商量了,把本次考核單拿出來,大家夥一起看看。”
衆人反應不一。
劉國輝擡着下巴,自信滿滿。
他不信自已比不上村裏這些泥腿子。
王芳一家也期待得很。
閨女(妹妹)考核第一,他們想看看。
這麽一想,眼睛亮得跟燈泡一樣。
還有一波腦子不開竅的人,知道自己考得跟狗屎一樣。
聽到大隊長的話,臉一綠,如喪考妣。
啊啊啊啊……
要死了!!!
不管下面的人如何想,李建材還是把考核資料拿來了。
劉國輝率先走過去。
眼睛盯着李建材手裏的資料,那副嘴臉别提多小人之心。
李建材直接給氣笑了。
從裏面找出他的遞過去。
“看來劉國輝同志是自信滿滿了,看看吧。”
語氣微諷。
可,劉國輝沉迷于自己的‘優秀’中,并未聽出來。
李建材很快把考核單發了下去。
王芳家人看着王芳考核單上那一個又一個的對勾,表情那叫一個驕傲啊。
“嗨呦,都是對勾啊……”
“了不得,比其他人的對勾多多了。”
鄉下人識字的沒幾個,對勾和叉還是曉得的。
王芳被誇得臉紅的快滴血。
王援朝給妹妹遞過去一個豎起的大拇指。
“小芳,不錯,繼續努力,進了醬廠好好幹。”
他們老王家終于要出個有本事的人了。
開心!
激動!
就連王家大嫂都對這個隻知道幹活的小姑子另眼相待了。
原以爲是個青銅,沒想到人家是個王者。
啧啧。
得虧她沒說過酸話,跟小姑子關系還成。
不然這會兒得羞的鑽到地底下。
村裏有暴脾氣的婦人看到自家小子那一考核單的叉叉,血氣上湧。
拎起自家小子的耳朵,嘴裏發出一聲河東獅吼。
“臭小子,這一單子上的叉叉是咋回事?”
親媽上手,力道那叫一個沉甸甸。
小夥子嗷了一聲。
臉皺成一團。
“娘你輕點兒,我還是不是你的親大兒了,把我打傻咋整。”
婦人白眼一翻。
“你本來就傻,再傻還能傻到哪裏去。”
親娘吐槽,最爲緻命。
小夥子麻了,“行行行,你是老大,你咋說都成。”
說完,看向同樣被老娘拎着耳朵教訓的小夥伴,突然被安慰到了。
那邊劉國輝死死盯着自己那張考核單上的叉叉和問号,神情僵住。
他想發怒,想反駁,可,單子上沒一個叉叉和問号上都标注着隽逸的字迹。
他完全沒有可以狡辯的說辭。
林福眼神淡淡地看着劉國輝。
“怎麽樣?劉同志還有異議嗎?”
李建材等人也好整以暇地抱胸瞅着他。
不是能嗎?
繼續!
劉國輝臉色瞬間變成調色盤。
又羞又怒。
“……沒有了。”
他捏着手裏的紙,恨不得把它毀屍滅迹了。
太丢人了。
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樣。
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小夥子伸手搶過劉國輝手裏的考核單。
瞄了幾眼,嘴裏發出一陣爆笑。
“哈吼吼吼,笑死老子了,這一排排的叉叉是咋回事?”
另一個人看他笑稱這樣,好奇地湊過去。
沒忍住也笑了。
“劉同志不是初中生嗎?咋滴還沒俺們這些刨地的勾勾多呢。”
其實自打村裏的小夥子姑娘開始學習後,好些人都改了自稱。
很少再一口一個土氣的俺。
這會兒爲了打劉國輝的臉,又披上了一層土。
誰讓這孫子總是一副拽上天的模樣呢。
劉大柱和楊春芳也落個沒臉。
或許是丢人丢的多了,兩口子隻臉色有些黑,再多餘的表情就沒了。
劉國輝自尊又自負,瞪着說風涼話的幾個人。
“關你們屁事,我就算沒進去,也比你們強。
不就是一個破醬廠,當誰稀罕,也就你們這群刨地的稀罕。”
這話一出,也算是捅到馬蜂窩了。
雙山大隊的人以有醬廠爲榮。
醬廠是他們的臉面,是他們的引以爲豪的存在。
哪是能随便被人瞧不起的?
有氣性大的小夥子攥起拳頭,一拳砸在劉國輝的眼睛上。
村裏的青年都是幹慣農活的。
力氣不是一般的大。
一拳頭下去,劉國輝的眼睛一片紅腫。
“滾你媽的!瞧不上你别參加考核啊,去你的鋼鐵廠啊,你進得去嗎就說。
就你這樣的,我們的醬廠也不稀罕。
心比天高、命比紙薄說的就是你這樣的吧。
村裏的醬廠我們就是稀罕,你不稀罕又沒人求着你稀罕。
别給老子在這逼逼賴賴,誰他娘的欠你了……”
說話這小夥子的親姐之前說了一門不錯的親事。
那家人覺得自家兒子有城裏的正式工作,拿喬的不行。
一直把人拖着,不給句準話。
自從雙山大隊的醬廠出了圈。
他姐靠着勤快能幹第一波進去醬廠。
每個月穩定拿八九塊工資,還隻多不少。
因爲這,那家人态度特别好的過來提了親。
如今他姐手裏握着工資,很得婆家看中,日子過得紅紅火火的。
他們一家對醬廠充滿感激,哪能聽劉國輝這麽說醬廠的不好。
劉國輝挨了一下,疼的嗷叫一聲。
握着拳頭,就想報仇。
一伸手,卻被壯小夥擋了回去。
“你打不過我。”他語氣嫌棄。
傷害性不強,侮辱性卻極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