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棠點頭，“對啊，你覺得怎麽樣？”
林青木眼睛驟亮，伸手揉了揉她旳腦袋。
“行啊！不愧是你啊，這腦子咋這麽靈活。”
布滿老繭的手把林棠的頭發都整炸毛了。
林青木回過神，眼中閃過心虛。
見妹妹沒注意，又伸手壓了壓。
那發絲軟得不像話，就那麽倔強地翹着，毫不妥協。
林棠控訴地瞪圓水眸，“三哥，揉一下就行了，幹嘛還來第二次，弄亂了我又得梳。”
小姑娘像炸毛的小奶貓一樣，眼睛瞪得圓溜。
即使表達着不滿，也嬌俏得讓人心裏發顫。
林青木撚了撚手指，眼底閃過心虛，“哦！”
咳，他試圖挽救了的……
玩笑後，林青木帶林棠在運輸隊轉了轉。
林棠笑容甜軟，眉眼散發出一股嬌矜。
推着自行車，堪稱一道絕美風景。
隻露了個臉，就打消了某些人心底對林青木隐隐的輕視。
有的心裏甚至在想，什麽時候農村人比他們這些工人都過得好了？
林青木也察覺到了。
青年斂目，微微勾唇。
世人皆是如此, 先進羅衣後敬人。
沒什麽好意外的。
豔陽高照, 偶爾陣風吹過，驅散人心間的燥熱。
運輸隊門口。
林青木溫柔注視着比自己矮一個多頭的妹妹，低聲囑咐，“路上小心, 等哥學會開車, 就去找你。”
來縣裏待了幾天，林青木沉穩了許多, 眼底的燥郁已然湮滅。
取而代之的是攀峰的野心。
林棠不覺得有野心是壞事。
隻要不爲了成全野心肆意妄爲就行了。
“嗯。”林棠點了點頭。
她從包裏拿出一個厚厚的隻有成人手掌大小的冊子, 遞過去。
“給你把這個，沒事幹可以多看看, 應該對你有幫助。”
說罷, 林棠擺了擺手，騎上自行車就走了。
林青木目視妹妹遠去，直到看不見小姑娘的身影, 才低頭看向手裏有點兒重量的冊子。
冊子表面平平無奇。
翻開後就會發現，每頁都有簡筆畫。
畫面是各種車的内部結構，旁邊做了批注，清楚詳細。
沒翻幾頁，林青木眼睛驟然一亮，激動得來回踱幾步。
恨不得跑幾圈。
-
中午很熱, 路上人不多。
林棠騎着自行車，有些昏昏欲睡。
她單手抓着車頭, 另一隻手捂了捂嘴，打了個哈欠。
困倦得眼角溢出小淚滴。
“林同志。”一道清越低沉的聲線突然從斜後方響起。
林棠怔愣了一下, 回頭。
自行車搖搖晃晃起來。
沒等她跳下車，顧瀛舟幾步上前，抓住車後座。
“下來。”他擰眉道。
又笨又重的自行車被男人一隻手定穩，就跟大人拎着小孩兒車一樣。
林棠乖乖跳下來，勉強打起精神, 彎着水眸，“顧同志回來了。”
天氣太熱，她白玉般的臉被曬出一片殷紅，抹了胭脂般。
那雙清澈明眸剛被淚水洗刷過, 宛如浸洇過江南煙雨。
顧瀛舟對上這麽一雙眼睛，清冷無波的心仿佛被什麽輕掃了一下, 轉瞬即逝。
“嗯，回來了。”男人聲音低啞。
少女一句‘回來了’讓他心裏生出一股暖意, 很微妙但是不容忽視。
林棠微微一笑，揉了揉臉, 盡量打起精神, “顧同志去省城還順利吧？”
顧瀛舟颔首，下颌線緊繃，勾出完美的弧度。
“很順利。”說着, 從男人嘴裏傳出一聲低沉的笑, “說來也巧, 我從省城帶回來了一個東西, 林同志應該很有興趣。”
話落, 他好整以暇地望向林棠，等她問。
黑眸幽深, 眼尾劃過鋒芒。
像能吸住人的深淵。
林棠纖長的眼睫輕閃, 問了一個讓顧瀛舟猝不及防的問題, “……你怎麽不戴眼鏡了？”
自初遇後，後面的幾次見面這人都沒戴那個能柔化他眼底冷厲之光的眼鏡了。
沒戴眼鏡的他，氣質更顯冷硬。
輕飄飄一個眼神甩過來就能讓人心尖一顫。
顧瀛舟怔忪。
似乎被她突如其來的話驚了驚。
“咳……”
男人難得被問住了，有些糾結，不知道怎麽回答。
林棠瞬間回過神，摸了摸鼻尖，笑道：“……莪随便說說。”
怪隻怪顧同志戴眼鏡的樣子太斯文敗類了，讓人看了還想看。
她岔開話題，“你剛說的我會感興趣的東西是什麽？”
顧瀛舟沒在意，從随身帶回來的行李包裏拿出兩張報紙。
遞過去。
字正腔圓，嗓音清泠。
“你先看看。”
林棠眸色一深，心中已然有了猜測。
翻開報紙一眼掃過去，果然一切如她所想。
隻是……
林棠目光探究地望過去, “顧同志，你怎麽知道我投稿了？”
她什麽時候掉的馬？
顧瀛舟沉默片刻, 神情有些似有若無的尴尬。
雖說他之前并非故意偷聽小姑娘打電話，實在是他逖聽遠聞，天賦異禀, 但是到底不那麽君子。
顧染等人：“……”你不是個毒舌加黑心鬼麽？什麽時候君子過？
顧瀛舟抿了抿唇, 清冷的聲音響起。
“抱歉，此前在郵局，我聽見了你打電話。”
林棠詫異地挑了下眉尾。
“？？”
要是她沒記錯的話，當時兩人離得可不近吧。
林棠指尖撚着登了自己那篇文章的報紙，神情愉悅，眼見的心情極好。
“這樣啊。”說着，她揚了下手裏的報紙，彎眸淺笑，“這報紙，謝謝顧同志了。”
沒想到這麽順利，突然放下心了。
顧瀛舟唇角極快地輕勾，“林同志不必客氣，我順便帶回來的。”
絲毫不提爲了等來這兩份報紙，他破天荒的在省城多等了兩天。
林棠唔了一聲，眸中宛若有萬千星河，纖長的食指點了點下巴。
像是明白了一樣地點了下頭。
“不管怎麽說都謝謝你了。”
到底是在大街上，雖然沒多少人，但兩人也沒一直聊，說了兩句話就各自分開了。
-
林棠把自行車還回去，跟秦素卿一起回廠裏上班。
上班時間，路上行人匆匆。
“棠棠，你那說明書翻譯的怎麽樣了？問題多嗎？”秦素卿滿眼擔憂。
一想到廠裏那些自視甚高的技術員，她就想磨牙。
一個個的，太傲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