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父已經九十了,他怎麽還是那麽精神呢?不要說活到厚父的年紀,朕就是活到太祖成湯那樣的年紀也很難!”太甲望着伊摯不由得感歎。
“大王正當盛年,還望保重!”伊摯也不知道太甲的病情。
人的命運根本就不掌握在自己手中,隻有太甲知道如今自己已經虛弱的手無縛雞之力了。
“厚父,聽說你藏着履癸的天下第一美人妺喜?!”太甲突然問。
“大王,這是謠言!妺喜縱使活着也已經垂垂老矣了,哪裏還有什麽天下第一美人!”伊摯一愣趕緊否認。
“那朕得親眼見過才能知道!”太甲微笑看着伊摯。
伊摯從太甲的笑容中,已經看不出太甲到底在想什麽了。
“大王,已經做到天道無痕了!”伊摯不由得也笑了。
“這都是全靠厚父多年的教誨!”太甲說這句話的語氣實在聽不出半分感謝的味道。
“厚父心裏很是寬慰!”伊摯爲太甲治理大商二十來年的成就感到欣慰。
“我知道厚父舍不得妺喜,那厚父就留在太甲身邊吧!”太甲留下了伊摯,心裏感覺踏實一些。
這時候咎單求見,咎單已經爲卿相之首,雖然伊摯名義上爲大商的尹相,但朝中大權已經爲咎單所掌握。仲虺之後,如今兵權掌握在太師北門側手中。
“大王,您留元聖在西亳,這不一定是好事!”咎單說。
“當年朕是看在祖母的面子上,如今祖母不在了,大商江山穩固,朕就沒必要受制于厚父了!“太甲的話透着寒意。
“大王忘了當年外丙和仲壬兩位先王了嗎?”咎單悄聲說。
“太史,當年外丙和仲壬兩位先王害死我的父王太丁!他們是死有餘辜!”太甲當然知道。
“大王不讓元聖出西亳,如同當年元聖放大王在桐宮!”咎單說
“朕就是要厚父嘗嘗朕當年在桐宮的滋味!”太甲的眼光中竟然露出了瞬間的恨意。
“大王不可對元聖心懷恨意!”咎單說。
“朕知道了~”太甲也發現自己失态了。
朝堂之上。
太甲還是病倒了,伊摯去探視。
伊摯進來,太甲正頭向着裏面躺着,看到太甲頭上蓋着麻布。
“大王,尹相大人到了!”
太甲轉過身來,“厚父,快來救朕!”太甲看到伊摯,眼神中滿是渴求。
“大王,這是什麽病?”
“朕也不知道,就是煩躁難眠,身體發虛,心中煩亂~”
“大王是何時發病的?”
“昨日,哦,不對前日。”
伊摯看着太甲,良久才在木簡上寫下藥方。“大王,伊摯開了藥給大王。”
伊摯回到府中。
“大王怎麽了?”白薇過來問伊摯。
“大王,脈象不和,三言三止,脈如咽唾者,此乃詐病。”
“你說大王根本沒病?”白薇吃了一驚,“那他這是何意?”
“大王還是忘不了桐宮的事!”
太甲拿到藥方立刻找來疾醫。
疾醫拿着藥方仔細看了又看,“大王,尹相這藥方不過是些調理的藥物。無病有病吃了都無壞處!”
太甲還是感覺力量正在離自己而去,太甲爲了子絢不要重走自己的老路,讓子絢攝政。
三個月之後,太甲突然腹瀉難止,根本無法再上朝。
朝中大事都交給子絢處理,子絢把伊摯請到身邊,伊摯耐心教導子絢如何處理朝堂的事務。
咎單本就心地純正,并不爲伊摯的回歸而不高興,虛心在伊摯和子絢旁邊,協助伊摯和子絢。
太甲逐漸變得越來越虛弱,太甲身邊的宮女都知道太甲已經堅不了多久了。
子絢從小就在莘王女身邊,然後和伊摯和莘王女在有莘長大,所以子絢對太甲的記憶除了小時候經常被太甲訓斥之外,就沒什麽了。太甲從小就和子絢難以相處,也許隻是因爲兩個人脾氣相似。
太甲沒有弟弟,王位隻能傳給長子子絢,太甲此刻也隻好把子絢叫到身邊。
“子絢,父王恐怕時日無多了,以後你就是大商的王了!希望你不辜負父王和厚父的教誨能夠成爲一個英明的天子,做一個天道無痕的法君!”
子絢點頭,“父王,子絢會做的比父王好,厚父不會把我關去桐宮的!”
“子絢,無禮~”這時候陪伴在太甲身邊大商的元妃忍不住出聲,正是咎單的女兒馨。
“你不是我的母親,沒資格教訓我!”子絢直接給頂了回去。
馨王妃被氣的無語,轉身去照顧太甲。
“子絢,城外北山之下有一眼南泉,朕之後想在那南山之上守望着西亳~”
“子絢知道~”子絢此時看到虛弱的太甲,不由得變得恭順起來。
太甲也走了,太甲在位二十三年,大商在太甲在位的時候度過了平穩發展的二十年。天下百姓已經徹底忘記了夏朝,隻知道天下是大商的天下。
太甲去世後,子絢即位了,這就是商王沃丁。
沃丁第一件事情就是修建太甲的陵墓。沃丁幡然悔悟,覺得大半輩子愧對父王。
“父王活着的時候從沒聽過他一次,如今父王去了一定要遵循父王的意願!父王一生少年不羁放縱,中年後在伊摯和咎單輔佐下深知天位艱哉。天子一人元良,萬邦以貞,諸侯歸順商王,百姓安甯,尊太甲爲太宗。”
沃丁按照太甲所言,太甲的陵墓被修在了高高的北山之上。
北山之下三川彙流,是一片風水寶地,既有連山之象,又有歸藏之勢。太甲看中了這個三川彙流之地,想作爲陵墓所在。
太甲知道子絢一直和他對着幹,所以故意說想把自己的墳墓建在山頂上,他想子絢肯定不想自己在山頂總是守望着西亳,那麽陵墓肯定會在這三川彙流的山腳下的寶地,太甲最終還是沒能讓子絢聽了一次自己的話。
沃丁身穿朝服坐在王座上,伊摯恍惚看到了當年的太丁,幾十年過去了。
如今天乙、太丁、外丙、莘王女都不在了,伊摯回頭看朝中大臣,除了咎單和北門側,朝中老臣基本都已經故去,即使還在人間的也都已經回家養老,朝中的這些大臣都已經不再是當年的那些面孔。
“老了,老了~”伊摯也不由得感歎自己真的也老了。
伊摯年事已高,沃丁也不願伊摯勞頓,依舊任用咎單主持朝政。
咎單有事也不敢擅自做主,每次必去請問伊摯,皆順伊摯所行,一點不敢自專自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