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就是歌舞靡亂之風太盛樂,爲了懲罰犯罪之人,朕制定了新的刑法專門懲治三風十愆!”
台下曾經跟随大夏的諸侯頓時又緊張起來,喉嚨不由自主的地咽着唾沫。
“如今天下有三風,分别是巫風、淫風和亂風。
貴族和國君們日以繼夜地恒舞于宮,酣歌于室。舞與歌本是神巫之事,這是巫風。
每日貪戀女色,好遊獵,聚衆鬥雞酗酒,這是淫風。
狎侮聖人的語言,拒絕忠直人的規勸,疏遠年老有德的人,親近幼稚頑嚣的人,這就是亂風。
舞、歌、貨、色、遊、畋、侮聖言、逆忠直、遠耆德、比頑童,合而爲十愆。
如果貴族高官犯了這些罪,要取消他們的身份和特權。如果君王有這些行爲,臣下不去幫助改正,要受到墨刑的懲罰。”
天乙的聲音雖然并不高亢,在場的上萬人都在凝神傾聽,每一個字都清清楚楚。
天乙講完之後,望着下面的天下諸侯,胸前的長髯迎風飄動,宛若天神,天子的氣度讓在場的每一個人臣服。
仲虺在一邊也不由得感歎,當天子果然感覺不一樣。
“大王所說的三風十愆之刑,如果有人觸犯受到刑罰爲:砍頭、炮烙、剖腹、活埋、割鼻、刖足。“仲虺補充道。
諸侯雅雀無聲,今日天乙會拿誰來實施新的刑罰。昔日大夏比較親近的諸侯都等着,不敢擡頭去看上面的天乙。
天乙等了一會,宣布:“今日大會到此,衆位可以回國了,切記朕今日所言!”
諸侯這次終于心底石頭落地了,趕緊回去收拾行裝,第二天就都散去了。
諸侯大會之後,天乙對人民極爲寬厚,履癸當年那些征集天下珠寶民女,四處征伐都被廢棄了。凡治民爲政,盡用以寬厚,天下百姓都心情舒暢,天下慢慢穩定下來。
伊摯最近一直在和太史咎單讨論什麽,伊摯不說天乙也就沒問。
這天伊摯主動來找天乙。
“大王!大商不能再用大夏的曆法!伊摯和太史已經演算出最新的大商曆法!”
“嗯?曆法?”
“夏曆本就是太陽曆,早就有所偏差!全靠太史每年修訂!所以要有商曆!”
“哦,商曆!”
“而且,大商要把正月給改了?”
“将正月提前一個月,這樣人民在漫長的冬天感覺就會短一下,正月到了,春天就要來了!”
“如此甚好!一切就依伊摯先生!”
大朝之日,天乙面色凝重。群臣感覺今日要有大事。
“諸位公卿,朕今日頒布大商曆法!有請伊尹大人!”天乙宣布。
“大商從今日起廢棄夏曆,改歲曰祀,行甲寅曆,色尚白,牲用白,以白爲徽号,服皂冠而衣缟。”
伊摯宣布了大商最新的曆法。自此,天下正式進入大商紀年。轉眼幾年過去了,天乙擔心的天下諸侯的反抗并沒有出現。
有一個問題一直壓在天乙的心頭,天乙一直希望這件事情能夠自己化解,接連幾年過去了,這件事情終于再也不能等下去了。
天下依舊在大旱!
天乙元年,大旱七年。初旱三四年,尚未甚旱,民田也有半收。到了六七年,草木盡凋,溪澗絕流,河床上都是都是沙土,天地間一片燥熱。
大旱依舊在繼續!這樣下去,大商就成了當年的大夏了!天乙絕對不能重蹈當年履癸的覆轍!
天乙帶着伊摯和仲虺在西亳附近考察,四處塵土飛揚,心裏更加煩躁。
“你們看那邊是不是一片烏雲?”天乙突然興奮的指着天空中一片灰蒙蒙說。
“那雲怎們會動!”仲虺看着看着警惕起來。
不一會那片烏雲到了衆人頭上,這下大家都看清了,是一群鳥。
“這是什麽鳥?怎麽從來沒見過?”天乙困惑又失落地嘟囔着。
“一群鳥!怎麽越來越熱了?”仲虺四處看着,遠處樹木之後,好像有什麽人在向這邊看着。仲虺和天乙久經沙場,自然感覺到了這目光中的殺氣。
“保護大王!”
衆人看清了。樹後面果然有個人,不過那真的是人嗎?
那個人長二三尺,赤身裸體,兩隻大眼睛長在頭頂上,行走如飛,周身散發着火一樣的怒氣。他走過時,日色便加熱,好似火裏一般。
天乙大爲駭異,遠處傳來悠悠的若有若無的歌聲。
“爾形類鳥,爾惡逾枭;
爾半似人,爾全爲妖。
爾唳則滿天紅日,爾走則遍地皆焦。
不是爾爲祟,胡爲而陽驕?
不是爾爲惡,胡爲而焱翺?
抛石擊汝腦,擲瓦斷汝腰。
看汝安得飛?看汝安得跳?”
那聲音飄飄忽忽,聽得天乙心底更是煩躁,天乙知道當年斟鄩城内就總是出現歌謠,如今竟然自己也聽到了。
“伊摯先生,朕的都城周圍怎麽會有如此怪物?!”
“大王,這怪鳥名肥遺,傳說見則大旱,天正将陰,它們便三五成群的飛起,那陰雲便散,紅日益赤了。
但這是肥遺鳥,真生的肥遺是一種毒蛇,天下大旱時候會出現!
三尺怪人名“魃”,其實本來是黃帝的女兒,所見之國赤地千裏。都是大旱時候作祟的怪物!”
“你說那個怪人,竟然是黃帝之女?”天乙不敢相信。
“魃女後來被吼怪附身,所以才會如此醜陋!”仲虺補充道。
“原來如此!如今人心惶惶,如何驅除?”天乙不禁也有點爲魃女惋惜。
“大旱結束,怪物自然會銷聲匿迹!”
“大旱何時結束?”
“大王不要着急!怪物是來幫大王的!怪物可以叫百姓驅趕,百姓把怒火先撒到怪物身上!”
“啊~”天乙無奈地搖了搖頭。
百姓知道這兩怪物出來遏雲止雨,千般作怪,無論男女老幼見了都會抛石擲瓦擊之。
先時三四年旱時,尚有些收成,衆人還不驚。這六七年莫想提起一個雨字,竟然半點雨也沒有下。
百姓眼見得是這兩個怪祟作禍,心中雖恨,但是打不到打不到,追也追不上,百姓折騰半天,怪物還是經常出現。
--子氏天乙說--
《山海經·大荒北經》:“有人衣青衣,名曰黃帝女魃。蚩尤作兵伐黃帝,黃帝乃令應龍攻之冀州之野。”
《山海經·西山經》:太華山上有一種名叫“肥遺”的怪蛇,它一旦出現,便預示将有大範圍的旱災。【又西六十裏曰太華之山。削成而四方,其高五千仞,其廣十裏,鳥獸莫居,有蛇焉,名曰肥遺,六足四翼,見則天下大旱】
三風十愆(qian1)出自《尹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