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水之邊,一個白衣女子站在水邊,夜風吹動她腮邊的發絲飄動着,眼眸中映照着湖水中的熠熠星光。她站了很久了,隻有湖水中的月亮的影子在陪着她。妺喜夜裏又醒了,伊摯又來折磨她的心了。
時光穿透你我,轉動着四季。
飛舞的銀杏葉,如你最後的美麗,
是我的不舍,還是你的解脫?
未見的人,是夢和現實的距離。
暗夜的心魔,心底的靈魂,用那無形的枷鎖,繼續折磨你我。
秋将半,月已圓。
淚珠浸透月光,滴落在孤獨的影子,心碎了一地~
大夏已經不再是天下共主,天乙已經即爲天子。履癸當年沒有殺掉關在夏台的天乙,天乙爲仁德之君,自然也不能殺了履癸。因而履癸在南巢的自由并沒有人限制。島上隻有幾間矛草屋和天乙從斟鄩送來了願意照顧履癸和妺喜的奴隸和侍女。
妺喜每日茶飯之外,就是陪着履癸在島上轉來轉去。一艘小船從岸邊駛來,妺喜不由得望了過去,船上并沒有伊摯的影子。
島上的幾個老奴趕緊過去把船上的糧食蔬菜以及衆人衣服搬了下來。
“娘娘,這是您的固顔湯~”老奴捧過來精緻的玉罐。
妺喜看到固顔湯,心中一暖,伊摯沒有忘了自己,她已經好久沒有見過伊摯了。
船上的人并不上岸,直接劃船回去了。
每日岸邊都有一艘小船來島上送食物衣服綢緞,其中就還包括妺喜需要的固顔湯。每日都是不同的人來給送東西,查看履癸和妺喜是否正常,然後回去報給天乙、仲虺和伊摯。每次運送補給的小船從湖心島回去的時候,岸上的上千士兵就會列陣岸邊,以防止履癸借着小船逃走,如果發現有異樣,岸上就會萬箭齊發,幾百長矛擲出來,履癸再是勇猛也難以活命。
履癸對着岸邊凝着粗粗的劍眉看了很久,也沒看出逃脫之法。
“可惱!”履癸也無可奈何。
履癸在南巢舉目四望,隻見四圍皆水,中間一座亭山孤島,不是酒池肉林,也沒有傾宮和長夜宮。天乙知道履癸不識水性,不用擔心履癸遊水到岸邊。除了每個月來送食物的士兵,除了天上的飛鳥,偶爾水面躍出的魚,這裏簡直是人間最爲清淨的地方。
島上隻有數間茅屋,已無傾宮的奢華、長夜宮的歌舞,幾個大夏老奴隸,負責履癸和妺喜的起居。履癸早已沒有其他嬌妃、嫩嫔、螓首、娥眉獻媚争憐,望幸歡合,鸩酣颠倒,履癸昔日所擁有的一切如同做了一場夢。
如今島上斷荠切菜都用木刀,搜遍整個島也找不到任何能當兵器的東西。履癸再也沒有無複長勾在手,再也不能率百乘高車橫擊千軍,撻伐四國。如今每日日供三餐不過是脫粟醬肉,再也見不到新聲妙舞,上膳飛觯。如今麻布絲絮,再也沒有珠天寶地。
“吾悔不殺子履于夏台,緻有今日也。”履癸拊膺長歎,傷心忿恨,對自己往年所作之過沒有一絲悔過。這句話傳了出去,天下人說:“履癸有萬惡,僅有不殺天乙之一善耳!乃猶悔之,是恥一善之尚存,欲萬惡之皆備也。悲夫!”
履癸抑郁憤悶一直難以排解,隻有借酒澆愁,好在還有妺喜在身邊,妺喜依舊每日爲履癸跳一支舞,履癸終于慢慢平靜下來。
時光流轉,不知不覺三年已經過去了,大商的一切都進入了正軌。
今夜的滿月,但是月光周圍有一圈紅色的光暈,這是傳說中的紅月亮,還有一個名字血月!
一支輕舟悄悄的滑過水面,來到了南巢,大商的守衛竟然沒有一點動靜。
船上的人長身玉立,衣袂如飛,正是大夏的右相伊摯。伊摯好久沒見到妺喜了,縱使相見不如懷念吧,縱使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但是伊摯還是無法控制自己,他必須來看一看妺喜,即使一句話也不說,隻是遠遠的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也好。伊摯和天乙請求去查看履癸近況,天乙自然明白伊摯的心意,點頭允許了。
伊摯悄悄來到島上,不想打擾妺喜,卻發現島的周圍已經停了好多大船。
“誰能調動這麽多船!”
伊摯熟悉島上情形,悄悄地走近履癸和妺喜的院子。
月光下,院子中竟然有幾十個人,爲首一人紅髯紅發。原來仲虺也請求來到南巢島上,天乙沒有說話,點頭應允。
“履癸,你再勇猛,看你如何!我帶了五十匹馬來,今夜就要把你分屍了!”
履癸被幾十個勇士長矛抵住,早已捆了起來。
妺喜依舊容顔未變,隻是布衣布裙,宛如鄰家的娘子。
“仲虺,你不就早想殺了朕嗎,那就來吧!朕當年在夏台都沒殺了天乙那豎子!看天乙那豎子如何天下交代!”
“我對你沒有興趣,我是來找妺兒的!”
“仲虺你我早已恩怨兩清!妺喜現在隻是大王的妻子!”妺喜冷冷的說。
“我有話和你說~”仲虺拉着妺喜走進旁邊的屋中。
“我這一生沒有那一天不想着你,你覺得我們之間清的了嗎?”仲虺一把抓住妺喜的手腕。
“仲虺,我這一生不欠你的!如今你還想要什麽?”
“我要你!”仲虺一把摟住了妺喜。
“仲虺,你這個畜生想做什麽!”履癸外面大喊,仲虺的手下,用破布堵住了履癸的嘴。
“我要在你的面前要了她!”仲虺的聲音從屋中傳來。
妺喜雙眼冷冷的看着仲虺,沒有一絲反抗。
仲虺扯掉了妺喜的衣服,仲虺看到妺喜那日思夜想了幾十年的肌膚,哪裏還能控制的住自己,仲虺終于占有了妺喜。
“妺兒我終于得到你了!”
“你什麽也沒得到!”妺喜的話都不像妺喜的聲音。
妺喜自始至終,沒有發出一絲聲音,如同沒有生命的一座雕像。
妺喜整理好衣服,雙目瞪着仲虺,“萊朱!你滿意了!”
仲虺突然雙手捂住臉,哭了起來,“妺兒,我錯了!”
“從此你我的從前再也不存在了!我們隻是仇人!”妺喜冷冷地說。
履癸大喊了一聲,履癸的力氣當然沒有五十匹馬的力氣大,但是履癸的力氣卻足以大到拉斷繩子。
履癸跳了過來,就把仲虺按倒在地。
仲虺大笑:“履癸,你以爲你還是以前的你嗎?仲虺早就等今日了!”仲虺竟然翻身跳了起來,掙脫了履癸的束縛。
履癸被綁住現在手腳還不太好使,而且也已經六十多了不複當年之勇了。畢仲虺依舊正當壯年,兩個人扭打在一起。
“你們都不要過來,讓他們打!”妺喜大喊,仲虺的手下竟然真的沒有人過來。
仲虺雖然勇猛,仲虺一直想獨自戰勝這個搶走了自己的妺兒的人,但是上次仲虺的肩膀被履癸的長矛刺穿,一條胳膊的力氣沒有以前那麽大了。
仲虺被履癸扯住一條胳膊,履癸大喝一聲,仲虺的左胳膊就被履癸擰斷了。
仲虺帶去的手下一時間都傻了。
“你們還不上!”伊摯此時也顧不上其他,現身命令其他人。
這些人都認識尹相,趕緊一擁而上,履癸赤着雙手,和這些人打在一起。
纏鬥半個時辰之後,這些人都倒在了地上,髒腑碎裂,缺胳膊少腿,沒有幾個能活了。
但是履癸也已經受了傷,渾身是血,搖搖晃晃,妺喜過去全力扶住履癸。
這時候院子外走進來一百士兵,牽着五十匹馬!
“把履癸給我綁起來!”仲虺聲嘶力竭地命令。
這一百士兵,用長矛抵住履癸,手腳都給履癸綁了起來。
履癸看了一眼妺喜,“妺兒,朕不再連累你了,你還是回到伊摯那去吧!”
“不!大王,你快跑啊!”妺喜跑過去抱住履癸。
“算了!朕這一生也夠了,朕活着一天,天乙那豎子就會不安心一天!”履癸閉上了雙眼。
履癸沒有動,繩子的盡頭都是戰馬套着。
“裂!”仲虺命令道,幾十匹戰馬一起用力。
“啊!”一代天子履癸被裂了成了幾塊!履癸就這樣崩了。
仲虺長出了一口氣。
“妺兒去哪了?!”仲虺發現妺喜已經不見了。
“履癸已經被群馬裂身而崩!”受傷的仲虺回到天乙面前回命。
“履癸,後世就叫夏桀吧!罷朝三日,禁弦誦歌樂三月!”天乙慨歎一聲。
仲虺的所作所作爲都被伊摯看到眼裏,最後還是靠伊摯救了自己,從此收了在伊摯之前的狂傲之氣,甘心位居伊摯之下了。
天乙命埋履癸南巢,公布天下履癸谥号爲桀。桀這個谥号很是怪異,本身就有碎成幾塊的意思。這個谥号似乎天乙早就準備好了,沒有人知道到底是不是天乙命令仲虺去殺了履癸。
天乙祭祀先祖,臉上的笑容明媚如春天的風吹過。
從此夏桀成了一代暴君昏君的代名詞,履癸泉下有知不知如何想!
命大人問其棄元妃于有洛,時元妃已薨。命有洛厚葬,封其子惟坤于油,奉少康之祀。
伊摯的府中,一個女子打開伊摯送來的布帛:
月是獨自的孤單,
撒下一摸月光去觊觎人間的團圓。
年年春月,
正是醉人時節。
月月思君,
唯有遙祝歡顔。
人生幾何,
不過千次月圓。
時光荏苒,
切莫辜負華年~
“伊摯,我們經曆了這麽多,我們能忘掉這一切嗎?“女子輕輕歎了一口氣~在月光下跳起舞來~
伊摯在旁邊看的如癡如醉,臉上卻是嬰兒般純真滿意足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