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乙率軍回了亳城,如今天下動蕩不安,必須有人盡快繼承天子之位,否則可能天下大亂,百姓重新回到戰火之中。
仲虺當然知道天乙想當天子,四處謙讓是不得不如此。仲虺知道打仗的時代過去了,以後要治理天下了,仲虺知道如今是千載難逢的時機。
這天天乙在玄鳥堂議事,商國大臣全都到了。
天乙說:“諸位,如今天下平定,我們還需學堯舜推舉德才天下之才爲天子。”
仲虺這時候走到大堂中央,“關于推選天子,仲虺有話要說。”
天乙說:“仲虺将軍請講!”
仲虺突然表情凝重起來,朗聲說道:
“嗚呼,惟天生民有欲,無主乃亂,惟天生聰明時乂,有夏昏德,民墜塗炭,天乃錫王勇智,表正萬邦,缵禹舊服。
茲率厥典,奉若天命。
夏王有罪,矯誣上天,以布命于下。
帝用不臧,式商受命,用爽厥師。
簡賢附勢,實繁有徒。
肇我邦于有夏,若苗之有莠,若粟之有秕。
小大戰戰,罔不懼于非辜。
矧予之德,言足聽聞。
惟王不迩聲色,不殖貨利。
德懋懋官,功懋懋賞。
用人惟己,改過不吝。
克寬克仁,彰信兆民。
乃葛伯仇饷,初征自葛,東征,西夷怨;南征,北狄怨,曰:‘奚獨後予‘攸徂之民,室家相慶,曰:‘徯予後,後來其蘇。‘民之戴商,厥惟舊哉!
佑賢輔德,顯忠遂良,兼弱攻昧,取亂侮亡,推亡固存,邦乃其昌。德日新,萬邦惟懷;志自滿,九族乃離。王懋昭大德,建中于民,以義制事,以禮制心,垂裕後昆。
予聞曰:‘能自得師者王,謂人莫已若者亡,好問則裕,自用則小‘。嗚呼,慎厥終,惟其始。殖有禮,覆昏暴。欽崇天道,永保天命。”
仲虺說完之後,玄鳥堂仲所有人都被鎮住了。伊摯和費昌等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的看着仲虺,平日裏都以爲仲虺祭祀打仗,鑄造青銅器,沒想到竟然也有如此文采。
伊摯擊掌上前,“仲虺這篇文章寫得甚好!”
仲虺說:“仲虺不才,給衆位和天下百姓詳細說下此文之意?”
天乙不動聲色望着衆人,“如此甚好,仲虺将軍講來~朕也洗耳恭聽!”
仲虺說:“啊!上天生養人民,人人都有情欲,沒有君主,人民就會亂,因此上天又生出聰明的人來治理他們。
履癸行爲昏亂,人民陷于泥塗火炭一樣的困境;上天于是賦予勇敢和智慧給大王,使您做萬國的表率,繼承大禹長久的事業。您現在要遵循大禹的常法,順從上天的大命!
夏王履癸有罪,假托上天的意旨,在下施行他的教命。上天因此認爲他不善,要我商家承受天命,使我們教導他的衆庶。簡慢賢明依從權勢的,這種人徒衆很多。
從前我商家立國于夏世,像苗中有莠草,像粟中有秕谷一樣。小百姓和大人物戰慄恐懼,無不害怕陷入非罪;何況我商家的德和言都可聽聞呢?
大王不近聲色,不聚貨财;德盛的人用官職勸勉他,功大的人用獎賞勸勉他;用人之言像自己說的一樣,改正過錯毫不吝惜;能寬能仁,昭信于萬民。
從前葛伯跟饋食的人爲仇,我們的征伐從葛國開始。大王東征則西夷怨恨,南征則北狄怨恨。他們說:怎麽獨獨把我們百姓擺在後面?我軍過往的人民,室家互相慶賀。
他們說:等待我們的君主,君主來臨,我們就會複活了!天下人民愛戴我們商家,已經很久了啊!
佑助賢德的諸侯,顯揚忠良的諸侯;兼并懦弱的,讨伐昏暗的,奪取荒亂的,輕慢走向滅亡的。推求滅亡的道理,以鞏固自己的生存,國家就将昌盛。
德行日日革新,天下萬國就會懷念;志氣自滿自大,親近的九族也會離散。大王要努力顯揚大德,對人民建立中道,用義裁決事務,用禮制約思想,把寬裕之道傳給後人。
我聽說能夠自己求得老師的人就會爲王,以爲别人不及自己的人就會滅亡。愛好問,知識就充裕;隻憑自己,聞見就狹小。
啊!慎終的辦法,在于善謀它的開始。扶植有禮之邦,滅亡昏暴之國;敬重上天這種規律,就可以長久保持天命了。”
仲虺看到衆人沒人說話:“大王,爲了天下蒼生,大王應該早日即位爲天子!”
任仲虺這番話最終流傳千古,“仲虺之诰”解決了天乙最煩心的問題,天子之位更替合法性問題。
政權的合法性來源于合理的制度,當年大禹治水長久的事業奠定、來源于上天的天命、來源于人民的支持,而不是交接的手續。大商伐夏是最早的革命。
虺這篇文章不知準備了多久,一舉奠定了仲虺在商朝立朝之後天下左相的地位。
有了仲虺這篇文采斐然的诰,天下都明白了天乙爲什麽要伐夏。
伊摯,費昌,天下諸侯一起跪在玄鳥堂前。
“爲了天下蒼生,請大王即天子位!”
天乙依舊推脫不肯。如此天下諸侯都來相勸,有鬲氏國君德高望重,洛元妃也來相勸。天乙還是不肯即位天子位。
這時候伊摯上前,“大王,天下必定要有天子,如今寒冬已去,春日即将來臨,正是天子即位的好時節,不如舉行天下諸侯大會,推選天子!”
費昌說:“如此甚好,天下諸侯一起推選的天子,必定天下皆服!”
天乙說:“如此甚好!告知天下,三月在亳城舉行諸侯大會,推選天子!”
轉眼就到了三月,天下諸侯聚集到商國亳城。如今天下大勢大夏已去,天下要推選新天子即位,亳城中熙熙攘攘到處是天下的各國的首領。
今日要舉行天子推選即位大典,天下人皆可觀禮。到底誰會被推選爲天下的天子呢?
--子氏天乙說--
《仲虺之诰》爲《尚書·商書》名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