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混亂,商國這邊也不知履癸是不是走了。
天亮之後,商國大軍繼續兵臨城下。施獨自知憑有施的國力無法和商軍抗衡,打開城門,跪在城前投降。
天乙看到施獨投降不知如何處置,看向伊摯。伊摯知是妺喜的父王,心中不忍,悄悄對天乙說:“大王,讓仲虺将軍處置吧~”
天乙點頭。
“有施國君,一别多年,别來無恙啊~”仲虺上前,多年之後,心中滋味難以言語。
施獨擡頭看到一個巨大的身影,那滿頭紅發似曾相識。
“仲虺~将軍~看在妺兒的面上,望大商能放過有施的城中百姓吧~”施獨看到仲虺如今統領萬人軍馬,身爲大商的左相,風度氣場早已不是當年那個看着妺喜被搶毫無辦法的仲虺了。
“有施國君把大王的心胸看的太小了~我們進城~”仲虺攙扶起來施獨。
天乙過來和施獨相見,一起進入有施城中。
仲虺在有施府中轉了一圈,不知不覺走到了昔日和妺喜蕩舟的大湖,不由得出神。
湖水溫柔依舊,伊人卻已遠。
天乙顧不上施獨,連夜聚集商國的群臣。此時的群臣再也不是剛剛出征時候的群臣了,如今天下大半已經臣服商國,天乙終于再也不用怕履癸而睡不着了。
“如今履癸逃出了有施,此時天下歸心,是否可以擒拿履癸了!”天乙問伊摯。
伊摯說:“大王,如今天下大定,人心歸商。”
“履癸南下之後就能進入南方蠻荒之地了,如就難以尋找其蹤迹了,要想追拿履癸定是千難萬難了。”仲虺說。
“如此三軍全力追擊,務必力擒履癸!”天乙經沒有一絲遲疑。
履癸帶着妺喜從有施出來之後,茫茫然不知何處所去。履癸身邊如今隻剩了夏軍,有仍國君早已不知所蹤,有仍離着有施很近又無實力,已經不能去了,如今履癸隻有去東夷的塗山氏,塗山氏是大夏的宗親,也許能夠收留履癸。
履癸率軍朝着東南而下,夏軍如今糧食都成了問題,開始搶掠沿途部族。天氣越來越潮濕,已經接近蠻荒地帶,四處都是胡沼澤溝渠。
已經進入深秋季節,四處一片蕭瑟景象,天氣潮濕陰冷,每天都是不見天日的大霧。這種天氣下人的心情都不會太好,履癸的臉色也越來越凝重,他實在有點累了。妺喜也是一句話不說,此刻唯有陪伴才是對履癸最大的支持。
“我們這到底到哪了?這鬼天氣還能晴嗎?”履癸有點暴躁了。
話音剛落,一陣大風吹過,天終于天晴了,一輪紅日照在衆人身上,有了陽光,衆人心中的陰霾随之一掃而光。衆人覺得四處明晃晃的刺眼睛,這是怎麽回事。
周圍波光潋滟,周圍全都是水,隻有中間一條路通向遠方。
“大王這裏應是焦門,又稱高神之門,中間這條路就是門。”趙梁已經抓了當地的向導打聽清楚了地形,但也沒想到如此震撼。
此刻兩邊都是湖水,隻有前面一條路通向天邊,遠處白雲飄飄映在水中,水天一色,天上人間似乎融在了一起,怪不得叫做高神之門,這條大路仿佛真的可以通到天上。
不過夏軍突然沒了欣賞風景的心情,遠處旌旗招展,大旗上的玄鳥在這藍天白雲下異常刺眼,回頭一看也是玄鳥旗漸漸逼近。
履癸前方後方都有商軍,後面天乙率領的大軍浩浩蕩蕩足有萬人以上。
前面商軍攔住了去路,爲首大将紅發紅髯赤膊在陣前,身上一條赤龍纏繞,此處離着仲虺的薛國并不遠,仲虺道路熟悉已經趕到了履癸前面。
仲虺怒目而立,正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履癸!當年你在有施搶走妺兒的時候,可知道會有今天!”仲虺渾身就如同燃燒着火焰,他等這一天等了十幾年。
“仲虺,你不是我的對手!朕是大夏天子,你算什麽?你身上有虺龍又如何!”履癸已經看出來這是老對手仲虺,仲虺的名字就是因爲身上天生就有一條虺龍。
天乙一直在後面追逐履癸,早就發現了履癸的蹤迹,天乙就想上去追殺。
“大王,如果現在和履癸打,此處地形複雜,履癸如果戰敗躲了起來,我們也恐怕再也難以抓住履癸,那樣履癸就成了第二個少康了!我們就成了當年的後羿了!”伊摯道。
“那怎麽辦,讓履癸一直跑到天涯海角,到塗山氏去請了援軍回來?”
“前面就是焦門!焦門兩面都是水,隻有中間一條大路!我們就在此擒住履癸把!”仲虺突然想起什麽。
此處河道縱橫,履癸隻有殺退前面的仲虺才有一線生機,戰車沖了上來,仲虺今日神勇異常,竟然一人和履癸打在一起不分勝負。
時間一長,履癸越戰越勇,仲虺一時間險象環生,天乙看到仲虺危險,命令道:“北門側,慶輔,快去協助仲虺!”
北門側和慶輔率領手下就朝前殺,但是夏軍阻攔,虎豹攔住了去路。一時間根本殺不過去。
天乙大怒,“給我殺過去!”大喝一聲,掄起開山钺殺了過去。
但是一時間根本過不到履癸身邊。
“啊~”,仲虺肩頭被夏桀長矛刺穿,鮮血瞬間流了出來,夏桀一用力把仲虺挑在空中,冷笑一聲把仲虺甩了出去,“撲通~”仲虺落入水中不見了蹤影,隻留下水面浮起的一片紅色。
履癸率領人朝前殺去,仲虺的手下看到仲虺被挑起洛水,頓時大亂,履癸轉眼就要殺了過去。
就在這時候一個聲音飄過來,“履癸,你還要你的元妃不要!”
履癸猛然回頭,發現妺喜的馬車并沒有跟上來,遠遠的天乙站在妺喜的馬車車頭,一手握住了一個女子正是妺喜,單手舉起開山钺随時就要落下。
“大王,妺兒,本就生無可戀,死無可懼!你走吧~”
夏桀看看四周上萬商軍團團包圍,身邊夏軍所剩已不足千人,自己一人自然可以殺出重圍,帶着妺喜卻是決不可能了。
“也罷!天乙豎子,你放了妺兒!朕任由你處置便是!”夏桀扔掉雙矛,傲然而立,此時虎豹将軍也愣住了,後面商軍沖上來,長矛長戈紛紛抵住夏軍。
“大王不要~”妺喜聲嘶力竭,但夏桀一動不動,商軍紛紛過來,無數條繩索扔過來就要捆住夏桀!
--子氏天乙說--
《竹書紀年》帝癸:夏師敗績,桀出奔三朡。商師征三朡,戰于郕,獲桀于焦門。
《容成氏》是上海博物館藏戰國楚竹書,其中記載:湯“然後從而攻之,陞自戎述(遂),内(入)自北門,立于中囗。傑(桀)乃逃之鬲山是(氏),湯又從而攻之,降自鳴條之述(遂),以伐高神之門。傑(桀)乃逃之南巢是(氏),湯又從而攻之,述(遂)逃去,之蒼梧之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