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衛、趙兩國正處于史無前例的“蜜月期”,疏通朝歌與邯鄲的直道、馳道、乃至枕木軌道都在火熱興建當中。
與秦陽山大戰後,衛國便改弦更張,衛峥本着“高築牆、廣積糧、靜觀其變”的策略,伐交爲主,伐戰輔之。
而這幾年衛國都未曾對外用兵,不顯山不漏水的繼續悶聲發财,積蓄國力,家底不露。即便是秦武王繼位之初把張儀趕出秦國,衛峥毅然把張子接入衛國,當時的齊國就要以此爲借口兵伐而來,剛剛與秦惡戰一場的衛國似乎就要馬上和齊國再戰,但最後還是有驚無險的通過邦交手段完美化解了秦國藉此挑唆齊國伐衛的陰謀,而衛峥也沒有違背當初“共擔危難”的誓言。
這場危機之後,衛國便安安靜靜的盤踞中原,一邊悶頭發展,一邊坐看秦武王勞師動衆兩年多拔掉了宜陽。
這些年,衛國最醒目的實力膨脹就是騎兵軍團的擴充,已然達到了五萬鐵騎軍團的規模,能在如此之短的時間内組建這麽一支規模龐大且形成作戰能力的騎兵部隊,沒有趙國的幫助是不可能的,這一點又取決于當年太行稱王之際與趙國結盟有着直接關系。
猶若縱橫交錯的棋局,可謂環環相扣,牽一發而動全身。
這些年來,趙國國力日益強盛也與衛國息息相關,一方面趙國軍隊裝備這大量的來自衛國的精兵利器,另一方面衛國也派出了教官隊伍幫助趙國訓練騎兵部隊,騎兵戰法等等。
而趙國則是源源不斷的給衛國輸送兵馬,兩國如此密切的合作同時也進一步促進了商貿往來,要說朝歌現在除了國人之外,列國人士最多的就是趙國人了。
趙國除了對衛國輸送急需要的馬匹資源外,也爲衛國提供大量的奴隸,雖說七國随着先後變法都漸漸的廢除了奴隸制度和人殉制度,但隻是針對華夏一族而言,異族人卻不在其列,而人口和奴隸方面的需求,衛國簡直比戰馬猶有過之。
趙國北境就與北方的異族接壤,而今兩國關系如此密切,這筆買賣趙武靈王也樂得做。
就在不久前,趙國和衛國就敲定了一筆新的大買賣,趙武靈王已經把北伐林胡、婁煩提上日程,把九原之地拿下,也順帶借此機會拿着異族人給趙國騎兵練手。
趙雍最開始還在琢磨着滅了林胡、婁煩之後,這些異族該如何處置的問題傷透了腦筋,遊牧民族向來居無定所,大批俘虜放了無異于放虎歸山,躲進漠北舔幾年傷口又會犯境,不放又是一個包袱。
而蘇代告訴趙雍,衛國要人,兩國瞬即一拍即合,就此敲定了一筆大買賣,趙雍拿這些奴隸以換衛國的精銳兵器,而衛峥得到這些奴隸用來構建他帝國藍圖。
不過衛國也不可能要太多的異族,衛峥也不敢收太多,趙雍爲了把異族奴隸的價值最大化,最後做出了一個決定,讓這些奴隸在趙國北境壘築趙長城。
……
時間如白駒過隙,衛峥即位已經到了第十七個年頭,而今正處于公元前306年。
芈八子和秦國新王嬴稷在返秦的路上并不太“順利”,輾轉反側竟是托了半年之久的時間也沒能如願回到鹹陽,這半年時間,芈八子和嬴稷可謂吃盡苦頭,從燕國境内就開始遭遇暗殺,一個是要返回母國榮登大位的秦昭襄王嬴稷,一個是秦國史上赫赫有名的宣太後芈八子,但這一路上的艱難隻有他們母子知道。
這一點,衛國之主和趙武靈王在明裏暗裏可是出了不少力啊。
而此時此刻,嬴稷母子倆來到了邯鄲城,看到趙國都城的那一刻,終于松了一口氣。直到現在,芈八子和少年嬴稷都被蒙在鼓裏,完全不知道這一路上的艱難險阻半數都是趙雍給他們設的套,隻爲了延緩其返歸秦國繼承王位的時間。
而現在,毫不知情的嬴稷母子倆在邯鄲城确是被趙雍盛情款待,對此還不得不對趙雍感恩戴德。
嬴稷母子倆雖然無比急切的想要回到秦國,但趙武靈王一路上鼎力相助,爲他們兩個多次化解“劫難”而從危險之中救了出來,如今途徑來到邯鄲城又被盛情款待,根本就是卻之不恭啊,這一留又是過去了三日。
這一日,芈八子帶着十六七歲的少年嬴稷入趙王宮谒見趙雍,同時也是來辭行的,秦國那邊可是十萬火急啊。
趙雍得知當下便在王宮内大設酒宴款待。
王座上的趙雍正襟危坐:“寡人聽聞稷公子今日便要返秦榮登大位?”
“國不可一日無主,外妃與稷兒也該是時候向趙王請辭了。”芈八子欠身的說道:“我們母女倆得以平安,全仰仗趙王鼎力相助,如此大恩不敢忘記。”
趙雍暢快一笑,微微點頭,便看向了殿内的另一個貴賓:“國之大事,非同小可。寡人也已知曉燕國已經收到貴國诏谕,還派遣燕相蘇秦先生前來督促,要寡人速速放人呐,寡人又豈敢強留啊。”
“大王言重了。”芈八子有禮的說道:“燕國子之亂國之際,外妃與稷兒有幸身居貴國,幸蒙趙王收留,外妃和稷兒對趙王恩遇感激不盡。”
“那就希望稷公子莫要忘記在趙國的患難之情,榮登秦國大位之後便與趙國簽下盟書,結盟交好,兩國從此互通有無,以禮相待。”趙武靈王帶着平和的笑意如是而道,那份演技真是沒的說。
不得不說,趙雍也是一個十足的實力派演員,當面一套,背面一套的伎倆是玩的如火純青,無人知曉他嘴上正在這麽說,可其内心卻是在想着該不該再爲嬴稷返秦途中設置點障礙好延緩其歸國繼位的時間呢?
芈八子雖不知道趙雍是個兩面三刀的主兒,更不可能知道對方此刻的想法,旋即舉止有禮的說道:“趙王放心,稷兒歸秦繼位之後,秦國即刻送上結盟國書”
趙王旋即持樽爵高舉:“好,秦王妃、稷公子、蘇秦先生、諸位愛卿,吾等共飲此樽——!”
少年嬴稷告别趙王之後,終于踏上了返秦繼位的路途,但卻沒能來得及,秦武王駕崩的消息終于還是瞞不住,以季君公子壯爲首的秦國宗室已然蠢蠢欲動。
秦昭襄王繼位之初注定要迎來一場奪位之争,秦國内亂是在所難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