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乾長街之上,騎兵戰陣率其屬而一馬當先列隊前行,與此同時手持戈矛、冠胄帶劍的衛國甲士快步出動,沿着筆直的天乾長街兩側而立警戒四方,衛之鬥士皆三丈而立,兩側皆爲朝歌城的老百姓。
天乾長街之中,騎兵列隊先行,緊随而至便是一輛五匹白駒拉駕的轺車緩緩駛向天乾門。
“君上萬年——!”“衛國萬年——!”
轺車所緻,長街兩側的朝歌百姓莫不應景匍匐跪地以齊聲高呼,轺車之内的衛峥看這一景觀,心中亦是豪氣沖天,大丈夫生而如此,人固有一死,名必永存于史,夫複何求之?
浩浩蕩蕩的隊伍行走在天乾長街之上,終于從天乾門駛出了朝歌城。
翌日,衛峥如期抵達孟門古地。
今日的孟門古地可謂萬衆矚目,稱王大典之際,不僅僅是衛國的子民,便是列國的士子也都聞息而來,孟門集會向天下大開,以供列國頂禮膜拜。
此時此刻,孟門古地已經彙聚了近二十萬衆,可謂人山人海,其中十萬衆是衛國精銳之兵列陣孟門,餘下十萬衆則是列國之民,其中五萬是衛國人,男女集齊,幾乎有頭有臉的人都沒有缺席。
此時此刻,衛峥率領着劇辛、陳轸一衆衛國朝臣而立在六六三十六階相王台之下,此外衛國的宗室一一俱此。
“啓禀君上,十八路諸侯(虛數)居此地不足十裏地。”隻見一單騎斥候來到相王台之下,面朝衛峥禀告。
國君揮了揮手,斥候退去,國君環視眼前這片景象,而立在高台壘築之上俯瞰着前來頂禮觀摩的列國人士,身邊的陳轸忽然低聲說道:“君上,趙王意欲與我衛國互王還要藉此結盟,趙國此舉頗有借力打力嫌疑啊。”
“太傅以爲?”衛峥俯瞰衆生頭也不回,一手握懸腰在側的君劍,低聲的回應。
“趙王此舉意欲助我以張,使我以強,引強齊憂衛,趙王叵測之心,不得不防啊。”陳轸如實說道,聲音隻有兩人能夠聽見,口吻頗顯擔心。
衛峥笑聲出卻面不改色,一動不動的說道:“趙王老謀深算,意欲架寡人與火上烤,所以寡人便将計就計,趙王玩火可矣,但想要置身事外怕是由不得他了,太傅啊,趙王若無此謀,寡人也不會搞出這麽大的排場而如此高調稱王,引得天下側目,既然他想要助我以張,使我以強,意欲窺我雄心野心,寡人便如他所願,有何不可?呵呵……”
“君上此言頗有深意啊。”陳轸說道,心中好奇不已,但衛峥卻并未闡釋,留給陳轸自行揣摩。
“趙國之主,趙王趙雍駕到……!”但聞高亢之音而起,緊随而至便是牛角号聲響徹,隻見一輛五駒轺車在一支護衛伴随左右之下駛入相王台前。
而立于壘築之上的衛峥終于動了,持劍以緩步走下台階而去,一身精甲戎裝披身的孟贲如同衛峥的影子一般,時刻形影不離在側。
但見武靈王趙雍下轺車,趙國之相肥義依舊伴随左右。
此情此景,讓在場的所有人士莫不側目,兩國君主的年齡竟是如此相近無幾,風采令人側目,實際上武靈王的年紀還要比衛峥小三歲。
兩國之主自東都六國會盟,五國相王之後,闊别十餘年再而見,隻見客來身份的趙雍先朝衛峥拱手躬身一禮,身側的肥義也面朝一禮,武靈王便道:“趙雍見過衛君!”
衛峥對于眼前這個比自己小了三歲的趙國之主可沒有絲毫的輕視之心,眼前這個君王乃趙國中興之主,一代雄主武靈王,輕視之絕對是一個不明智之舉,衛峥拱手一躬而回禮,道:“趙王雄姿一如既往,趙王未及行冠之齡便掌一國,拒列國之兵與國境之外,衛峥不及也,欽佩之至,趙王英雄氣派,令人側目,趙王此行遠道而來,衛峥甚是感慰!”
趙雍淡然一笑,道:“戰國天下,所謂列國之好,交無善終,盟無其誠,背信棄義,衛國卻獨行道義,衛君掌國至今言出必行,從未失信于天下,趙雍仰慕多時,今衛君行臘稱王大典,趙雍承蒙衛君相邀,安敢能不來乎?”
“趙王實屬過譽了,衛峥确是不敢當。”衛峥謙虛的一笑,旋即伸手緻意:“趙王請——!”
“衛君請——!”
座上賓席,趙武靈王趙雍席地上座,肥義老相國随側候立,但見“趙”字纛旗徐徐高升,迎風招展。
“宋國之主,宋王戴偃駕到——”
又是以高亢之音響徹,宋王的戴偃的護衛排場陣仗比武靈王趙雍有過之而無不及,衛峥對于宋王戴偃這厮心有不差,但還是要好聲好氣的相迎,要是不跟宋王好好帶着他玩,指不定這厮會鬧事兒。
戴偃下了轺車便是哈哈大笑一聲,環顧四周見此排場更是心情蓬勃大喜,這次孟門互王,宋國終于沒有缺席這難得的中原盛會,可謂高興萬分。
“唉呀,衛君好啊,這廂有禮了!”宋王對着走來的衛峥抱拳朗聲笑道。
衛峥拱手一笑,道:“衛峥曾便聞宋王力拔山兮蓋天神威,而今一瞻宋王風采果然名不虛傳。宋王駕臨孟門集會,當真令此地蓬荜生輝。衛宋世代交好,情如兄弟,宋王切莫多禮,請——!”
“好,衛君請——!”戴偃上座之時,不禁看到了壘築之上的狐殷,一時間竟移不開目光。
“宋王,請——!”衛峥笑意使然,目光随和,但戴偃一看卻有點心虛,不禁想到了當年被痛揍的曆史,頓時悻悻然的不再多看。
座上賓席上宋王入座,“宋”字纛旗而立與後。
“燕國之主,燕王職駕到——!”
聞此一言,衛峥不禁側目,便見一對護衛護駕而來,燕王親自來了,不禁讓衛國君臣頗爲側目,衛峥心中好奇不已,這燕昭王也是不能輕視的主兒啊,燕王走下轺車,衛峥便看到了那個熟悉的面孔。
尾随燕昭王身後的不正是蘇秦嗎?
衛峥看到蘇秦之後,心中疑慮頓時有些眉目了,燕王親自來賀八成概率怕是蘇秦竭力進言的結果,這是要震懾齊國啊!
陽山大戰,以秦國慘敗而告終,經此一戰秦國與衛國結下了大仇,天下大勢演變到而今的局面,秦國以一國之力已經不足以謀衛,衛峥知道此次攜以勝秦之威勢行臘稱王舉大典,怎麽高調怎麽來,幾乎可以斷定齊王對家門口的衛國怕是寝食難安了。
衛國俨然要成爲強秦、強齊共同的敵人,秦齊兩國不謀而合極有可能,齊國怕是靠不住了,衛峥隐隐的有這種預感,便是自己身爲齊王也會有此想法。
衛峥的猜測沒有錯,燕王一心想要強國以齊國亂燕之仇,此次衛國稱王本想隻派蘇秦代表燕國來賀便是,但蘇秦力谏燕王親自來會盟,蘇秦亦是曠世大才,對燕昭王一番說辭,道出齊衛之盟,或有破碎之照,本着敵者之敵是爲友人的想法,燕昭王欣然應允。
更重要的是,蘇秦的一番遊說說明了另一點,便是齊衛之盟沒有破滅的可能,與衛國這個而今已經是萬乘之國的大國、強國拉近關系也能震懾齊國。
“燕職見過衛君!”年輕的燕昭王率先對衛峥行以一禮,破燕之國,而今與衛國無法比拟,燕昭王剛剛即位,雖暗藏大志向,但與老道的衛峥掌國十餘年,縱橫捭阖于天下十餘年的國君相比,還是有些稚嫩。
而今的衛峥,便是見到了秦王、齊王也是毫無波瀾。
“燕王真乃少年英雄,臨危受命,救燕國百姓于水深火熱之中,燕王此來不遠千裏,衛峥感念之至!”
“衛君行臘稱王大典,如此中原罕見的盛會,再遠也要來。燕國羸弱,慘遭惡齊亂國,燕職胸無大志,隻求燕能存國,百姓平安。衛國富強,兵強馬壯,百姓富足,糧倉滿溢,望衛君能與燕國多多互通有無,燕職感念不盡。”
“好說!好說!”衛峥拱手笑道:“燕王此來捧場,但凡衛國能做到的,衛峥必在力所能及之下資助貴國,衛國若有所需也還望燕王亦不吝資助啊!”
“自當如此!”年輕的燕昭王拱手而道,知道衛峥說的是什麽,無非是良駒爾。
“燕王請!”
“衛君請——!”
與燕國一定要交好,燕地處北疆之境,意味着盛産良駒,與燕國互通有無,搞好關系是國之大策、國之長策啊,光是馬匹這樣的軍事戰略資源足以讓衛峥與燕國建立良好的邦交關系,更别說與燕國走動對于衛國而言同樣也是能夠震懾齊國,齊國若是想要與秦強強聯盟以謀衛也得掂量掂量。
“齊國之相,孟嘗君田文代齊王來賀衛君稱王——!”
“外臣拜見衛侯!”
“免禮,孟嘗君請入座!”
“謝衛侯!”
“秦國之相,武信君張儀代秦王來賀衛君稱王——!”
衛峥站立在壘築之上,看到張儀走下了四駒轺車來到面前,例行君臣之禮:“外臣張儀,拜見衛君——!”
“張兄免禮!”衛峥朗聲一笑,伸手示意:“秦相請上座——!”
“謝衛君——!”
“楚國左徒,芈原代楚王來賀衛國稱王——!”
“外臣芈原谒見衛君!”
“呵呵,左徒免禮,請就上座!”
“謝衛君——!”
“魯國之主,魯平公觐見衛君——!”
“滕國騰公觐見衛君——!”
“邾國邾公觐見衛君——!”
“夜郎王觐見衛君——!”
“林胡王觐見衛君——!”
“東胡王觐見衛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