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國行胡服騎射,天下列國皆以此爲不齒,不少的天下士子對衛國效習北疆狼族的做法加以痛斥,而其中最甚的莫過于再稷下的那群儒生了。
在戰車爲王深入人心的情況下,列國之主對于衛國大力所督造的新軍部隊也并沒有過多的在意,隻是有一個人除外,那便是趙武靈王趙雍。
實際上,趙雍自從即位之後主要是爲了穩固朝野,而趙雍的理想便是滿腦子都是在想着如何讓趙國擺脫而今羸弱的一面,以至于不再受到“列強”的欺淩,甚至在大争之世趙國出局,求變圖存的想法在趙雍的心中已經萌生便是越來越強烈。
尤其是看到衛國自變法以來,由弱至強後更加堅定趙國變法的決心,而今随着魏國的出局讓趙雍迫切的感受到了危機感,趙國再不變必然出局,隻是讓趙雍感到最棘手的問題是:趙國如何求變?
衛國因變法而強,這讓趙雍尤爲關注,尤其是在衛國實行胡服騎射的時候,讓始終毫無頭緒的武靈王看到了希望。
求變圖存,無非強國,強國無非強兵,這是趙雍的基本認知,隻有一國軍事實力強大,列國就不敢來犯,衛國的胡服騎射讓趙雍萌生了在趙國進行一場軍事變革的想法變,并從此紮根在心中。
武靈王分析了趙國效仿衛國胡服騎射的可能,最終得出的結論是可行。因爲趙國有比衛國更大的優勢,那便是趙國的地理位置,趙國的地界位于晉原之地,土地貧瘠耕農不發達,但卻北與狼族交融,這意味趙國在獲得騎兵最大的戰略資源“馬匹”有着衛國無可比拟且令其羨慕的優勢。
在趙國實施“胡服騎射”的念頭便如此紮根在武靈王的心中,隻是讓他猶豫的是趙國求變,事關國運,這個念頭也一直壓在了武靈王的心中沒有對任何人說,他清楚變法的阻力會有多大,常言道“易古之道,逆人之心”,趙國求變勢必會被守舊勢力阻撓,但也知道隻要說服了老相國肥義和樓緩是最關鍵,隻要這兩個人支持,其他的反對聲音都不用擔心。
其次趙雍也是想要看看騎兵戰陣的威力,便讓衛國的騎兵去檢驗此等戰法是否可以無敵于天下。
而今陽山大戰,衛國依靠騎兵戰陣大破号稱天下無敵的秦軍銳士,消息傳到了趙國武靈王的耳朵裏,從此讓他堅信騎兵戰陣可以無敵于天下。
這一次衛國攜以勝秦之威太行稱王,武靈王欣然應允前往之互相王,除了想要一探衛國的雄心、野心之外,決議與其結盟的目的就是想要從衛國哪裏尋求“胡服騎射”改革的經驗,有前人之鑒,取其精華也能少走很多彎路。
陽山大戰,衛峥覆滅十萬秦軍之後,衛國已經算是大國、強國了,再以弱國自居反而會讓天下更加謹慎衛國在圖謀什麽,暗謀不可便行陽謀。
衛峥決議高調稱王,以大國、萬乘之國自居也能提高國人的鬥志。
劇辛這段時間的最大的事務便是着手太行行臘稱王大典的事宜,而衛峥班師回朝之後辦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安撫國人,此戰衛國折損了兩萬人馬,雖不至于傷筋動骨但也平添了不少的孤寡家室,無敵軍魂的代價是要拿血來祭奠的。
可以遇見的是,陽山大戰之後,衛國的将士從此必然無懼天下任何一國的兵馬,不論齊之技擊還是秦之銳士,劍之所指必然一往無前。
戰死的兩萬士卒的家屬也得到了一筆撫恤金,衛國國君此舉無異于又開創了一個先河,一筆慰問撫恤金也讓那些戰死的士卒家室感恩戴德,更讓活着的将士們和國人知道因戰而死,死得其所,更讓國人知道爲何而戰。
顯然,國君的這條诏命讓衛國的将士們從此在無後顧之憂,因爲他們知道哪怕是戰死沙場,家中妻兒老小也會得到妥善的照料,衛國不會忘記他們流的血。
爲何而戰?便是爲此而戰!
士卒們沒有了後顧之憂,戰場上便可放手一搏,毫無顧忌,戰鬥力必然如日中天。
對普通士卒的家室們送上一筆不菲的撫恤金,于軍隊的戰鬥力、于籠絡民心和國人的忠誠都有着無可估量的意義。
衛國很快就從戰死的兩萬士卒的悲痛中走了出來,而今國君稱王與行臘儀式同舉大典,可謂舉國歡慶。
衛峥可沒有在“宣傳”上節約多少力氣,在強大的宣傳力度之下牽引着整個衛國的意志朝着一個方向前行,民心所向,引導不可忽視,兩世爲人的衛峥自然深知引導輿論的重要性。
而今随着班師回朝,衛國全境的國人無人不知國君稱王,國體從此改換王制,可謂舉國歡騰,朝歌城的百姓都在談論衛國稱王的話題,朝歌俨然朝着“國際化大城市”演變,面對列國人士,國人也昂首挺胸敢說衛國是萬乘之國,天下的大國、強國了,這就是高調的好處,能夠讓舉國自信和鬥志無形中拔高。
稱王,從來都不僅僅是一個虛名那麽簡單。
朝歌,盤龍大殿。
自複國即位以來,衛峥在位快要十二年了,早已經蛻變成了一個真正的一國君主,在衛國他便是天,在天下人眼裏他是一代雄主,十餘年勵精圖治創下如此偉業,每每讓人議論此事都是驚歎連連。
此時此刻,閉目惬意使然的衛峥仰卧在美人膝下,十年過去了,狐殷的容顔依舊停留在十年之前,反倒是衛峥曆盡十年的磨砺,鋒芒盡斂,隻要他不想沒有人能夠揣摩出這位君主的内心是在想什麽。
一個合格的君王是不可讓臣下揣摩出上意,如此禦下之道方能遊刃有餘,所謂上意難揣,天威難測,浩浩蕩蕩。
衛峥睜開了雙目,那張傾世容顔映入眼簾,美人閃眸一笑,仿佛令月光失色,日輝暗淡,衛峥不禁微笑着呢喃說道:“醒掌殺人權,醉卧美人膝,萬載千秋有多少人爲此放不下……”
狐殷嫣然一笑,看着以己之膝爲頭枕而卧的衛峥目視自己,殷殷的說道:“那也要天命所歸,而君上是天選之人。”
“天子……”衛峥一聽自言自語,旋即一笑卻也不語作答。
狐殷盤坐在側,一雙玉手輕柔着彼身的肩膀,笑殷殷的又說道:“行臘大典之後,就要改稱王上了,小女子見過王上!”
“淘氣~~”衛峥笑了,一笑過後忽然說道:“衛改王制,寡人稱王,而王必有後,寡人意欲立你爲後,如何?”
此言一出,不禁讓狐殷愣住了,衛峥感受着那雙溫玉般柔軟的手停了下來,不由得好奇道:”怎麽?不喜做王後?“
“謝王上,隻是臣妾爲後,不大妥帖合适。”狐殷感激的說道。
“有何不妥?有何不适?”衛峥不解的問,本以爲她會高興萬分,但很快就明白了,看到她忽而面帶愁容便知道了原因,王必有後,後卻無子嗣,簡直怪誕,狐殷不知何因無法生育,這或許是她最大的痛,衛峥心中頓起憐憫之心,道:“宮中冗規贅禮不必在意,寡人是衛國的王,立你爲後誰敢蜚語,寡人便砍了他的腦袋!”
“王上不要意氣用事,王上寵我,狐殷已感萬幸,豈能爲國添亂,一如原狀有何不好?”狐殷說道。
“扯——”衛峥不由得起身,看着狐殷有些哭笑不得:“立你爲後便會爲國添亂?”
“王上這是當局者迷啊。”
“何解?”
“王上考慮過绫妫妹妹的感受沒有?可又想過公子馭是衛國的太子、儲君,便是要立王後也是非绫妫妹妹莫屬,名正言順也是門當戶對。”
“寡人立誰爲後還要看人臉色?我是衛國的王,我便是衛國的天,隻有衆生要看寡人的臉色,明白嗎?”衛峥頓時面色一冷。
“奴家才不在乎這些呢,狐殷隻知道王上便是奴家的天。”狐殷笑殷殷的說道,國君冷怒之際換做他人,便是绫妫也會心中驚懼,但狐殷卻笑意使然,毫不在意更顯得俏皮,輕舉雙手挽着衛峥的面龐笑殷殷,後者忍不住轉怒爲喜:“巧言麗色,花言巧語,看寡人如何治你!”
一番打鬧嬉笑之後,衛峥再次說道:“美人不願,寡人也不強求,你若不做我的王後,寡人從此便不立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