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山天際,鹫隼尖銳的長鳴,汝水原野之上,擂鼓激起的沉雷之音炸裂了天穹,猶如萬頃怒濤撲擊着天地的群山與曠野。
兩軍沖鋒陷陣之際,陣中弓箭手提弓拉弦,密集箭雨頃刻間如蝗蟲過境一般鋪天蓋地。
這是兩支戰國最爲強大的鐵軍,也有太多相似之處,兩支大軍都是自國變法以來煥然一新,都擁有常勝不敗的煌煌戰績,都有着慷慨赴死的勇士膽識。
鐵漢碰擊,狹路相逢,唯有死不旋踵。
箭如雨下,雙方大軍皆有兵甲死于亂箭之下,但值得一提的是,秦國的箭與弩還不能與衛國進行相提并論,秦弩敢言獨步天下那是占了韓國鑄器重城宜陽之後的事情。天下之強弓勁弩皆從韓而出,昔日衛峥便對璟倉下派了一個任務,便是從韓國那裏無所不用其極也要把韓國的精匠給弄到手,衛國的兵器弩矢工藝也由此繼承了韓國宜陽精湛的技藝。
兩軍皆有死于亂箭之下的兵卒,但秦人死的更多,還有一點不得忽視的是,秦人好戰,敢死也體現在赤膊上陣的一幕,這支秦人大軍并非如衛國的大軍清一色的盔甲裹身,許多秦人都身着單衣,乃至赤膊上陣着皆有不少。
山東列國看到秦軍敢死的一幕吓得膽戰心驚,面對一群不怕死的敵人,戰意無幾。
但衛國之兵卻是不懼虎狼悍秦,秦人赤膊上陣是勇武敢死的一面,無可厚非,但非無衣可穿之說,但終歸是血肉之軀,兇煞之器能夠輕而易舉的穿透身體。
一場血腥的惡戰就這樣爆發,秦衛陽山之戰,是偶然也是必然!
刹時間,殺聲震天,兩軍彼此向着敵軍沖殺而去,猙獰的面孔,帶血的器刃,低沉的号角,彌漫的塵土……
中軍主力爆發大戰,衛峥卻沒有松懈,當即下令兩翼騎兵即刻策馬馳騁步入騎射射程防衛之内,兩萬騎兵便是兩萬不斷移動且機動超群的弓箭手。
兩翼騎兵呈現犄角之勢發出了第一輪騎射。
司馬錯對敵軍的騎兵防了一手,兩萬餘支箭矢淩空疾飛而來之際,兩翼秦軍開始有條不絮進行防守,緊接着秦軍戰陣中的弓箭手開始反擊。
衛峥看到秦人手中提弓拉弦的一幕,兩翼騎兵立刻向外萬馬狂奔,超強的機動能力隻需要一個呼吸的時間便能規避大規模反擊的秦軍利箭。
就這樣,衛峥率領的他的騎兵遊走在秦軍戰陣的射程邊緣,一有機會便來一輪騎射,死死地的把秦軍給“風筝”。
司馬錯看到自己大軍的反擊與敵軍騎兵的騎射所帶來的戰損比完全不成比例,一時間氣結不已,衛峥這樣無恥的戰術讓他無可奈何,秦軍幾乎承受了對方騎射的全部火力,而己方的反擊卻是收獲甚微,看不到有幾個敵軍堕馬的場景。
此時此刻,司馬錯多麽希望秦國有一支騎兵去牽制敵軍的在側翼邊緣滋擾的騎兵。
終于,秦軍的弓箭用完了,衛國的騎兵們身負的弓箭也在連番騎射之後消耗殆盡。
此情此景,統領這支鐵騎軍團的衛峥大吼一聲:“騎兵沖陣!給我沖啊——!”
“殺——!”
與此同時,群均凄厲的牛角号聲再次響徹穹宇,遊走在兩翼之間進行騎射的鐵騎軍團忽然發起沖鋒,兩翼騎兵互成犄角之勢面朝秦軍主陣的兩翼呼嘯迎擊而去。
身在中軍戰陣的司馬錯見此一幕不禁面色微變,萬馬奔騰奔襲殺來的一幕,僥是久經沙場的老将也爲之一顫,秦軍還從來沒有面對此種戰法戰術,但司馬錯畢竟是一代名将,便是面對這樣從來沒有遇到過的戰法戰術也沒有亂了陣腳。
但聞司馬錯嘶吼道:“兩翼盾牌手,列陣!長矛手,列陣——!”
秦軍兩翼的陣仗立刻豎起了一道盾牌構築的鋼鐵長城,長矛從盾牌的縫隙中穿插而出,頃刻間這道壘築而成的鋼鐵長城的外側如同布滿了棘刺的刺猬一般。
“沖!給我沖——!”騎兵戰陣當中的衛峥與大軍一同奔襲,國君随軍出擊,一支鐵騎護衛隻有一個任務,那便是保護國君的安全。
主将沖鋒絕不是隻身沖陣,那隻有小說故事中爲了體現将軍勇武一面的誇張描繪,所謂隻身入萬軍從中取敵将首級,也不是一個人殺進去,而是有一支護衛掩護協同沖殺,否則還未近身便死在了沖鋒的路上。
國君統兵沖陣,沒有什麽比這個令大軍振奮士氣的了。
面對那布滿棘刺的敵軍防陣,衛國的這支鐵騎軍團沒有絲毫減速,反觀秦軍戰陣,萬馬奔襲而來的場景,便是秦軍銳士也有所畏懼。
是人便有畏懼之心,人面對比自己身形大的物體天生便有敬畏之心,面對萬馬奔馳襲來的騎兵自然不可能有恃無恐。
盡管如此,但秦軍的戰陣沒有絲毫松懈。
抵禦敵軍騎兵沖擊的秦軍與擂鼓聲協同一緻的發出萬衆齊吼聲,爲此聚衆壯膽,去心中的恐懼心理。
終于,衛國沖陣的騎兵來了。
隻見一匹戰馬沒有絲毫減速,馬背上的騎兵甲士策馬一躍,試圖要踏過去,不料這個時候秦軍戰陣的長矛忽然向前刺殺而去,那名衛國的騎兵甲士面色一變,這才發現長矛還有半截縮在了内部,此刻忽然刺殺而出,結果可想而知。
隻見密集而鋒銳的長矛刺穿了戰馬的胸膛,飛馳而來的戰馬所攜帶的沖勁力道(勢能)太過強悍,秦軍戰陣中幾個死死握住長矛的兵士忽然慘叫不斷,長槍在掌心摩擦,雙手的掌心如同火燒一樣辣痛不已,掌心的皮都破了,幾個士兵看着自己雙手掌心立刻被鮮血密布,雙手呈爪形顫栗不斷,手指一動就會讓燒灼般的痛楚加劇。
數支長矛刺穿了戰馬的身體,而強大的沖擊力讓那馬背上的那名衛國的騎兵士卒竟是淩空飛了出去,狠狠的砸落在了秦軍戰陣當中,這沖鋒陷陣在最前面的衛國騎兵士卒還未從地上爬起來,剛剛一個翻身便看到幾張猙獰的秦人面孔。
三五個秦軍手持青銅古劍二話不說便是把這敵國的兵士刺成刺猬,那衛國躺在地上的衛國甲士頃刻間狂噴着鮮血,灼熱的血自咽喉而出,滿臉全是自己的熱血。
他用盡最後一絲餘力,手中的黑鐵長劍忽然一劃,幾個秦人大驚的後撤,但有一個還是慢了半拍,黑金利劍的峰口劃過了他的咽喉。
那衛國的甲士看着對方瞪得滾圓的一雙驚怒之目,又看着他雙手抱住了項部,血液占滿了他的雙手,不一會兒便是倒地壓在了那死去的衛國兵士身上。
“值了——!”這衛國的騎兵最後的一句遺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