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王戴偃果真是一個好忽悠的主,這都能上當,可以預見的一點是,以宋王戴偃的性格,若是伐楚大勝,其結果勢必會導緻戴偃從此進一步的膨脹。
想想也無可厚非,以戴偃這厮的性格來看,必然會膨脹,伐楚都能大勝,齊國何足道哉?
陶邑被齊國吞占戴偃可是沒有忘記,可想而知,伐楚的大勝定然會讓戴偃産生幻覺,于是乎宋伐齊國怎麽看都是順理成章的結果。
犀首的大軍有了宋國借道,揮師南下便少去了關隘的阻撓,一路南下直達魏楚邊境隻需要兩日,宋王不但給衛國的大軍借道,更爲其送了不少的糧草來回報衛峥的“仗義”之舉,實際上還不知道被賣了,還在幫着衛峥數錢。
公孫衍率領七萬衛國的步卒意欲截擊韓魏聯軍,而另一邊自從衛峥把戰書送到了大梁之後,韓魏聯軍實際上已經停止了對楚國的進攻,大軍正在一路北上回援,這讓楚懷王對衛峥是感激不已。
非但如此,衛峥給公孫衍的密信中便再三囑咐,派出使臣前往郢都,告訴楚王,魏國趁機所占楚國北境的領土,包括陽夏之地衛國也不會吞占,隻取魏舊地,而魏占楚國之地悉數歸還楚國,寸土不占。
确說公孫衍大軍南下之後,便已經越過了“鴻溝”水域,直奔召陵而去,公孫衍的七萬大軍輕輕松松的就取了召陵城,控制了這座關隘。
召陵城關隘是韓魏兩國在楚境大軍北入濟南魏地的必經之路,衛國大軍來的如此之快讓所有人都出乎意料,魏王更是舉國之力防備犀首大軍揮師南下,卻不料北境防備森嚴卻變得一無是處,因爲犀首率軍并未從濟水北岸的陽城南下,竟是繞道宋境濟陰一帶,從宋國地界借道南下。
魏王萬萬沒有想到公孫衍會走這一步棋,沒有想到宋國竟然願意給衛國大軍借道,這才明白過來,衛峥前來下戰書還暗藏了這樣的陰險之計,白白的讓魏國大費周章,所設防線毫無作用。
此時此刻,召陵已經被公孫衍控制,這等于把還在楚國境内的韓魏聯軍與北境切斷了聯系,連帶着後勤戰線也被攔腰截斷。
這怪不得人,韓魏聯軍伐楚一路縱貫楚國腹地,破了鄧城還要威脅鄢郢,即便從衛峥把戰書送到大梁,魏王火速讓大軍撤離,時間是還是晚了。
本以爲建立的防線可以支撐到大軍回援,卻沒有料到犀首從宋國借道,這一借道便是赢得了有利的時間和戰機。
韓魏聯軍五萬大軍北撤的路線便是沿着鄧城至垂沙,從比水北上,就在召陵被犀首破城之後,韓魏聯軍才抵達舞陽城。
召陵,中軍帥帳,此時此刻正在軍議。
“上将軍,韓魏聯軍目下怕是不知我等已經控制召陵城了,不若我軍伏兵于徑山、安陵一帶,将韓魏聯軍絞殺于此地!”軍帳中,一個副将提議道,頓時惹來不少将領的附議,徑山、安陵一帶距離召陵城不過十裏地左右,這一代曠野之地枝林茂盛,又有山巒,是伏兵的絕佳之地。
“啓禀上将軍,韓魏聯軍昨日抵達舞陽,一路北上至合伯,卻忽然止兵前進更全速西撤而去。”就在這時,來報的斥候進入中軍營帳彙報消息。
“什麽?韓魏之軍西撤了?”那位提議伏擊的将領面色一頓,人家都跑路了,這還伏擊個鳥!!
“韓魏聯軍竟然知道了?”那将領尴尬的說道。
“人家也有探子啊。”犀首笑了笑,當即從主座上起身,率領諸将來到了地圖跟前,一看之下公孫衍的面容頓露凝重。
“将軍何故如此?有何不妥嗎?”一位副将看到公孫衍的面容忽然一變,不解的問道。
“韓魏聯軍自知後路被切斷,于是選擇西撤,此舉是要投靠秦軍?”公孫衍凝重的說着,兩指并攏在地圖上比劃着。
秦國武關之外便是丹水谷地所在之地,丹水丹陽之地既是楚國的西北門戶,也是秦國東南進軍的跳闆,所以此地曆來便是秦楚兩國兵戎相見的必争、必戰之地。
而目下韓魏聯軍距離丹水不過是三百裏地之遙,三五日便能趕到,韓魏之兵自知不敵便索性投靠秦軍。便是犀首公孫衍也不得不贊歎,這的确是韓魏之兵目下處境之際最爲明智的選擇,與衛國七萬精銳之兵一戰,必敗也。
“秦軍十萬衆再與韓魏聯軍五萬合兵便是十五萬大軍,我軍七萬餘衆,怕是一場血戰啊!”一位副将帶着頗爲緊張的語氣說道,值得一提的是他并未說衛國會戰敗,顯然是不懼伐戰,衛國不怕戰秦,但不代表可以有十足的把握戰勝秦國,畢竟還從來沒有與虎狼秦軍有過交戰。
“戰必勝也!”犀首忽然信心十足的說道:“虎狼秦軍素來有無敵于天下之勢不假,但那是因爲秦軍的克星魏之武卒已然不再,秦軍銳士不敵魏之武卒爾,而衛國麾下之兵皆按照吳起魏武卒的标準所訓練而成之軍,我有七萬比魏武卒猶有過之的大軍,何懼秦與三晉之兵?”
公孫衍的信心的确不是空穴來風,魏武卒就是秦軍銳士的克星,想當年吳起隻用了五萬魏武卒便把整個秦國都打得擡不起頭來,可謂屢戰屢敗,屢敗屢戰,秦獻公于魏國在河西之地幾乎打了一輩子,但一次都沒打赢過吳起。
後來又有龐涓帶着吳起留下的魏武卒四境出戰,戰無不勝,雖然齊之技擊在馬陵道打赢了魏之武卒,那也是勝在計謀,齊軍根本就沒有與魏武卒正面厮殺過,如此便不能說齊之技擊勝于魏之武卒,隻能說龐涓不如孫膑,馬陵道一戰,輸在了将,而非兵。
整個天下,能與秦軍在正面厮殺且戰無不勝的隻有一支軍隊,那便是魏武卒。
秦軍目下何其不可一世,但世人都忘記了秦軍也有揮之不去的夢魇,對于魏武卒的恐懼就如同義渠人對秦人的畏懼一樣。
犀首看着諸将而道:“衛之鬥士比魏之武卒猶有過之,秦之銳士不敵魏之武卒,如何能敵衛之鬥士,此戰若敗,絕不是諸位的錯,更不是衛國的兵士之錯,一定是錯在本将軍調度不周,失策而敗。”
公孫衍的内心實際上想要仰天長嘯一番,韓魏聯軍不過是陪襯,此次與秦一戰對于他來說,是一次一雪前恥的機會,也許也是唯一的機會了,給他如此強大的信心便是來自衛國的兵士們,因爲他從衛國的将士們身上看到了昔日号稱天下無敵的“魏武卒”的影子。
擁此等有制之兵,若是不能敵,隻能說明将無能。
“來人——”犀首忽然說道,這時,一路斥候來到軍帳,犀首及其諸位将領轉身過去,斥候單膝着地一語不發,公孫衍目視着他說道:“八百裏加傳至與君上,臣将率領七萬衛軍步卒戰陣西進追擊韓魏聯軍,若秦在丹陽的十萬軍向東北進發馳援韓魏聯軍,請君上務必将三萬鐵騎悉數派出馳援我軍步卒,與秦軍一戰決勝負!”
“諾——!”
“衆将聽令,大軍拔營出城,棄召陵,火速截擊!”
“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