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轸大才,這一點毋庸置疑,但是給他什麽官爲好,這點反而讓衛峥犯難了,麾下文臣已有劇辛、姜牧、璟倉、蘇代、蘇秦皆爲大才能臣,現在又來了個陳轸,謀臣如雲竟也成了一種煩惱。? ?
在座的陳轸、犀、蘇代看到衛峥忽然皺眉不語,像是在思考着什麽,面容頗感的爲難的樣子,也是讓倍感好奇,卻也未曾打攪。
公孫衍、陳轸二人的年歲不小了,去了這兩位麾下的謀臣武将可謂皆爲少壯派,苦思冥想之下,衛峥忽然眼睛一亮,便是看向陳轸說道:“方才寡人思來想去該是給先生一個什麽樣的官職爲好,左思右想,先生可願任太傅兼太子太傅一職做馭兒的授業老師?”
太子太傅與太傅截然不同,太子太傅是太子的老師,若任此職陳轸今後便是姬馭的授業之師,而太傅一職位列三公,處于衛國高層的核心位置,可以說是衛峥執掌一國的高級代言人。
太傅一職雖說位列三公(太師、太保、太傅),但一國相邦才是最高的行政官職,太傅雖無實權,但卻處于權力的核心,陳轸任職太傅,意味着能夠直接參與軍國大事的拟定和決策,掌佐君王、理陰陽、經邦弘化,其職至重也。
陳轸在稷下學宮任職學宮之長,深谙王者德儀,讓他做衛國儲君的授業之師,無疑是最佳選擇,又是謀臣,任太傅一職而參與軍國大事的商議和拟定無疑是對陳轸最好的位置,聞此一言,陳轸立即出列深深一躬,拱手而道:“謝君上——!”
陳轸事衛而掌佐新君,大有重振旗鼓欲在衛國建立一番功名偉業的勁頭。
……
确說天下大勢,事因張儀欺楚而起,楚懷王盛怒之下不顧一切,傾國之兵以伐秦,再次兵出丹陽而猛攻商於,而秦國面對來勢洶洶的楚國大軍選擇避其鋒芒,而另一路大軍卻是恰恰相反,就在蘇代随同在衛國的義渠人教官返回隴西之際。
秦國北伐義渠的大軍已經甘泉山以南的雲陽一代集結,不僅僅是爲了穩住衛國和送五萬匹馬駒的承諾,義渠本就是秦國北境的心腹大患,雖對衛峥趁火打劫的弱秦之舉憤憤不滿,但也是太公釣魚願者上鈎,這是往大了說義渠必滅,往小了說,當今義渠王給赢驷弄了一頂“綠帽子”,隻此要滅義渠也夠理由了,隻是赢驷不是楚懷王,能忍也不會拿秦國賭國,但這一次公私恩怨之下,赢驷是真的要下決心滅義渠國。
而衛峥雄踞中原天下待時而動,一方面犀點兵數萬枕戈待旦,隻待國君一聲令下便傾兵南下濟水,而另一方面衛峥則是繼續強國以暗蓄國力,同時也在爲太行稱王而做準備。
不過稱王還有些時日,義渠國也不是說滅就能滅,秦楚曠世大戰還未開啓,衛國目下也隻能枕戈待旦,畢竟當初給了張儀承諾,伐魏取地之前還要等韓魏聯軍攻楚之後。
這也是衛峥樂得看到的,朝秦暮楚的韓魏兩國,這次被張儀鼓動盟秦抗楚,魏國内部勢必空虛,取地圍城更加容易,能少流血犧牲何樂不爲?
秦楚大打出手,韓魏搖擺不定,齊國冷眼旁觀欲坐收漁利,北境破燕也盤踞在家裏舔傷口,趙國雄踞中原北方暗蓄國力以置身事外,靜觀天下之變。
而衛峥盤踞在中原天下也是悶聲大财,正趁着機會大肆“種田”、興建軍事基礎設施。
此時此刻,衛峥命宮中内侍把挂在側殿的地圖取來平鋪在地上,他手裏正拿着毛筆,一個侍女端着墨盤站在身邊,衛峥執筆輕點墨水便是在地圖之上畫了一條線。正是沿着目下衛國的兩條馳道相互并列而行。
在地圖上畫了兩條與馳道平行的線路之後,衛峥若有所思的自顧點點頭。
“禀君上,鄭奎大夫來報,一切準備妥當。”左宮監來回報。
衛峥旋即把筆遞給了侍女,同時走出了殿外,道:“來人,把太傅陳轸叫來!”
鄭奎,赫然便是當初命其打造曲轅犁的匠工,不過目下這位庶民鄭奎已然入朝爲官。
沒過多久,陳轸接到召見之命來到了宮中别苑。
“君上,這是……”别苑,陳轸看着眼前的奇物甚是好奇,像是轺車又不像是,更不像戰車,因爲有好幾節串聯在一起。
“寡人給其命名爲軌車!”衛峥笑着說道,不一會兒,陳轸便看到一群力士扛着被加工成型的木質材料而來,片刻之後,鄭奎命令幾個匠工開始組裝。
陳轸疑惑不解的看着一群人開始忙活,而衛峥一臉興奮使然的,忙活了近一個時辰終于呈現在衆人面前,那是的一道長達二百步長的“木制軌道”,衛峥興奮使然的對陳轸說道:“此名爲枕木軌道!專用木軌車在此道之上穿行,寡人命其爲軌路。”
“奇——!”陳轸言簡意赅的說了一個字,卻是一臉不解。
衛峥朗笑一聲,也不在意,說道:“寡人不惜興修馳道,其意在于能夠使大軍迅馳援,快反應。有了馳道卻仍舊遠遠不夠,天下之大,一旦戰線延綿千裏,後勤壓力陡然拔高,便說楚軍伐秦,戰線延綿千裏,爲送一旦糧食供給前線大軍,途中運糧便消耗三石乃至更多,即便楚國廣袤無垠更粟枝數十年,庫府充盈也經不起如此消耗啊。”
陳轸不由自主的點點頭,衛峥這番話的意思他明白,無非就是一旦戰線延綿千裏乃至更長,随之而來的便是打一場戰争對國力的消耗也會由此急劇飙升。
即便是打了勝仗,到頭來家底卻是越來越薄。
陳轸正在思量之時,旋即被眼前的“枕木軌道”所吸引,看着衛峥口中所說的“軌車”被幾個匠工送入木制的軌路内,車輪子竟是與枕木軌道毫厘不差的貼合,接着數個“軌車”相互挂鈎連接。
不一會兒,一個力士牽來了一匹馬,便驅趕進入了枕木軌道之内,馬匹很快綁定在了最前頭的一節“軌車”之上。
鄭奎命令一個力士座上車頭,拉動缰繩再大喝一聲“駕”,不一會兒馬駒便拉動了數節“轺車”在軌路上穩步前行。
陳轸驚奇的看着眼前的一幕,這個時候衛峥微笑的說道:“太傅,若是有如此軌路縱貫衛國境内,便是後勤戰線延綿千裏又如何?一批馬駒在此軌路之上便可拉動數倍于野路之上的物資,楚國要送一旦糧食給前線大軍,中途便要消耗三石,我若有此軌路,便是延綿千裏,中途消耗半石足矣。”
說罷當今面向鄭奎令道:“寡人诏,從今往後,衛國境内轺車、馬駒皆同軌!鄭大夫把此令帶至丞相府,不得有誤!”
“諾——!”
……
(ps:“車同軌、書同文”相比對這六個字不陌生,爲何“車同軌”?因爲2ooo多年前就有了“木質軌道”,大家别說石慌胡亂點科技樹,這是事實存在的,如果說“枕木軌道”出現先前時代不科學,那麽馳道同樣也不科學,但事實就是“枕木軌道”、“馳道直道”都出現了。
一說起“鐵路”,很多人立刻想到的就是西方工業革命的産物。1814年斯蒂芬孫制作了一台以蒸汽爲動力的蒸汽機車,标志着人類機械火車時代的到來。其實,早在兩千年前,希臘就有用馬做爲動力的軌道車。但是,人們不知道是,其實中國才是第一個大規模運用“火車”的國家,而且是在22oo年前。比希臘還早2oo年。中國的考古學家,在河南南陽的山區裏現了非常龐大的“枕木軌路網”,這些路居然還是複線,有興趣的可以自行去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