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帳之内,一個侍從捧着頗顯陳舊的長條木匣朝着越王恭恭敬敬的走來,越王姒無疆旋即起身,一語不發的打開木匣,内部有一個鏽迹斑斑的長方形内匣,頗有古味,越王伸手打開青銅匣,但見一柄劍器被裹挾在絲絹之中。
姒無疆手持劍器回身望向蘇代,後者立刻上前雙手捧起這口蓋世名劍,立即感到了一股沉甸冰涼的寒氣,蘇代是一個酷愛劍器的名士,一搭手這柄湛盧劍便知道絕非凡品。
仔細品味手中的這口劍器,發現湛盧寶劍散發着幽幽光澤,沿着劍鞘、劍格,這口劍長三尺一寸,蘇代掂量一下分量,覺得這口劍器十分趁手,一時興起,當下便是拔劍出鞘,忽聞一陣清亮悠長的聲音铮铮作響,連綿不絕,湛盧出鞘,但見一道幽光在劍鋒之上悠悠劃過,在劍身形成了一道幽幽弧光,
“湛盧寶劍不愧是五大蓋世名劍之首!”蘇代癡癡的說道。
越王見蘇代癡迷之色,頓時倍感有面子,大爲得意的說道:“先生獻策豈能無回報?哈哈,待我越國稱霸天下,本王再送先生一塊封地,如何?”
蘇代手持湛盧寶劍,大笑道:“外臣在此預祝大王旗開得勝。”
……
五日之後,蘇代離開琅琊便一路星夜兼程自北南下,他走之後,越王與帳下的群臣商讨了許久,最終确定了作戰策略,便是采用了蘇代所獻之策,越王帳下本就沒有謀臣,蘇代這條計簡直無可挑剔。
幾乎就在蘇代南下的同時,越王姒無疆也派出了快馬斥候南下,命令處在江東一郡震澤湖的越國水師上溯江水,孤軍深入,直搗楚國郢都,要來個圍魏救趙之計。
越王則是率領二十七萬大軍一路南下,顯然是如蘇代所說那般,讓越國大軍從水陸并進,水師孤軍深入佯攻誘敵,把聯軍中的八萬楚軍分割出來,他的二十多萬越國大軍則順勢先滅掉齊、衛兩國軍隊,最後南北水陸合兵,水陸并進一舉再滅楚軍,完成蘇代所言之圍魏救趙,逐一擊破。
……
楚國東部西陵的原野之上煙塵蔽日,三國聯軍十七萬大軍再此聚合,一場大戰宛如一觸即發。
此時此刻,三國聯軍統帥的白起召集了三國部将謀臣商議破敵之策。
而在西陵城之外,蘇代單騎策馬飛奔,一路風塵仆仆而來,眼見西陵之地有十七萬大軍的連綿營帳,一眼望去,帳篷連天,獵獵招展的戰旗之上有衛、齊、楚的字眼,還有一面“白”字的帥旗,氣勢壯觀得令人側目不已,蘇代見此一幕心下大喜,立刻加快速度飛奔而去。
“武安君,據探子來報,越王姒無疆已然棄琅琊城舉兵南下,傾國之力聚兵迎擊,越軍數目不下二十五萬。”一個将領對白起說道。
帳内在列的齊孟嘗君看着壘砌的沙盤地圖而道:“越王傾國之力,勢必不能持久,我軍大可概不應戰,先挫其銳氣再以逸待勞,拖延三五個月,越國國力勢必無法支撐,越軍勢必軍心不穩,兵疲、庫乏,當此之時我軍出擊,必能一戰而克之。”
孟嘗君田文這一番話讓在場的人連連點頭,越國大軍看似強大,光是兵力就多出了白起的三軍将近十萬之巨,但打仗從來不是正面對拼的,對于四方蠻夷或許如此,但對于中原将領善施計謀,推崇詭道兵者,兩軍對壘絕不會是見面就火拼這麽粗莽。
目下越國看似強大,但卻有個緻命的弱點,那就是如孟嘗君田文所言,越國打不起消耗戰,而三國之兵卻是打的起,甚至可以說跟與越國對峙個三五年都沒有絲毫問題,白起這十七萬聯軍的背後是衛國、齊國、楚國三大戰國的國力在背後爲他提供強大國力支持,越國國力完全不在一個檔次。
己方長出正式彼方短處,以己之長攻彼之斷。
顯而易見,孟嘗君對雙方的優劣勢看的透徹,盛名之下果然無虛士,孟嘗君也是聲明赫赫之人,曆史上他進行一次合縱伐楚帶着齊、韓、魏三國之兵打得楚國兵挫地削,一次合縱伐秦打的秦國也是兵挫地削,連函谷關都丢了,緻使秦國十五年不敢東出。
“報——!”就在這時,一個甲士進營帳禀報:“啓禀武安君,帳外有一自稱蘇代的士子,自稱是衛國之臣有大事禀報。”
“蘇代?”劇辛一聽,面色微頓,便看向白起而道:“蘇代可信。”
白起當下便有請,一旁的孟嘗君田文忽然疑惑的說道:“蘇代?這不是燕國之臣嗎?田文還記得有一次燕國派齊使者是蘇代,怎麽成了衛國的臣子?”
劇辛一聽笑道:“的确如此,蘇代确實曾爲燕國之臣,不過目下已經是衛國之臣,現如今燕國大亂,擇主而事,并非罕事呐。”
蘇代亂燕的事情全天下人目前隻有衛峥、蘇秦和劇辛三個人知道,孟嘗君聽劇辛這麽一說,也的确無法反駁,更不願意在燕國這件事情上牽扯過多,齊國本爲義軍卻成亂軍,這本就是令天下人不齒的事情。
片刻之間,蘇代匆匆入賬,“見過武安君,孟嘗君,右丞相,左徒……”
“先生,你怎來此……?”但聞疑惑問道。
“在下剛剛從琅琊星夜兼程南下西陵與諸位彙合。”蘇代說道。
“你去了琅琊?”劇辛吃驚的說道,衆人也非常疑惑。
“在下身受君民,君上派我入越爲三國聯軍創造戰機……”蘇代立刻便把他在琅琊的事情說了一遍,衆人一聽莫不震驚,而武安君白起陡然間眼眸精光一閃,正在不斷的思緒着。
“蘇代,你膽敢拿郢都做誘餌?”屈原驚怒而道,一想之下又道:“不對,是衛侯,他竟敢如此大膽。”
白起終于說話了:“兵者雲,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既已知,又何懼之有?孟嘗君所言不假,行疲兵之計以逸待勞不失爲好戰法,然兵無常勢,水無常形,國亦無常勢,天下亦且無常行啊,能以最短時機一戰而克之,可免再生事變。”
屈原也知道,天下局勢瞬息萬變,目下更是四境大亂的局面,誰也不敢保證拖延下去會出什麽亂子,能以最快的速度滅掉吳越也免得生出事變,自然是最好的。
隻不過讓屈原憤憤不平的是,那楚國郢都來玩火實在可惡。
“武安君可有應對之策?”屈原急忙的問道,大有一副如果沒有,那就真的要撤兵回援了。
“有!”白起言簡意赅,片刻之間的思緒,随着戰局的變化,他頓時改變南下攻九江,破會稽的戰略意圖,當即命令道:“傳令三軍,翌日破曉即刻拔營,大軍即刻進駐昭關嚴陣以待,待越軍水師上溯江水……”說到這裏,白起看向了屈原:“左徒,你率領八萬楚軍退出昭關,一路向衡山西退,記住不是有序撤退,而是倉皇撤退。”
屈原收斂了怒意,但見白起遙指沙盤地圖衡山以北:“大軍進入北衡山,你退至“潛”便埋伏于此按兵不動,此地時絕佳伏兵之地。”
白起又看向田文而道:“楚軍一旦詐退伏兵與潛,孟嘗君你便率領齊軍也退出昭關,如楚軍一般,你率領齊軍一路北上佯做休兵回齊的樣子,退至西北六十裏地的居巢,待時而動。”
衆人默不作聲,營帳之内但聞武安君的聲音:“至于昭關,就由我親自統帥衛國五萬大軍暫時駐守,越王見楚軍倉皇回援,齊軍不戰而歸,定以爲三國合縱不攻自破,勢必率領二十萬大軍猛攻昭關,駐守昭關的五萬大軍堅守一日,我便棄關倉皇向西詐逃,一路迎敵隻敗不勝,越王勢必乘勝追擊,待我軍進入衡山潛地……”
孟嘗君看着沙盤地圖眼睛一亮,興奮之下,忍不住的搶答道:“……于是埋伏此地的八萬楚軍以奇兵殺出,武安君的衛國大軍順勢回馬殺來,打一個攻其不備,措手不及,越軍必敗,大敗而勢必向東回歸逃竄,我齊國大軍則當此局勢從居巢傾巢南下,将潰逃越軍攔路截斷,齊、衛、楚三國再度合兵而圍殺之,一舉殲滅越王二十七萬大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