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宮中内苑的清風有些微涼,狐殷、狐月兩女在回廊并步行走,作爲宮室之内的園林,宮中内苑的建築、廊道伴随着花花草草,景色古樸亦且秀麗。
悠然漫步在回廊上的狐殷笑語打趣的說道:“我們的長公主馬上就要出降武安君,到底是遂了多年的願,今日的氣色都不一樣。我的好妹妹怕是心早已飛出這宮苑了,去了那武安君府邸了。”
“姐姐又取笑我了。”月殷一答,俏臉忽現通紅。
兩女漫步回廊之上,來到了湖岸邊緣的亭台,狐殷婉轉纖腰而輕輕坐下,月殷看到姐姐旬日以來有些細不可查的變化,也大緻猜測了所因爲何,“姐姐,那齊國齊妫公主孟……”
“打住……”狐殷輕擡玉手嫣然一笑,把随行的幾個婢女遣退,悠然笑語道:“妹妹多嘴了!”
狐殷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看在月殷眼裏甚是焦急,“姐姐難道就不知宮中的一些閑言碎語?”狐殷不禁伸手點了點月殷額頭,笑道:“朝中大臣一向不待見我,在那些臣工眼裏你姐姐就是媚君惑王的紅顔禍水。姐姐的閑言碎語還少麽?”
“那不一樣,姐姐。”月殷焦慮的一說,又不知從何說起,思來想去還是說道:“姐姐入宮多年,至今尚無子嗣,君上會怎麽想?還有宮中那些流言蜚語,姐姐難道不爲将來有所憂慮嗎?”
月殷說到的這個話題讓狐殷終是激起一絲波瀾,不禁幽幽一歎:“是啊,你姐姐的肚子不争氣,至今尚無反應。”
“若齊國的公主爲君上添了子嗣,姐姐……”月殷欲言又止。狐殷顔展一笑,“妹妹怕姐姐從此再君上面前失寵?如此下去怕姐姐有朝一日深鎖宮闱?”
月殷未曾答話,狐殷卻也知道她就是這麽想的,不禁看向了四周的優美景色,如此心态看在月殷眼裏甚是焦急,正欲說話,狐殷嫣然一笑,殷殷而道:“記得月前君上曾一時興起而與我論其鬼谷門之事,君上是鬼門傳人,那一日君上忽然道一句《鬼谷子》的精髓之言,欲考校我,君上說我聰穎過人定能領悟這句話的真意。”
“什麽話?”月殷頓感好奇,下意識的答道。
“君上問我《鬼谷子》有一句‘潛謀于無形,常勝于不争不費’是爲何意?讓我解答。”狐殷似是回憶着當初的畫面,“我想了想,如是回答君上:若想立于不敗之地,那就不與相争,不争,如此也就沒有人能夠戰勝你。”
“君上如何評說?”
狐殷見妹妹好奇的一問,笑而答道:“君上并未示下,隻說可以意會不能言傳,後來嘛……”說着說着狐殷不由自主的浮現了一抹羞澀,甚是美豔,月殷看着姐姐一副難以啓齒的面容頓時領悟了所謂後來發生的事情了。
“好了——!”狐殷幽幽說道:“姐姐的事情妹妹就不用多心了,君上是何等之人,豈會空穴來風言此一論?你姐姐肚子不争氣,至今無子嗣,妹妹爲我擔心,可妹妹卻是不知君上用心良苦,一國之君至今無後嗣,朝野臣民也會不安心,君上言此一論是要告訴姐姐欲有所求,取勝之道當無招勝有招。君上或喜聰穎的女人、或許不是,但一定不喜爲他添亂的女人。”
月殷若有所思的答道:“月兒明白了,君上既不是贊許姐姐、也不是考校姐姐,而是要告訴姐姐不要給君上添亂。”
狐殷笑而不答。直起腰肢便挽着月殷繼續漫步在回廊之上,走了片刻忽然說道:“男人所求,爲建功立業而窮盡一生征服四方,多累啊。而女人隻需在床榻之上的些許時間征服了男人的身子,就能征服他的心,既歡愉亦輕松,妹妹可是明白?”
“姐姐~~~”月殷難以啓齒的嘟囔着,面色绯紅難以掩飾。
狐殷看着妹妹滿臉通紅之色,不禁莞爾一笑,旋即笑摟着月殷近身與之一番耳語,“妹妹也該知道一些男女歡愉之事,那就說姐姐與君上曾……”
這一聽更是惹得月殷绯紅不斷,卻又聽的專注凝神。
……
一場隆重的冊封和指婚讓武安君白起之名一夜之間傳遍了整個朝歌古都,而今城中哪家哪戶不知武安君白起?
借助煌煌戰功拜爲衛國的武安君,再迎娶衛國的長公主,在衛國境内乃至天下,白起可謂是功成名就,令無數人羨煞不已。人生得志如此還有什麽比這更加風光無限的了?
衛峥又是封君、又是指婚,還要搞出這麽大的排場陣仗,大有一種要把白起給“捧紅”的味道。
的确如此,這樣一來他心中欲合縱齊、楚滅越國的聯軍統帥就極有可能被白起給拿下,衛國就能占有聯軍主動權,衛峥的一舉一動莫不具有深意,常人根本無法猜測到。
接下來的時間裏,武安君與長公主婚禮當天的朝歌城可謂一片喜慶。
黃昏時分,朝歌城鮮有的出現了人滿爲患的景觀,從宮廷至武安君府邸的一路上由火把照亮的街道猶若一條火龍一般,街道兩側都是觀看熱鬧的老百姓,都知道這麽大的陣仗是武安君要在今天迎親長公主。
“婚禮”一詞便從“黃昏”的“昏”演變而來,這個時代的婚禮與後世定在午時舉辦大不一樣,而是入夜時分。婚禮的親迎是在黃昏時分進行,這時候的太陽将要下山,月亮就要出來,謂之“陽往陰來”,因而得名婚禮。
春秋之際不論政治還是風俗,即便是婚嫁方面也遠比當下的戰國規矩多、禮儀多。
現在的婚嫁禮儀規矩雖然比不上春秋之際那般繁瑣,但也得按照婚禮六儀一一進行。
宮内。
“禀君妃,武安君帶着親迎隊已入宮中。”
“知道了,下去吧。”狐殷對着那侍從輕輕揮手,月殷着一席淺绛色黑邊的衣裳。狐殷看向身旁的妹妹不禁嫣然一笑,“吉時已到,妹妹的武安君已經在宮外等候多時了呢。可要記住姐姐旬日給你說的那些話!”
“姐姐還打趣我!”月殷一想到那日的事情頓時滿臉通紅。
“好好好——!今日是妹妹的出降之日,終于遂願了。”狐殷挽着妹妹起身漫步而出,身後一群身穿“玄端”服飾的遂從尾随在後,這些随從也要随同而去。
“拜見君上……”衛峥忽然來了,見這對姐妹正欲行禮連忙罷手止住,“無需多禮,吉時已到,去吧——!”
“謝君上——!”月殷微微欠身,随同一群着“玄端”的遂從而去。
衛峥帶着笑意看着隊伍遠去,下意識的将身邊的狐殷攬入懷中,“未能給愛妃一場華麗的婚禮,是本侯之過。”
“君上言重了,妾身能蒙君上恩寵至今,所謂虛禮不值能有三分時日可伴于君側……”狐殷依偎在側,殷殷而道。
衛峥失笑的低目看向懷中美人,狐殷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讓人心生憐憫:“你是存心想讓我愧疚是吧。”
狐殷幽幽歎息而道:“君上恩寵妾身于一身,可至今卻未能給君上添一兒半女,心有愧疚的應當是妾身。”
“君上……”
“嗯?”
“君上這些年夜夜在妾身這裏才緻使一國之主至今無一公子,今宵不若讓玖兒侍寝,說不定能……”
“宮中侍女……美不及卿,情趣更是不及,床榻之上亦且唯唯諾諾,一次兩次也就算了,次次如此了無情趣啊,本侯提不起性趣……還是你有趣!”
“既如此,待齊國公主入宮,君上一定要雨露均沾……”
“好,就聽你的。走吧,換一身常服,随我一同去武安君府祝賀他們二人喜結連理。回宮再把你辦了,不,趕得及,辦了再去……”
“君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