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以示我稱臣之心,此番衛峥特意帶來了并獻于宋王朝思暮想之大禮。”衛峥又誠懇之至的說道。
“大禮——?”宋王偃好奇一問。
衛峥旋即遙指後方自己帳下大軍陣前,回身指向那輛豪華的辇車,“宋王請看……”衛峥立刻回頭看向戴偃又道:“看見了嗎——?”
宋王偃伏案微微起身舉目望去,辇車之上若隐若現的白色身影看不太清,衛峥一揮袖袍,辇車前的簾子頓時微微掀開,宋王戴偃瞳孔微縮,就在這時辇簾再次落下,宋王偃下意識的伸手。
此時此刻,宋王的眼睛幾乎不想從辇車那裏移開。
“宋王,來來來,我們再喝一樽。”衛峥又倒酒說道。
宋王偃連忙看向衛峥而道:“這便是衛君身邊的那位狐姬之女?”
“呵呵呵……”
宋王一看他長笑卻不答,頓時明了也是連聲朗笑不止,“衛君能把如此美人獻于寡人,果真能割舍?”
“宋王是天下英雄、豪傑——!”衛峥正襟危坐,伸手豎起拇指,一本正經的說道:“所謂英雄豪傑當配天下美人。”随即又是一臉無奈和酸苦的說:“我何德何能?天下美人在我這裏那是禍水,配宋王,那宋王的霸業風流定能平添豔麗!”
“說的好——!”宋王喜笑顔開,初師駕臨就得一國俯首稱臣,戴偃已然沉醉在腦子裏的風流霸業天下無法自拔,頓時樂不可支,少有的親自倒酒敬了衛峥一樽。
就在這時,衛峥這邊的軍中忽然出現了一批女子,盡皆年過十八,莫不端着美酒美肉而來,這一幕不斷讓宋王偃注意到了,宋國的兵士也看到了,如此豔麗的一群女子一個個打扮的花枝招展朝着宋軍而去,頓時讓宋國的兵士一陣躁動不安,一個個眼睛盯着這些貌美女子。
衛峥心中感慨多虧了前世看了三國,否則倉促之間還真想不到擺這麽一出“迷魂陣”來。
戰場之上突然出現如此豔麗的風景想不惹人注目都難。
宋王戴偃愣看着走來的這群女子,下意識的說道:“這是……她們要作甚?”
“哎……宋王稍安勿躁——!”衛峥連忙擡手示意安撫道:“宋王容禀,這些都是宮中侍女,手裏端着的都是我的一點心意,衛宋兩國素來是兄弟之情,此番兩軍對壘實非我願啊,你看……”
衛峥遙指着一大片朝着宋軍陣仗方向而去的宮女說道:“……衛峥不但獻地獻美人,此情此景,衛峥是多想與宋王止刀兵、息人事啊,所謂萬事和爲貴嘛,有人陪酒共醉,有人起舞助興,一片歌舞升平不是更好嗎?何須動不動就喊打喊殺的呢?”
“衛君當真是風流快活啊,哈哈哈……!”宋王一副賊笑的指了指對方,道。衛峥連忙賠笑道:“嘿嘿……來來來,宋王請,衛峥再敬你一樽——!”
此時此刻,衛峥于戴偃這弱智周旋之時,那百餘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民女已然來到了宋軍陣仗前方,一個個持盤端酒笑嘻嘻的走來。
“軍爺,小女子請軍爺喝一樽!”
“來嘛……”
嚴肅的大軍陣仗被這一群女子搞的頃刻間畫風突變,這些普通士卒哪裏扛得住如潮水般洶湧襲來的秋波媚眼,陣前的士卒開始享受美酒美食,而後面的隻能眼巴巴的看着,不少人開始往前擁擠,看着前排的弟兄又是喝酒吃肉,又是與美女調情,那叫一個心癢,恨不得自己是在最前排。
十萬大軍的軍心已然在悄無聲息當中開始躁動不安。
軍心動搖,敗象的征兆!
衛國這邊的大軍列陣不動,皆一語不發,幾個将領遙望對壘一方敵軍陣前,看到宋軍陣前因一群女人而出現陣仗不續的景象不由得大喜。
君侯果然是妙計百出啊,衛國的将領已然拜服不已。
宋大軍軍心不穩,躁動不安,士氣必然羸弱不堪,這是敗象之兆,君侯這一招迷魂陣當真是妙絕也!
宋軍内部無謀臣良将,有戴偃這樣的腦殘君主,那個能臣良将會去佐士這樣的庸主?
而此刻宋王依舊還未看出任何迹象,這樣的計謀也就隻有這樣的庸人才會上當。
若非形勢所迫,衛峥委實不屑與這樣的對手較量,這一次被公孫衍膈應的不輕。
随着時間的推移,百餘名“勞軍”的衛女帶着空空如也的盤子悉數折返,衛峥不由得回望瞥了眼天空的曜日,烈日當空下日炎之晖西射而來異常刺眼,而陽光西射折角已然到了最有利與己方大軍,不利于宋大軍弓弩陣。
宋王的心思基本上都專注在衛峥大軍方向的那輛辇車之上,對車内那朦朦胧胧的白色身影充斥着貪婪的目光,就連他自己也沒有意識到心中的貪欲漸漸在取代他的戰意。
終于,衛峥漫無目的遊離目光注意到了東南方的天空,忽然出現的黑煙直沖雲霄,這個信息讓他心中狂喜不已,甚至可以說是一種解放。
孟贲親率的三千精銳火燒句渎成功了!
這股湧動在天際越來越盛的黑煙就是決戰的号角。。
時機已然在此刻,衛峥終于露出了本性,憋着一股跟智障周旋的鳥氣一時間全部毫不掩飾的展露出來。
隻見席地而坐的衛峥忽然大笑不止,笑的拍案不斷,笑的毫無遮掩。
“衛君這是作甚?”宋王戴偃終于注意到了衛峥一八百十度的轉變,但這貨還沒有反應過來。
“戴偃——!”衛峥直呼其名,伏案的雙手立即收回并雙雙附于大腿之上,忽然右手一擡指向對案的宋王而道:“如果本侯是你,那就不會興兵攻衛;若攻衛當動若雷霆;若會戰,必發奇兵突襲于衛軍渡河之時;此番更會一聲令下,舉十萬大軍碾壓過境……哈哈——!”
“你——!”戴偃愣愣的看着對方撂下這麽一句話便起身轉身拂袖折返而去,宋王至今站在原地還沒有反應過來,仍舊發愣的看着衛峥被一群濮陽守将帶領的衛國兵士包圍的嚴嚴實實而重回大軍陣仗。
“衛風——!”“衛風——!”
衛峥剛回到陣前,衛國的大軍頃刻間持盾握長矛一次次齊齊捶地,震天的聲音如潮水般奔襲而來,場面所絮繞的氣勢攝人心魄。
就在這時,宋軍的一個副将帶着一小隊人馬火速趕來,同時驚顫的說道:“大王……不好了……大王……句渎被襲,我軍糧草辎重悉數被焚燒殆盡——!”
“什麽?”戴偃下意識的望向南方,黑影在天際間直沖雲霄,那正是己方糧草囤積的方向。
這一刻,戴偃就是在蠢也知道上了衛峥的當了。
“衛川……你這奸人——!小人做作,孤必将你碎屍萬段!”
“大王,速速回營,此地危險,不宜久留——!”
氣得面色鐵青的宋王偃回到軍中陣前當即嘶吼道:“三軍聽令,殺——!十萬大軍碾殺過去——!”
“氣煞我也——!破城奪國之際,孤勢必屠城,以解心頭之恨——!”
宋軍瞬即奔襲而來,辇車上站在前段的衛峥旋即回到車内,笑看着驚慌的殷狐。
“君上……”
“不必擔心,女兒家不宜見血腥之象,來人……先回去,靜候你夫君凱旋而歸!”
狐殷欲言又止,隻得默默點點頭,衛峥走下辇車,目視着狐殷離去。
終歸帥車(ju)之上,遠眺宋軍沖殺而來,當即大聲吼道:“三軍将士聽令:長矛陣列陣前軍,待敵軍沖殺陣前即刻反擊;步卒戰陣持長盾掩護中軍準備接受敵軍沖擊……”
衛峥看着沖殺而來的宋軍,随即面向原濮陽守将說道:“傳令下去,弓箭手立刻引弦而發——!”
“喏——!”
宋大軍沖殺而來之際,衛軍這邊的弓箭手而立軍中,弓腰舉天拉弦引箭,弓弦勁拉的聲音緊随而響,箭頭整齊而劃一的遙指天際。
“放——!”
一聲令下,弓箭離弦,萬箭齊發。
老兵沖陣的時候都知道會面對敵軍的箭雨襲擊,沖陣攻勢也會有所減弱,然而此刻宋國大軍自東向西沖殺而來之際,衛國大軍萬箭齊發從天際落下。知道敵軍萬箭齊射而來,心裏上終會帶着被亂箭射殺的心裏恐懼,有些兵士下意識的舉目望去,曜日當空正好西射而來,天際耀眼的光華刺目而來讓本就心生恐懼而雪上加霜。
沖陣的兵士對此倒也并無大礙,有沒有刺眼的光芒對其沖鋒沒有多大障礙,隻需要鐵着頭悍不畏死的沖殺而去就是了,會不會被亂箭射殺隻能聽天由命。
但宋軍所在方向的弓箭手就不一樣了,宋軍的弓弩手舉目望去被西射而來的刺眼光芒影響巨大,等于智能憑借經驗和感覺射箭,導緻的結果便是弓箭對敵軍的壓制力大大減弱。
戰場上,兩軍陣仗中傳來凄厲的号角聲仿佛讓曆山振動,兩軍呼嘯迎擊,宋國大軍如海潮一般在平闊的戰場上席卷而來。
兩國軍隊終于如排山倒海般相撞了。
衛國前軍持盾兵士接受戰車的沖擊,兵士死死地的依附在一起,利用盾牌遮掩,每個人都知道盾牌是他們唯一可以在敵軍戰車沖陣時或許可保命之物。
奔襲而來的戰馬看着前方壘起的盾牌隻能一往無前的沖鋒過去。
相撞的瞬即,衛國持盾的兵士隻感覺手臂振的發麻,有些頂住了戰車的沖鋒,長矛頓時從縫隙中刺出,鋒利的刃口直接刺穿了戰馬。
有些直接被沖突,瞬間死傷無數。
衛國大軍背水列陣,所有人都知道背水一戰,衛國的兵士成了哀兵,陷之死地唯有死戰方能有一線生機。
衛峥見此局勢瞬即跳下帥車,直接搶過鼓手的鼓棒。隆隆沉雷的鼓聲響徹曆山一帶,如萬傾怒濤向四面撲擊而去。
衛國的将士們本是哀兵,見聞國君親自擂鼓,士氣大振,所謂一鼓作氣便如是當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