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說衛峥,齊國之行結束之後便啓程回國,随後得知鄒忌在臨淄城搜捕他的行蹤,衛峥不免慶幸跑的夠快,要是被鄒忌那貨給逮着了可就欲哭無淚了。
這一趟齊國之行有驚無險還收益良多,經過這一番親自布局于天下,列國局勢已然明目,衛國外部環境短時間無憂,衛峥便有機會把主要精力放在集權行動上來。
衛境。
這一日,衛峥于河水之上駕舟而行,直至“垝(guǐ)津”登岸,距離平陽已不過是二十裏地之遙。
平陽。
平陽城城南之上,站立不動的白起一手搭在蚩尤劍的劍柄之上,一語不發而遙望南方。
自從衛國内亂之後,西境的魏國早就動作頻頻,大軍興師聚衆至桂陵城,與平陽城形成對峙局面,其心昭然若知。
平陽乃是衛國都城朝歌的東南屏障,毫無疑問是今之衛國的戰略要地,如果平陽一破大軍即可直逼宿胥口,通過宿胥口北渡河水不日便可兵臨朝歌古城之下。
兩國随時都有可能爆發大戰,白起帳下的軍隊除了新軍六七千人員,加上從甯元那裏讨來的兵馬,帳下的大軍堪堪過萬,在衛國内部是絕對力量,沒人撼動的了,但應對乘勢而來的魏國數萬大軍,加上如今“君侯殁了”,衛國的士氣遭到重挫,白起毫無疑問的處于劣勢地位。
衛峥此次行的金蟬脫殼之計,玩的委實夠大,稍有不慎就可能落得個滿盤皆輸。
深知這件事情的白起要說沒有壓力是不可能的,手裏的軍隊是一切的關鍵,如今魏國大軍來勢洶洶,若是大軍與魏國的交戰中傷亡重大,即便抵擋住了魏國的攻勢,那接下來又拿什麽去震懾國内的舊勢力?
可以說,白起如今的處境是戰也不是,不戰也不是,戰與不戰取決于魏國是否興師伐來。
臨行前的衛峥信誓旦旦的說魏國大軍乘勢而來,必然敗興而歸,白起也是好奇魏國真的會這樣?
卻也百思不得其解。
列國局勢,實則各懷鬼胎,随便拉出兩個國家清算一下都是連帶着新仇舊恨,強大了的國家有仇報仇,沒仇結仇,這樣的大環境緻使國與國之間互不信任,稍加挑撥便能得逞,若不是這樣的大環境怎可能會有張儀、蘇秦等人名動天下,更不可能出現長戰國時代近四十多年合縱連橫的博弈。
“啓禀将軍……”就在這時,一名甲士來到白起身邊一番耳語。
屹立不動深思不斷的白起瞬間眼眸一亮,豁然轉身看向那甲士,道:“當真——?”
“回将軍,千真萬确,已從垝津登岸,未時便能入城(平陽)——!”那甲士點頭說道。
“好——!”始終保持不動聲色的白起少有的露出一絲興奮,便下令道:“傳令,即刻召集衆部将——!”
剛剛的消息赫然便是衛峥即将來平陽的密報,這一日可謂是白起日思夜想,期盼了一個多月了,如今總算是盼到了。
臨近未時,天色正直豔陽高照之際,一隊人馬已經出現在了城北,其中策馬伴随在一輛雙乘馬車身旁的威猛之人,赫然便是孟贲!
馬車之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從齊國返程的衛峥。
幾乎與此同時,另一輛馬車從城南而來,座上之人正是從魏國趕來的蘇秦,比衛峥來的稍慢了點。
“将軍,來者是爲何人?”平陽城北面,白起率領一衆部件出現在城門之下,這些将領大部分都是從新軍中提拔上來,這支軍隊的高層可以說是上到将首白起,下至基層甲士都是少壯派,對白起對衛峥來說都是忠心耿耿的部衆,對于衛峥突然殁了,無不傷心欲絕,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昔日衛峥在新軍大營的點滴,君侯愛兵如子的畫面曆曆在目。
這些人都不知道衛峥始終安然無恙。
“你們都認識!”站在前段的白起頭也不回的說道,面色将鮮有的露出了一絲溫和的笑意。
此話一出,不少人面露狐疑,見白起無意透露便沉默的靜立等待。
終于,一隊人馬進入了白起等人的視線,身後的一衆部将看到策馬而行之人,不由得流露出驚異的面色。
孟贲——!
這些人對于孟贲可不陌生,當初新軍大營中最富盛名的一個勇士。
一見到孟贲,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投向了馬車。
裏面到底是何人?
臨近城下,孟贲等人紛紛下馬。
末了,隻見衛峥從馬車之内出來,仰頭一看第一眼便看到了前方爲首屹立在前的白起,旋即又投向後方,一個個面孔瞪的滾圓,無不呆若木雞。
“這……這這這……”一個部将目看着衛峥走下馬車小步前來,始終欲語而不得。
一個個不可思議的處于停滞狀态。
面帶爽朗笑容的衛峥小步走來之際,惟見白起一揮身披的紅袍,單膝跪地而抱拳道:“臣,拜見君侯——!”
将軍身披紅色披風,與秦國崇尚黑色不同的是,衛國則是紅色。
在古代,任何一個王朝和邦國都有一種上天賦予的德性,這種德性用五行來表示,即金木水火土五種德性,邦國王朝爲政的特點必須也必然要與它的德性相符合,所崇尚的顔色即國色,惟其如此,這個國家方能在被上天佑護下安穩順暢的運行。
秦尚黑,是爲水德,而衛國是姬姓周室之後的王族諸侯,周行火德,衛國作爲周的王族諸侯,自然是繼承了周的火德,所以國色爲紅,旗幟服飾皆尚紅色。
“這些時日起弟的壓力,我自有體會,辛苦了——!”衛峥親自将白起扶起,笑道。
“與君侯親涉險地相比,白起何足道哉!”
“呵呵——!”衛峥一笑,看着一衆呆萌狀态的部将,不少面孔都還非常熟悉,于是笑道:“怎麽?本侯臉上長了什麽東西嗎?”
“呃呃……不……拜……拜見君侯——!”
反應遲鈍的一衆部将被衛峥朗笑的聲音震回身來,紛紛單膝着地而道。
“無需多禮,都起來吧!”衛峥笑道。
“君侯,您不是……”一将領說道,仍舊感覺不可思議。
君侯不是在那場大火……
“本侯此前乃前往鬼谷師門問疾,如今舊疾得治便回國了,怎麽?”衛峥朗笑着說道。
此話一出,一衆部将面面相觑。原來如此,天佑君侯啊,原來君侯不再朝歌,躲過了那場火劫,但緊随而至的是一衆将領面色凝重,看君侯的樣子怕是不知道朝歌都城發生了重大變故啊。
現在的衛國等于有兩個國君,在場的一衆部将知道出大事了,但所有人都沒有任何疑慮,那便是毫不動搖的站在衛峥這一邊。
隻見白起回身看向一衆部将,道:“此事爲絕密,洩密者立斬不赦!”
“諾——!”
衆将領都知道事情的嚴重性,白起下令,無不允諾之。
末了,衛峥入平陽城内,白起便把衛國發生的事情以及桂陵之地魏國大軍蠢蠢欲動的消息一一如是闡述了一遍。
衛國現在的形式非常嚴峻,内憂外患,白起始終憂慮重重。
“報——!”
衛峥正欲開口,這時來者報道:“啓禀君侯,南城有一人自稱蘇秦,請求入城并請求入将軍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