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爾斯王儲坐在椅子上,等着林軒他們。
站在旁邊的管家伊萊想了想,心中有些不安:“殿下,我們就這樣任由林軒大師在酒窖中挑選紅酒,他不會将我們所有最寶貴的珍釀全部挑走吧?”
他可是深知王室數百年的酒窖裏有藏着多少寶貝,許多的美酒外界早已經絕迹,隻有王室酒窖裏才有,每一瓶都堪稱孤品。即便是今天的瑪麗公主成人宴會上,王室也舍不得将這些珍品拿出來。
查爾斯擺擺手:“放心,我王室酒窖的珍藏何止數千瓶?即使林軒大師能夠挑出幾百瓶也沒什麽。而且還顯示了我們的氣度,可以增進他跟我們王室情感。這是一舉多得!”
“殿下英明。”
伊萊放下心來。
他們卻不知道。
此刻在酒窖深處,葉聽雨一邊在紙張上快速記錄着筆記,一邊跟林軒介紹:“學長,您看這一瓶酒是1735年的波特酒,全球珍藏不超過三瓶。這是久負盛名的1811年滴金,外界買不到,全都被收藏家視爲鎮店之寶。這是90年的瑪歌。這一片基本上都是1905年-2005年的羅曼尼康帝,每一瓶都是珍品……所以它們肯定是都要的。
嗯,還有這一片。法國王室放的位置極不顯眼,可每一瓶都是了不得好久。它們有出自塞浦路斯的卡曼達蕾雅、有來自克裏米亞皇家酒窖馬桑德拉……它們每一瓶都不能放過。
哇,這一批居然全都是1865年的拉魯斯,我爺爺說全球珍藏不超過20瓶,我在這裏居然看到了一百多瓶,全都收了。
這裏……全部要。
這裏……也全部要。
還有這裏……都收下。
學長,我在五年前曾經參觀過日不落女王的酒窖,可女王酒窖裏面的藏品還不到這裏的三分之一,至于珍品就更少了。沒想到法國酒窖裏面有這麽多的寶貝。難怪當時瑪麗公主說将酒窖裏十分之一的美酒全都給你時,查爾斯王儲臉都綠了。”
林軒聽得臉上不自禁露出笑容:“我也沒想到,之前我說一兩噸紅酒的時候,其實是獅子大開口。誰能想到法國王室的珍藏這麽多。聽雨,你怎麽懂得這麽多的紅酒知識?”
葉聽雨一邊挑選一邊道:“紅酒品鑒基本上是每個大家族子女必須掌握的内容,沒有這方面的知識,你就很難跟上流社會站在同一個圈子裏。我爺爺說過:你可以不會喝酒,但你一定要懂酒。”
林軒道:“學這些知識的時候,不枯燥嗎?”
葉聽雨輕輕一笑:“我弟不喜歡,但我沒覺得枯燥。因爲每一種酒,其背後都有着許多有趣的故事和知識。可以說這個酒窖裏的每一瓶酒,都附加着重要的曆史價值和文化價值。這也是它們值錢的另外一個重要原因。學長你看,這一瓶卡曼達蕾雅,外表看不出什麽,但它的釀造史可追溯到12世紀的十字軍東征時代……”
林軒很享受這種氛圍,聽着葉聽雨輕柔給他講解着知識,看着琳琅滿目的酒窖,心中有着莫名的滿足。
一小時。
兩小時。
直到晚上八點多的時候,葉聽雨才挽着林軒的胳膊,兩人從酒窖中走了出來。
在外面一直等候的查爾斯霍然站起迎了上去:“林軒大師,選好了?”
“選好了。”
林軒将手中記錄下來的美酒交給查爾斯,微笑道:“查爾斯王儲,這次讓您破費了。”
“林軒大師您哪裏話?”
查爾斯接過名單,順手将它遞給伊萊,“伊萊,盡快将名單上的酒包裝好,第一時間運到華夏。”
說完後,他繼續道:“林軒大師,要不您再在這裏住幾天。我們王室有着豐厚的曆史底蘊,一定能讓您流連忘返。”
林軒搖頭婉拒:“感謝您的款待,可我已經收到了雷普斯大師的邀請,所以明天一大早我就會趕往日耳曼,還請您見諒。”
兩人客套了幾句後。
林軒便和葉聽雨離開了這裏。
至于後續紅酒的運輸,完全不需要他擔心。他相信法國王室一定會全部爲他辦妥的。
直到林軒離去。
查爾斯才悠悠歎了口氣,轉過頭正想說話,忽然表情一愣。
隻見剛才還平靜的伊萊眼珠子瞪的滾圓,正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盯着手上的紅酒名單,渾身在微微顫抖。
查爾斯心格登一下:“伊萊,怎麽了?”
伊萊聲音都在顫抖,将名單遞過去:“殿……殿下,您看這份名單。”
查爾斯接過來,隻是掃了一眼,忽然愣住。
滴金、瑪歌、羅曼尼康帝、馬桑德拉、拉魯斯……
看着上面一個個熟悉的名字,查爾斯仿佛化成了雕塑,大腦嗡嗡作響。足足過了數分鍾,他才擡頭苦笑:“好你個林軒,這是将我王室酒窖數百年的珍藏差不多掏空了啊。”
伊萊連忙道:“殿下,怎麽辦?”
查爾斯盯着名單,半響後終于搖搖頭:“還能怎麽辦?全都包上給林軒送過去。我們既然話說出去了就不可能反悔。”
他心中苦笑,他敢讓林軒進入酒窖挑酒是因爲他調查過林軒的身份背景,對方隻是華夏一個普通家庭的子女,這樣的人對美酒定然沒有什麽研究。既然如此他不如故作大方,讓林軒自由挑選。可誰能想到這個結果。
“看來,是林軒旁邊那個小女友非同一般啊。”
查爾斯苦笑連連。
想想也是,林軒這樣的人才,他的女友怎麽可能普通。
沉吟片刻,查爾斯忽然到:“伊萊,你不僅要将這些名單上的就全部送給林軒。另外,從酒窖中多拿五千瓶拉菲送過去。”
“啊?”
伊萊一呆。
查爾斯沉聲道:“拉菲在我們這裏隻能算普通紅酒,論真正的價值,五千瓶拉菲還抵不上五十瓶珍藏。但我研究過華夏文化,華夏的民衆對拉菲有種特别的眷顧。許多人甚至覺得拉菲就是世界上最好的紅酒。所以你将這些拉菲以王室名義送給林軒,然後說它們是給林軒和葉小姐未來在婚宴上的美酒。反正我們沒了這麽多的珍藏,也不在乎這五千瓶拉菲了。
這麽做:第一,可以讓林軒對我們好感加深,以後未必沒有再邀請他來的機會。第二,若林軒未來婚宴上用的全是我們王室的紅酒,這對于我們來說是多大的正面宣傳效果?”
“殿下英明!”
伊萊眼睛變亮,滿臉敬佩。
……
……
次日一大早。
林軒和葉聽雨幾人便離開了香波城堡。
路上,葉有雷哇哇叫:“軒哥,好多記者跟着我們。特麽的,若是在國内,哪個記者敢這麽明目張膽?”
林軒看了一眼身後,果然黑壓壓一片記者全都跟在他們身後。
畢竟他是國際頂級鋼琴大師,今天又在白天展示出了文學上的天賦,堪稱華夏第一人。這樣的林軒,天生就是新聞熱點,所以這些歐美媒體記者怎麽可能會抛棄他?
他笑笑:“跟着就跟着吧,讓他們拍!”
“哦。”
葉有雷知道沒辦法,隻能悻悻然繼續開車。
倒是林軒,在看到這麽多頂流媒體記者跟在身後時,一顆心變得熱絡起來:“要不……趁着這個機會,提前将我扛大旗的計劃搞起來?”
他看了一眼身後幾乎清一色國際大媒體,心中漸漸變得激動。
旋即。
林軒閉上了眼睛。
怎麽扛大旗?
隻有一個粗暴的辦法:讓自己拿出更多的,能夠驚豔國際文壇的詩歌、小說。
他的腦海中漸漸浮現出潛藏在記憶深處已經五六年的模糊記憶,在記憶複刻的作用下,漸漸變得清晰、變得曆曆在目。
恍惚中。
那是林軒高中的時候。
當時他的同桌是一個特别喜歡文學的女孩,女孩名叫陳梅。
幾乎每一天,林軒都能夠看到陳梅端着一本本他從未聽過的小說、詩歌集看得津津有味。
直到有一次林軒問陳梅在看什麽的時候。
陳梅順手将手中厚厚一本詩歌集遞了過來:“你不知道嗎?泰戈爾的《飛鳥集》。”
林軒一臉茫然看着陳梅塞給他的詩歌集,翻了一遍後才發現,這裏面似乎全都是一篇篇的詩歌,并且還是中英文雙語,他問道:“你這麽厲害?還看英文原著?”
陳梅嘻嘻笑道:“這你就不懂了吧?這些文壇巨匠的名篇,原文看起來更有感覺。若是看翻譯體就少了許多意境。要不要看?我借你。”
“好,我看看。”
當時的林軒爲了面子,硬是裝模作樣将整本書翻完了。甚至還意猶未盡說了句嘴賤的話:“确實,英文看起來的确有味道多了。還有其他的名著嗎?我也看看。”
于是。
在林軒呆滞的目光中,陳梅從抽屜裏拿出了厚厚一摞書:《呼嘯山莊》、《飄》、《挪威的森林》……等等。
林軒裝作不經意拿了最上面一本書:“嗯,那我看看這本。”
當他打開後才見到了幾個字:世界經典短篇小說。裏面收錄的上百篇短篇小說,基本上全都是莫泊桑、契诃夫、歐亨利這三人的作品。
對于這三人,林軒當然不陌生。
曆史書上寫着呢:世界三大短篇小說巨匠。
裝逼的林軒隻好硬着披頭裝模作樣将它們翻了個遍:“嗯,不錯,寫的真不錯。”
接下來的十多天,愛面子的林軒幾乎每一天都在陳梅的熱情推薦下,将她喜歡的作品翻了個遍……隻可惜,林軒完全不知道看了個啥。
林軒做夢都沒想到,當時那一段倔強又心酸的曆史,卻成爲了他如今無比珍貴的記憶。
“《飛鳥集》和三大短篇小說巨匠的作品,足矣!”
車上。
閉着眼的林軒眼前閃過一頁頁塵封的記憶,臉上露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