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容男子心頭大恨,他竟然被一頭小小的狐妖給算計得困住手腳,即使數息可破,可是關鍵時候他騰不出手來打破,使他非常被動。
面對那小子趁機氣機鎖定的一劍斬殺,卞無過扔掉彩雲金,左手往胸口重重一敲,喝道:“護!”
吐字成咒,懷裏一枚金色玉符冰雪消融。
身上光華閃爍,浮現出一層淡金色光波盔甲,符紋飛旋隐顯。
危急關頭,他不得不動用保命的“符甲”,這也是姽婳閣修士鬥法的一大特色。
不穿法袍戰衣,化符爲甲。
右手掐着的符訣同時朝外打去,一道虛淡影子自河灘潛匿處走出,身披模糊赤色盔甲,約丈許高,一步跨出,消失在空中,再出現時候到了狐女背後面丈許。
他雖驚不亂,關鍵時候沒有選擇用他的“伴身符紙甲士”攻擊張聞風。
他有信心能夠憑着符術寶物,接住并化解犀利超出二階戰力的一劍。
符紙甲士已經打斷不了對方氣勢洶洶劈出的一劍。
他倒不如先拍暈催動狐首戒指控制着妖陣的狐女,不能任由一個陣師幹擾接下來的戰鬥,反正也耽誤不了多少時間,然後從背後夾擊膽大包天的那小子。
辛月察覺危險,她尖叫一聲,套在左手腕上的銀色圓環化作道道光芒,旋風般急劇呼嘯,迎向模糊威猛甲士揮手拍擊,太快了,她都不及用其它手段防護。
更不能退避,她要控陣死死壓制那個不懷好意的自在境修士。
她與張觀主是一條船上的渡客,唯有同舟共濟,生死與共才能度過難關。
任何的畏戰逃脫,隻會給對方各個擊破的機會。
“噼啪咔嚓”,甲士拍下的一疊掌影爆出一連串炸響,火星四面飛濺。
随着銀色光芒道道破碎,辛月身軀搖擺震顫,口鼻溢血。
轉瞬間她被甲士的蠻力擊打給震傷了,身上冒出濃郁白色光華,手上維持狐首戒指光芒不黯,她死頂着也不退讓半步!
裝傻的驢子勃然大怒,當它的面欺負狐女,不是打它驢臉嗎?
它以前還沒有晉級二階,曾經在這種速度奇快的古怪玩意的手下吃過大虧。
現在它已經是二階中期修爲,實力大增,它要踩爛這個破符甲士。
背脊肌膚抖動着肩胛前肢一傾,行雲流水般将兩個綁在它背的簍子繩索崩斷,輕巧地把簍子放到地面,蹄子往河灘地上一踩,泥沙朝後飛濺。
龐大身軀“呼”一聲,若一道黑色箭矢射去。
它知道符紙甲士的速度奇快,它隻有一次趁其不備的機會,而且這個機會還是狐女受傷爲代價換來的,它要是抓不住,就不是帶把的爺們。
銀色雷光浮現,“嘭”,狂暴的力道将猝不及防的符紙甲士給撞飛出數丈。
“還想逃?給驢爺去死!驢日的破符甲士。”
驢子一撞建功,口中罵罵咧咧,絲毫不耽誤它噴出一道道雷光,快速而精準地劈在想要遁空的模糊甲士身上,它吃過一次虧,知道這玩意比泥鳅還滑溜,追着遭到攻擊不能遁空的甲士猛打,四個蹄子踏着步子,等着抓住機會再撞一次。
它現在愛死了這種狂野的沖撞攻擊方式,簡直是爲它量身打造,太有爺們氣魄!
三十丈外的卞無過嘴巴都差點氣歪。
他根本抽不出時間和精力,控制靈性不錯的符紙甲士擺脫那頭他看走眼的驢子攻擊,他已經往高裏估計驢子的戰力,沒想到才幾個月不見,驢子一身蠻力能夠撞翻甲士,而且施法速度奇快。
他幹脆不去理會,任由那個赤色甲士發揮,與驢子周旋,他控制身上的淡金符甲,左手不停打出道道光符,逐步消耗化解對方一劍攻擊。
一個毛頭小子,戰力強悍又如何?
能有他的控符經驗豐富嗎?
他在積蓄力量,等下的反擊,定要叫小家夥知道什麽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劍氣如潮水猛撲,劈碎着一圈一圈層出不窮的光波虛符。
兩相碰撞發出尖銳的刺耳聲響,細密劍氣亂濺。
團團圍困卞無過的陰寒冷風,随着劍氣攻擊和符光消耗,出現絲絲破綻。
張聞風臉色淡漠,他在心中感歎自在境修士果然不好對付,以柔克剛,以符術慢慢消磨他的一劍威力,讓他陷入退不能退,攻無寸功的麻煩境地,還能借機大量消耗他的元炁法力。
化被動爲主動,好一個因勢利導的将計就計。
他一心二用,用左手往黑布袋一抓,對着十餘丈外的卞無過方向漫天抛灑。
無數的大小不一黑點,伴随着灰塵呼嘯如暗器砸去。
接到傳音的狐女舉起手上戒指一晃,陰寒冷風回光返照一般卷起暗器,從幾個方向往卞無過身上撞去。
“雕蟲小技,也敢獻醜!”
卞無過自不會讓莫名其妙的玩意近身,符光閃耀如烈火,往外猛地一撲。
四周響起一陣“噼啪”碎響,無數砸去的種子化作灰燼。
圍困他的妖陣之力消失,卞無過突然心中一悸,空中一抹桃紅隻一個閃爍,下一瞬間,便從背後刺中他的符甲,“砰”,金光大作,符波蕩漾。
緊着那柄紮進符甲金光的桃木飛劍,“轟”一聲爆炸。
這一下絕對出乎卞無過、狐女,以及痛毆那個虛影甲士的驢子意外,那可是珍貴的飛劍,自爆得也太輕易,比路邊的大白菜還不如,太糟踐寶物。
卞無過高喝:“轉!”
然而慢了一拍,張聞風通過刻繪在桃木飛劍上的靈牽一線符文,和他留在飛劍上的印記,選擇以如此不常規手段,爲的便是借助養劍多時的能量近身爆炸産生的巨大沖勁,前後夾擊,瞬間打破卞無過身上那層符甲烏龜殼。
再拖下去,于他非常不利。
唯有出其不意,不按對方的節奏進行。
“嘭”,卞無過身上金光如細碎焰火點點爆開,他左手掐着一枚淡金色厚符,正反面繪制着複雜的人形秘文,右手拔出符劍,擋住勢如烈焰的劍氣劈斬,繼續消耗拖住劍氣,他嘴角泛起一絲譏诮。
打破他的符甲又如何?
逼得他有些手忙腳亂又怎樣?
大境界的實力差别擺在這裏,些許損失他承受得起,再則他将兩人身上所有的寶物,視爲己有,這筆買賣怎麽做都不會虧,現在輪到他出手。
“去!”
卞無過丢出淡金厚符,符箓化作虛影人形,在空中一閃而逝。
他身爲三階符師,手中掌控的符紙甲士肯定不止一種兩種,他還有壓箱底的寶物沒有拿出來,對付這種自以爲有幾分殺力便心高氣傲的毛頭小子,不值當。
一尊身披淡金色盔甲的甲士,比那個被驢子蹂躏的赤色甲士更加高大威猛三分。
瞬間出現在保持揮劍劈斬動作的張聞風身側,手持淡金短锏,朝着張聞風頭頂猛砸去,勁風遽起,一溜淡金锏影破空聲刺耳。
“嘭”,勢在必得的一锏,砸在張聞風頭頂陡然出現的暗青間雜綠光的弧形光紋上。
光紋劇烈蕩漾搖晃,沒有破裂潰散。
張聞風身軀随之晃了晃,腳下陷入地面三寸。
辛月趁着符紙甲士攻擊張觀主現身停頓的空隙,低喝一聲:“困!”
一回生二回熟,她再次控陣便精妙許多,一團烏黑旋風悄然出現,将淡金甲士團團困住,牽制瓦解着甲士攻擊的速度和力量。
她心頭無比焦急,張觀主實力強悍,殺力巨大,可惜對付一個自在境高手還是捉襟見肘,力有不逮。
這可如何是好?
離出口還有一段距離,再退回石橋也來不及,召喚石橋出來需要時間。
她真是無計可施了,想拼命都近不到身,更不敢給張觀主添亂。
驢子“砰”一聲将那個破裂冒着赤霧的甲士第三次撞中,騰空躍起,把速度大不如前的甲士踩到地上,一通狂暴四蹄踐踏,将那符紙甲士的符魂踩成破碎赤霧。
嘶吼着四蹄如飛,朝被困住仍然在攻擊觀主的淡金甲士撞去。
“砰啪”兩聲爆響,驢子中了一锏,吃不住力翻滾着往河灘下摔去,淡金甲士被驢子兇猛撞出數丈之外,辛月控制的烏黑旋風如影随形,罩住淡金甲士,使得其寸步難行。
張聞風突然發出一聲冷笑:“卞無過,你手上、肩膀上長出來的是些什麽?你不關心一下嗎?”
卞無過以爲對方耍詐,神識一掃,頓時面色大變,不知何時他手上、肩頭、後背,甚至腹部長着一個個豆大的黑色蘑菇,他一心控制符劍,竟然沒有察覺身上出現異常。
“火!”
随着暴喝聲,一圈淡金符火猛烈燃燒。
讓卞無過驚恐地是他身上長出來的詭異蘑菇,并沒有燒成灰燼,反而迎着火焰瘋長。
他體内元炁急劇消耗,蘑菇頂出現一點詭谲暗紅,而蘑菇頭變作了陰森的骷髅頭形狀,兩個骷髅眼眶内陷下去惟妙惟肖。
“是鬼頭菇!”
卞無過尖叫着面無人色。
他認出這玩意是能陰毒殺人的恐怖鬼植。
隻聽說那小子是個超度鬼物的高手,沒料到還能培育鬼頭菇。
他一時間心亂如麻,想不起對方是何時在他身上種下的菇粉?
這下子麻煩大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