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夢魅老頭明目張膽的挑撥離間,張聞風攏在袖中的左手掐了個訣,問道:“遊老能否仔細說說,秘境内的三位大妖,是如何倚老賣老,又将如何成爲隐患?”
兼聽則明,偏聽則暗。
這位同生共死搭檔秉性如何,他心中有譜,猜測夢魅老頭吃過三位大妖的虧。
以莫夜之能,可以“看到”許多年後事情脈絡大體走向,留下三位大妖自有深意,隐患之說純屬無稽之談。
遊夢長笑呵呵将前些年的遭遇添油加醋講述出來,道:“其實都是些小事,我就是看不慣他們明知我是張道士你的朋友,手中持着你給的信物,他們還要狗眼看人低,處處爲難我,甚至設圈套動手,玩客大欺主的陽奉陰違把戲,像這樣的惡客最好是驅逐出秘境,留着是個麻煩。”
張聞風微笑着似乎在思考,沒有說話。
夢魅老頭這個建議暗藏禍心很是歹毒,三位大妖躲避天道數百上千年,隻要走出秘境,立刻便迎來天降劫雷,或許,除了趺山鎮長,另外兩個熬不過劫雷轟擊。
他目前能夠利用秘境做些其它事情,卻沒有能耐驅逐三位大妖,莫夜沒傳授他法子,或許是不想他與三位老妖交惡?
他也不會驅逐莫夜留下來的妖修,充其量他隻是個臨時工。
遠處傳來趺山老人蒼老聲音:“恭喜張道友出關,趺山前來拜訪,請見一面。”
遊夢長疑惑看一眼西邊,低聲自語:“奇怪,他怎麽知道了?”
這片地方的禁制不同外面,三位老妖走不進來,張觀主才出關不久,就被老妖知道了,難道附近有老妖布置的小妖飛禽探子?
“趺山道友客氣,請稍等片刻!”
張聞風運功将聲音送出去回應,是他掐訣用秘境地脈傳訊,告訴的趺山老人。
有些本事獨屬于他這個秘境的半個主人,輕而易舉便瞞過夢魅老頭。
招呼一聲朝四周探查的遊夢長,往西邊漫步走去。
遊夢長發現十裏範圍有好些不入流小妖,是不是老妖物布置的探子,一時間他不便施展入夢術查看,趕緊跟着張道士身後,隐去身形,倒要瞧瞧三個老妖玩什麽花樣?
走出禁地邊界溪水,張聞風與數裏外的高大老人拱手見禮,簡單寒暄幾句。
“也沒甚緊要事,老夫見你十多年前突然閉關,很不放心那個夢魅,擔心他對張道友伱不利,見一面,看一看便安心了。”
趺山老人知道逃命本事非凡的夢魅在附近藏着,開門見山說道。
“你放屁,我與張道士的交情蒼天可鑒,你個老匹夫無端端壞我名聲,哼,咱們沒完。”
遊夢長氣得顯出身影,破口大罵。
左邊林子裏傳來桃娘子嬌笑聲:“遊道友,你們夢魅一族有甚麽好名聲,你自己心中沒數嗎?”
緊着又傳來茫公的尖笑:“我記得典籍中記載,有個通俗說法,叫他們‘夢魔’,行事陰險歹毒,不能以常理揣之。”
這話是當面提醒張道士,今後多加堤防夢魅老頭,别着夢魅的道。
“豈有此理,過去多少年的老黃曆了,你們這幫井底之蛙還在嚼舌根。”
遊夢長氣得不輕,若不是修爲沒有恢複,他肯定沖出去與三個污蔑他清白的老妖拼命,瞬即又想到什麽,嘿嘿冷笑:“我勸你們别癡心妄想,想挑撥我與張道士之間的關系,門都沒有,懶得踩你們三個閑得無聊的家夥。”
說着他氣定神閑隐身消失,犯不着與無知之輩一般見識。
他和張道長同生共死,不是幾句話就能戳得散的。
待以後,再與三個老妖算賬。
張聞風明白了雙方之間的矛盾所在,笑着拱手示意,算是感謝三位的一番好意,站着閑聊一陣,三位大妖告辭離去。
從寒潭洞府原路出去,鬼崽嶺早換了仙靈觀的另一位自在境修士據守。
張聞風掃視片刻,沒有驚動任何人,悄然遠去,返回宗門已經是下午太陽西斜。
秋天葉黃,菊花飄香。
張聞風打量着日曬雨淋留下斑駁痕迹舊山門牌坊,心中感歎時間易過。
十數年光陰彈指一揮間,景緻依舊,歲月留痕。
土護法帶弟子進過兩趟秘境,他已經聽說兩位家兄早些年先後過世,是堂兄山長替他去送一程,恩怨随風人已逝,他也無語許久。
“老爺,您回來了。”
道路邊的桂花樹上冒出一個童子,驚喜得嗷嗷叫了一嗓子。
随後整個山門熱鬧了,無數修士從各處飛來,迎接外出多年的觀主回歸,第六批弟子久聞觀主大名,還是第一次見面,在外面圍着行禮。
鬧了好大一陣,才消停散去。
嶽安言陪着觀主往山上走,水清如拉着錢璟跟在後面,聽前面兩人聊天。
“山長在前年外出走脫凡路,拿着一面‘摸骨算命’幌子,他說不用管他,他走得慢,可能要花十多年時間,土護法也外出遊曆未歸,竹兒那妮子連訊都沒有了,就屬她最沒心沒肺。”
“還有韋敬傑、尚卿雲、嚴靜三個,從前年到今年,依次外出走脫凡路,他們特意多沉澱了好幾年,将修爲打磨到進無可進。你再不出關,清如都要走脫凡路了。”
水清如聽扯到她身上,笑着回了一句:“我不着急,再等些年。”
觀主偏頭看了一眼,徒弟身上煞氣盡消,已經三階圓滿,氣息内斂,随時都能外出走脫凡路,再看一眼神色躲閃的錢璟,難怪土護法提及錢璟時候模棱兩可,錢璟的情形分明是第一次沖關不過。
“不錯,替宗門賺得一座鋪子,山長分了你幾成利?”
“山長要分我五成,貨品、人手、售賣等都由宗門操持,我說隻要兩成,山長硬分我三成,弟子隻得受着。”
“收着便是,該你得的。”
張聞風笑着一錘定音,作爲武修,今後用錢花銷的地方多。
遊夢長在走出秘境後便先飄走了。
上到山頂,洗手淨面,整理衣袍先去老舊道觀正殿,上香禮道之後再才走進西殿。
陪着喝一陣茶水,聊了些宗門事情,嶽安言看出觀主有事,便先回去。
張聞風拿出一個玉盒,遞給水清如,道:“這些鍛體藥粉,怎麽使用我寫在紙條上了,你花三兩年将體魄着重錘煉一番,然後便可以外出走脫凡路。”
水清如雙手接過,多謝一聲,先行告退。
看着用手指絞着衣袖的錢璟,張聞風溫言寬慰幾句,問道:“你好似有甚麽心事?能與我說說嗎?”端起茶盞喝一口。
錢璟猶豫半響,鼓起勇氣,擡頭道:“觀主,你是不是……”
她突然臉紅了,說不出口。
張聞風差點被一口茶水嗆到,這都什麽跟什麽啊。
難怪錢璟第一次沖關不過,搞半天還是與他這個觀主有關,錢璟有心結,必須得解開這個結,要不然後面的路趟不過去。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