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漢不提當年勇,唉,其實當年老夫無勇也無謀,被人當槍使了千多年的莽漢傻子,要是老夫有七階修爲,也不會被那老匹夫算計,落得差點身死道消的慘淡結果。”
遊夢長語氣惆怅,他不想與今後還得仰仗的張道長起隔閡,正兒八經道:
“羅魔邪神下界的一縷魂力受天道限制,也就保持着五階實力,與老夫這個五千年間反複掉境又恢複的倒黴蛋,魂力相差不大,他沒有神像托魂,一身本事發揮不出來。當然沒有道友你的念力壓制,老夫休想鬥得過他,畢竟虧空時日太久。”
張聞風摸索着将魂體化作模糊人形,微微點頭,不知是信了還是沒信,打量着籠罩他們的神秘空曠空間,黑霧消除,此地光線柔和,好奇問道:“這是‘域’?”
典籍中記載,六階高手能夠掌握部分天地規則,七階及以上高手通過精通規則演化出“域”,形成更高級的神通。
“不算完全的‘域’,邪神借助魂力搞出的掩人耳目的‘假域’,要不然老夫加上你也不可能赢得了他。”
遊夢長仔細看了幾眼張道長,他已經恢複仙風道骨拄着拐杖的老者身影,笑道:“道友因禍得福,經受陰風蝕魂之苦,将神魂淬煉得更加凝實,而今心境超過修爲,不用幾年便能順利晉級金丹中期。”
揮手間飄出一縷透明的魂絲,約三寸長短,送到張聞風面前。
“老夫從邪神分魂上提取的一絲精粹魂力,道友盡管放心收下,已經清除其上沾染的因果、印記,不用急着吸收,放那裏順其自然消融,慢慢修複這次損耗的魂力,滋養壯大自身魂力。咱們同舟共濟渡過難關,好處分一半的規矩還是要講的。”
遊夢長沒有要獨吞好處的意思,再則張道長的精明厲害他半年前就領教過。
因小失大的蠢事,他現在寄人籬下哪裏會做?
他隻是不想張道長窮根盤底,誰還沒有點不可對外人說的小秘密?
張聞風探手虛托住蘊含磅礴能量的魂絲,觀察片刻,又與遊夢長請教幾個魂力問題,檢查數遍沒有察覺不妥,便将魂絲放心收下。
遊夢長打了個哈欠,顯得有些困倦,道:“老夫需要用沉睡消化吃下去的雜七雜八魂力,短時間不會醒來,道友請回吧。”
他一揮模糊衣袖,一陣微風撲面,張聞風身不由己飄起倒撞進一處黑暗中。
等張觀主回神的時候,看到上方懸浮着散發金色光芒的兩本古卷虛冊,一下子覺着心頭安定,他回歸了身體識海。
那邪神也是謹慎,做下陷阱用神通手段将他的神魂拉出識海,在假域中通過陰風蝕魂手段慢慢淬煉炮制他的神魂,不急不緩,耐心十足,若是一頭闖進他的識海,他也就用不到夢魅老頭幫忙了,調用古卷虛冊的金光便能弄死邪神。
都是經驗啊,連奪舍融魂都有門道講究。
……
闾子進緊緊盯着三十丈外的翻湧黑霧,心底忐忑不安,很擔心觀主能否闖過這一劫。
外面的誅魔陣、鎮邪陣布置了好幾層,以防萬一用來對付邪神。
前去獨仙本島的另外一隊沒有預料的順利,獨仙城中雖然隻有八名四階高手,其中卻有一名在劍術上取得突破的劍修,加上同仇敵忾的衆多殺瘋了的低階修士,使得十二人損失慘重。
大羌國師戈豹君、大安大天師古允平,大涼巫族新晉四階巫修謝拓隕落。
靈寶觀的新晉金丹萬伯起雙腿斷去,身受重傷,其餘修士多少都有損傷,拼着以兩具符箓傀儡重寶損壞的代價,總算誅殺七名賊修高手,包括那名劍修,跑掉一名見勢不對的四階賊修,盡滅城内外三階、二階修士,凡人死傷無數,血流漂杵,那一戰的兇險與彷徨島這邊各有千秋。
除了派出周摯、楚青兒前去追殺逃敵,其餘修士已經趕到彷徨島彙合。
養傷的養傷,其他人布置準備的在做周全準備。
大部分修士都與張觀主有深厚交情,萬一張觀主被邪神融合奪舍,那麽他們拼死一搏,也要将邪神誅殺,不能允許藏起來的薛老怪再爲禍世間。
仗打成這樣,沒有媾和回寰餘地,必須徹底鏟除獨仙群島的威脅,由東大陸的四階修士領着一批三階修士鎮守此地,收繳邪術功法,培植正道勢力,等等。
闾子進不停走動心情越發焦躁時候。
突然,那團翻動的黑氣消失,張聞風臉色略有些蒼白走了出來。
“觀主……”
“闾子進,退出來,他可能不是觀主?”
陣法外的衆人察覺内裏的動靜,土堃緊緊盯着氣息平和看不出破綻的觀主,傳音提醒闾子進,他擔心驢子沖動走近去。
闾子進腳下站定紋絲不動,叫道:“觀主,對不住了,非常時期,你得證明伱是真正的觀主,沒有被邪神奪舍的冒牌貨。”
他身上銀色雷光盤旋護體,雷法和劍光醞釀着,随時能夠發起雷霆般的打擊。
隻是怎麽看一臉錯愕随即露出恍然表情的觀主,都不像是假貨。
所有人裏面,唯有他對觀主的無敵氣運和逢兇化吉的本事信到骨子裏,多少風浪都闖過來了,他不信觀主會折損在狗屁邪神的陰溝裏。
張聞風抓了抓頭發,笑道:“闾子進,你偷偷往瘸叔的酒碗裏吐口水,被瘸叔發現後追了你三圈,算不算證明?”
闾子進一臉糗色,以往的頑劣舊事,經觀主提及他也想起了。
耳中聽得身後的傳音,得嘞,這個惡人隻有他來做了,那些家夥一個個不肯出面,闾子進搖着腦袋道:“他們說不算,邪神奪舍也能翻看你以往的記憶,你得提出一個邪神使用不了的證明。”
看着觀主不急不緩在皺眉思索,沒有任何煩躁不耐,他心下已經能夠肯定,眼前的觀主是貨真價實如假包換的真觀主,他對觀主品行、個性實在太熟悉了。
也隻有觀主對自己人才會不發任何脾氣、心平氣和想辦法解決問題。
那個總是一副高高在上臭架子的邪神,裝不出觀主這般自然的神情。
他相信後面的土堃老頭也能看出來真假,但是,大庭廣衆之下爲難觀主,似乎也很好玩的樣子,他差點沒忍住笑出驢叫。
張聞風笑道:“我默念一篇經文,請諸位賜教!”
他知道驢子已經看出真假,呲牙咧嘴怪模怪樣的笑說明了一切,那貨故意在看他笑話呢,等回去後再給驢子賞一雙小鞋穿穿。
随着無形念力往外擴散,碰觸到百丈外的陣法。
無數光點和符文浮現,與念力共鳴,翩翩而動,祥和共處。
即使邪神接收了他的一切,短時間内駕馭不了念力和功德本事,這是鐵證。
“善哉,恭喜張觀主誅殺邪神分魂,功德圓滿!”
法遠和尚心下再無懷疑,飛進陣法内,雙手合十臉上露出舒心笑容,打量着神色有些疲憊的張觀主,他很是好奇張觀主用什麽法子在邪神的“域”内擊敗邪神分魂,全身而退?
張聞風抱拳還禮客氣幾句,與其他進入陣内的衆人示意,朱浔、顧全等人身上帶傷,還有好幾人沒有露面,此時卻也不便多問,往東北角落一指,喝道:“薛老怪,你喪心病狂獻祭請來的幫手已經伏誅,你還躲到什麽時候去?”
遊夢長吞噬了邪神的一縷分魂,知道前因後果,沉睡之前,告訴他罪魁禍首的潛藏位置。
諸事已了,到了秋後算總賬的時候。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