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是宗主的靜修之地,位于主峰的後山,與元祖大殿分列劍刃峰的南北兩邊。地方很簡樸,隻有一棟兩層竹樓依山而建,竹樓前是一塊十米見方的平台庭院。庭院側面有條小道,隐沒在山體之中,庭院之外就是懸崖雲海。
此時,清晨的雲海已經邁上了庭院的邊緣,李執和道機兩人正站在庭院邊上,。遠遠望去,感覺兩人正漂浮在雲海之上。淩冽的山風沒能帶動他們絲毫的身影,足見兩人修爲深厚。
道機開口問道:“這次天賜随行出山尋寶,你有什麽意見不?”
李執用眼角斜了道機一眼,淡淡說道:“我有什麽意見?命由天定,路在腳下,他總不能一輩子都窩在山裏。隻有經曆過生死,才能在修真大道上走得更遠。”
道機輕輕一笑:“話雖如此,天霧森林和黑石林的兇險你是最清楚的。我們幾個中,就你們······就你進去過。所以,我們還指望你能給天賜傳授些經驗。”道機說到“你們”的時候好像意識到什麽,停頓了一下,改成了說“你”。
李執聽到也是皺了皺眉頭,冷冷回道:“險地這麽大,我們也隻是在外圍兜了一圈就出來了,方向都記不清。該說我自然會說,可是能說的也有限。不過,你讓天賜一起去,他的修爲還是有些低,總得有點保障吧?”
道機:“放心,我自然會有妥善安排。”
李執聽了不再說話,轉身往旁邊的小徑走去,轉眼消失在晨霧之中。
道機側臉看了看李執的背影,然後回頭繼續盯着北方的***林。半天後,他深深歎了口氣:“有些人即便不在這麽多年,依舊揮之不去。師父,當年你要是留一分情面,有何至于讓我愧疚到今日?”說完,他搖搖頭轉身走回了竹樓中,留下身後翻滾的雲海。
當李執回到經書閣的時候,李天賜正坐在窗前呆。一開始的興奮過後,李天賜心裏忽然有種複雜的感覺。既有期待,又有擔憂,還有絲絲的不舍。這種難言的思緒估計隻有離家的遊子能體會。
李執摸了摸李天賜的頭,在李天賜身旁坐下,問道:“天賜,小傑和你說了出山的事了吧?”
李天賜擡頭看着李執,露出個勉強的笑容:“嗯!爺爺,一開始我還是覺得很高興的,有機會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可現在,我覺得心裏怪慌的。爲什麽?”
李執笑了笑,安慰道:“第一次離開山門都這樣。天賜,你還記得看過的那本白皮手劄嗎?”
李天賜點點頭:“記得,我時不時都會看看。”
李執:“嗯,那就好,記住上面的東西,這趟去天霧森林可能會幫到你。天霧森林是天然的險地,如果是遇到那些兇獸,隻要懂得避其鋒芒,不會有太大問題的。記住,找到方向才是最大的關鍵!”
李天賜點點頭:“嗯,爺爺我知道了。”
李執說完,起身往閣樓上去,邊走邊說道:“天賜,你收拾一下,該帶的東西帶齊了。”說完,他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梯子上。
這時,大白的身影從書架間慢慢走了出來。這幾年,大白顯得越神駿了,趴着顯得比李天賜還大一圈。
李天賜臉上浮起了暖心的笑容,雙手捧住了走近的大白的胖臉,然後輕輕地上下揉着。
大白享受地用腦袋拱了拱李天賜,然後趴了下來,眯着雙眼接受李天賜的撫弄。它下巴枕在雙腿上,兩隻水汪汪的大眼睛靜靜地盯着李天賜。
這幾年,大白是李天賜最親密的夥伴,每天吃在一塊,睡在一起。有時候,李天賜覺得無聊了,還會對着大白自言自語。大白不管聽不聽得懂,都會時不時打個響鼻回應他。
李天賜也躺了下來,把頭枕在大白身體上。大白雪白蓬松的絨毛讓他有種踏實的感覺。
李天賜側躺着,一隻手撫摸着大白脖子上的絨毛,自言自語地說:“大白,我明天要出山了,有段時間見不到你和爺爺了。你要乖乖的,幫我照顧好爺爺,知道不?”
大白很應景地打了個響鼻,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聽明白了。
李天賜臉上浮起了孩子般開心的笑容:“還是大白乖!”
此時,李執正站在經書閣三層的神案前。他跟前的香爐裏已經插着一注剛燃的香。
李執對着畫像說:“師兄,一轉眼,離我們探尋天霧森林已經過去兩百多年了。我有預感,這次寶物出世極有可能跟當年我們要找的地方有關。所以,我答應了讓天賜去。我相信,有你的手劄幫助,他不會有什麽危險的。”說完,李執沉默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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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如水,川流不息,轉眼一夜過去。光明是最稱職衛兵,豔陽還未從雲海中露頭,光芒已經喚醒大地。
李天賜一夜無眠,似乎盼着今日的到來,又有隐隐的離愁。李天賜摸摸大白,環視一圈,沒有現爺爺的身影。他知道,爺爺應該故意躲開了。他深吸一口氣,邁出了經書閣。
大白跟着李天賜出了閣門,趴在門前靜靜看着往外走的李天賜。
李天賜走到玄鐵神鏈前,回身環顧藏書台:綠草在秋意裏已經微微泛黃;色彩缤紛的花瓣飄落在花盆四周,似要延續枝頭的輝煌;紅日已經慢慢從雲海邊際露出它的新容······新的一天已經正式來臨。
這時,錢靈傑禦劍而來,眼裏的紅絲透露出他一夜未眠。看到李天賜已經站在台上,他不由地“嘿嘿”一笑,指着李天賜雞賊地笑道:“一夜沒睡,對不對,哈哈!”
李天賜也不由釋懷一笑,然後再次回身看看經書閣,依然沒有看到爺爺的身影。
錢靈傑靜靜等了一會,然後說道:“天賜,咱們走吧,師兄師姐們已經在等了。”說完抱過李天賜的肩膀,“走吧,咱們不過出去一趟,以後還得回來呆幾十年呢。”
李天賜知道錢靈傑在開導自己,不禁爽朗一笑:“走!”
兩人踏上仙劍,往元祖大殿而去。
李天賜回頭遙望一眼,身影消失在早晨的雲霧裏。
此時,經書閣三層的某個窗台縫隙中,正有一個人在默默地注視着,一直等到他們離去,才轉身離開。
當李天賜和錢靈傑兩人來到元祖大殿時,幾位真人正在商議事情。兩人拱手一禮,站到了一邊。
李天賜注意到,四峰的真人都到了,包括水月峰的冰月真人。這是他第一次如此正面地看到冰月真人。
冰月真人,外表猶如三十出頭的冷豔少婦,看不出具體年齡。人如其名,面挂寒霜,給人冷入骨髓的感覺。錢靈傑偷偷給李天賜說過這位師叔,對弟子極爲嚴厲,嚴禁門下女弟子私下和門内男弟子來往。而且,從來不加言笑,幾乎無人見她笑過。
李天賜眼光注意到冰月真人身後站立的弟子,頓時眼前一亮。
隻見一身穿白衣,臉帶輕紗的女子,靜靜凝立在冰月真人身後。白衣飄飄,細腰如柳。螓蛾眉,雙瞳剪水。冰肌玉骨,毫無瑕疵。柔和而溫婉的氣質,加上絲絲神秘感,引人心神。未見神容,已知其美。
雖然,李天賜接觸過的女子很少,可也直覺此女好看,氣質高雅。他感覺自己猶如吃了靈藥般,渾身三千六百萬毛孔都舒張了開來,暗呼:“好一女子!”
此時,耳邊傳來錢靈傑細如蚊呐的聲音,吓了李天賜一跳:“别出聲,我現在在給你傳音。”
傳音之術隻是簡單的保密手段,一般隻有被傳音的人聽到。如果不是修爲遠比傳音之人高深,并有意竊聽,旁人都是聽不到的。
錢靈傑的聲音繼續傳來:“除了冰月師叔,其他三位師叔你都認識了。天駿師叔身後的是魏皓師兄。”
李天賜的眼光也順着錢靈傑的話轉動。這位魏皓師兄身長七尺,英姿不凡,氣質儒雅,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天駿真人一脈。
“魏皓師兄入門将近百年,是當代弟子的第二人,修爲僅次大師兄龍玉軒。他的裂風劍迅疾無比,是天駿師叔特意爲他收集風裂晶石,融入千年風銅之精鑄造而成的。他禦劍之快是同門弟子中的第一人。我爹猜測,他可能是風靈體,不過天駿師叔從來沒确認過。”
李天賜聞言一驚,元劍宗門下弟子資質真非一般。錢靈傑曾經炫耀式地告訴過他,錢靈傑自身是金靈脈。正因爲元劍宗金靈之氣濃郁,剛好适合他修煉,所以境界提升神。如今,又有一個風靈體!
修真特殊體質中,有五靈脈、四靈體和兩神軀。五靈脈是金靈、木靈、水靈、火靈、土靈;四靈體是風、雷、炎、冰;兩神軀是純陰、九陽。這些都是千萬中挑一的稀有體質。其中,雷靈體和兩神軀基本是可遇而不可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