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賜被突如其來的雨聲給驚醒了,他睜開眼後看到還在灑落的月光,忽然感覺有點錯亂。天上還挂着月亮,一片雲都沒有,怎麽會有雨呢?
李天賜把頭伸出小棚外往天空看,一滴水正好滴在他帶着的精鐵面具上,居然發出“哧哧”的灼燒聲。李天賜大吃一驚,趕緊把腦袋縮了回去。那個面具他一直沒有取下來,免得什麽時候忽然被人認出來了。他把面具拿了下來,看到面具上被水滴到的地方居然在冒青煙。林中滴下的這些水有酸毒,居然連精鐵都能腐蝕!
李天賜小心觀察了一下,發現這些水根本不是雨水,而是周圍這些樹木的葉子上滴下來的!這些水滴進林子地上的水中後,水中居然開始慢慢亮起了一層清冷的磷光。整個樹林好像亮了起來,染上了一層慘綠色!
李天賜看到,水中泛光的竟然是一層厚厚的白骨。白天水比較渾濁看不清,這些骨頭在水中發出亮光才看見。這些白骨在水中冒着細小的泡泡,讓地上的水好像煮沸了一般。
這些水在白天都是正常的,到了晚上這個時候在樹上滴落的酸水的刺激下,好像變成了一鍋酸湯,任何血肉之軀估計都會在短時間内被溶化掉!
李天賜終于明白爲什麽這片林子會如此安靜,這片樹林簡直是一個巨大的湯肉爐。這些酸毒不但會腐蝕血肉,連靈力都會腐蝕!如果這個時候還呆在林子裏的血肉動物無疑都會成爲這些酸毒下的亡魂,哪怕修爲高深,都難以在靈力消耗完之前離開這片如此廣袤的樹林。
李天賜白天用這些樹的葉子搭了一個屋頂,剛好讓他避過了一劫。如果等酸毒出現再想如何躲避,誰又能把主意打到這些正在滴酸毒的樹葉上?還好,這樣酸毒揮發性不強,并不會對空氣造成影響,不然事情就麻煩了。
李天賜暗暗爲自己停留在這裏過夜的冒失行爲做檢讨,發誓以後碰到這種異常的地方絕對不能抱着僥幸的心理。有時候不是有一身修爲就可以化解所有危險的,在天地偉力面前,人的力量終究還是太渺小了。
大白小白顯然也明白了周圍這些酸毒的危險,靜靜呆在棚屋下。小白好奇地看着周圍的綠色磷光,它還是第一次見到發光的骨頭。
這種酸雨整整下了兩個時辰,天色快亮了才停下來。酸雨停下來後,林中再次恢複了平靜,那種綠色的磷光也消失了,整個林子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
李天賜沒有多做停留,酸雨停了之後直接帶上大白小白飛身離開。接下來一整天都走得很順利,看來這片酸毒樹林是塊大兇之地,生物都躲得遠遠的。
這天傍晚,李天賜眼前出現了一片高地。正片高地的地勢比沼澤地高了幾十米,地面上不再是濕漉漉的泥水地,反而換成了幹爽的土地。這一下讓李天賜頓時感覺精神了很多,他知道這樣的地方一定會有南荒部落的存在。這種适合人生活的土地在沼澤是比較難找的,也是沼澤中人最喜歡的安家之所。
李天賜并沒有冒然前進,他必須查探清楚周圍的環境,還有這裏這個部落的人是怎麽樣的。如果是對外人敵意很大那種部落,他隻能暗中離開。不然就會遭到部落無窮無盡的追殺,因爲南荒沼澤部落的人對自己的部落領土意識是很強烈的。任何不受歡迎的人進入領土都被看做是對部落的侵犯,雙方不死不休。
進入這塊高地後,李天賜看到不少人活動的迹象,他肯定這塊地方有一個部落在。不過部落應該不會很大,這塊高地占地範圍不是很大,不過才方圓十幾公裏。周圍都是茂密的林子,很多地方都沒有人踏足過。這證明這個部落的人并不是很多,對周圍的占領程度也有限。
李天賜循着那些活動的迹象,很快就找到了這個部落所在的位置。這個部落就在這片高地林子的正中央,一些時常走動的路徑都被布置了陷阱,也不知道是防外來人還是防猛獸。
讓李天賜意外的是,他找到這個部落的時候,這個部落的人好像在搞什麽慶賀的儀式。部落中間的空地已經搭起了篝火,不少人在部落中忙碌地進進出出,在篝火旁邊擺了不少桌子,桌子上擺滿了沼澤地特産的水果。
李天賜在部落外圍的山林選了一個高大的樹,帶着大白小白待在樹幹上,看着部落中的人忙碌。不一會,場中的東西擺好後,兩個壯漢人扛着一隻被清理幹淨的野獸放到火上烤。由于離得比較遠,李天賜也不知道烤的是什麽。
肉食擺上架後,部落中簡陋的屋子裏開始不斷有人出來走到篝火旁,圍着篝火跳起來奇怪的舞蹈。舞蹈并沒有什麽花哨華麗的動作,卻給人一種原始的力量美感。
李天賜雖然看不懂舞蹈的含義,卻也看得津津有味。這些人跳了一會後,人群中的女子離開了隊伍,走到篝火前面,向着正對篝火的一間相對精緻的屋子唱起了李天賜聽不懂的歌。
李天賜聽到這些歌,忽然想到一個嚴重的問題,他聽不懂南荒人的語言,沒法和南荒人溝通!同時,他眼中閃過一絲精光,疑惑地自言自語:“按趙二的說法,南荒部落中女子列隊唱歌的儀式是代表對客人的熱情歡迎。難道這個部落有人造訪?”
不一會,屋子裏走出一個穿着南荒部落服飾的男子。男子長得十分強壯,一身肌肉根本不是南荒人那些簡單的獸皮衣服能遮掩得住的。男子脖子上帶着一圈奇怪的骨頭飾品,還有一些是鋒利的獸牙,額頭正中畫着一豎鮮紅的印記。
從這個男子的打扮,李天賜猜到這個男子應該就是這個部落的首領。在部落中,隻有身份高貴的人才可以佩戴骨頭和獸牙飾品,這些都是他們從獵物身上取下來的骨頭和牙齒做成的。而隻有部落首領才可以在額頭畫下鮮紅的印記,來表明自己獨一無二的身份!
部落首領一般是部落中實力最強的人,也是部落中取得獵物最多的人。因爲在南荒沼澤,食物是他們最缺的東西,肉食就更加是他們渴求美食!部落首領在獲得部落衆人認可後,每次狩獵完猛獸都會取猛獸的心頭血塗在自己額頭上,久而久之就會形成獨特的部落首領印記。
部落中任何人在額頭塗上鮮血就是代表對部落首領的挑戰,兩人就隻能共存一人。失敗者要不是被勝利者殺死,就是被部落驅趕出部落自生自滅。
身爲部落首領的男子從屋子中走出來後并沒有立刻入席,反而停在門邊,恭身挑起門簾,似乎屋裏有個尊貴客人要出來。
果然,一個身穿白衣的身影從門後走了出來。不過這人穿的并不是南荒人的服飾,而且内陸富家子弟标準的武士勁服。更讓李天賜驚訝的是,這個人他居然認識,是兩年前在商隊中相處過一段時間的白家二少爺白竺!緊随他身後出來的除了當初跟在他身邊的侍女白竹,還有另外一個神色沉穩的藍衣中年男子。
藍衣中年男子一出現,李天賜就知道這是個高手,起碼有些化海境的修爲!他的肢體動作和朝向站位都無懈可擊,進可攻退可守。他犀利的眼神似乎時刻在注意到周圍的安全,随時準備着發動緻命一擊!
化海境的高手在五大宗門之外是比較少見的,即便在五大宗門也是門中精銳!
就拿兩年前的元劍宗來講,元劍宗六個親傳弟子中隻有四個達到化海境,加上一些入門超過百年的内門精銳弟子,化海境的弟子也達不到五十人!
元劍宗可是五大宗門中實力最強的一個,其他四個宗門化海境的弟子隻會更少!而化海境高級修爲已經可以在五大宗門當任一名長老了。可見,一名化海境的高手有多珍貴!
白家二少白竺身邊居然跟着一個化海境的高手,看來白家的實力遠沒有旁人看到的這麽簡單!
白竺三人在部落首領的引領下,坐到了部落首領右手下方的桌子,人群中陸續有幾個打扮相對華麗的男子也在旁邊落座。那些唱歌跳舞的部落人舞得更狂野了,這是部落向客人展示部落力量的一種方式。那些唱歌歡迎的女子則是活動在宴席之間,伺候部落中地位尊貴的族人和客人。
白竺和部落首領相談甚歡,部落首領不時給他敬酒。也不知道是白竺懂得南荒人的語言,還是這個部落首領懂得内陸的話。
部落中的歡迎儀式舉行得熱鬧紅火,部落的人和白家三人在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李天賜卻隻能坐在黑暗中啃幹糧。李天賜也忍不住有點眼饞,特别看着篝火上烤着的肉。
不過,李天賜心裏一直有個疑惑,這個白家在這種殺戮四起的時候來南荒沼澤幹嘛,總不會這時候跑來這裏做生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