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沒人,但外面全是人,都是等着給他送行的人。
個位數的醫生護士,兩位數的親戚朋友,三位數的便衣警察與蓋世太保組成的衛隊。
沒人知道,山崎山黛在蛇面蟲人的帶領下,傳送進了房間。
山崎拉着山黛,帶着好奇的她一起去見興登堡總統的意識,借助七宗罪的力量。
……
那是德意志帝國陸軍司令部,不過那相對年輕的興登堡總參謀長卻穿着魏瑪共和國的總統制服。
光頭壯漢山崎穿着上将軍裝,上前行李,“閣下,我來送您一程。”
興登堡打量環境,“我爲什麽會在這裏?你是真的嗎?還是我産生幻覺了?”
“這個地方确實是以您的心意所鑄造的幻境,但我們是真的見面了。”
“我的心意?我是想穿着總統服,處理帝國的軍事?”
“或許,在您的内心深處,其實也是想成爲一名獨裁者,把魏瑪共和國變成魏瑪帝國,由您這個總統一手掌握軍政大權。”
興登堡自嘲道:“這樣啊,哈,看來我跟那個下士沒什麽不同啊。”
“不一樣的,閣下,隻是想想,隻要不付之于行動,都并不會傷害到其他人,而阿道夫正在舉起屠刀,屠殺他所認爲的非徳國人。”
“謝謝你的開導,不過話說回來,你到底是什麽人?”
“有點特殊能力的普通人。”
“這還普通?”
山崎點頭,“很普通。”
“就是說,有很多你們這樣的人?”
“是的,不過絕大部分都被請出地球了。”
“啊?”
“那是神與神的矛盾,其實是爲了讓地球人能夠發展出文明,而不是成爲神的應聲蟲。”
興登堡好奇,“真的有神嗎?”
“有,地球萬神都存在,你可以想象,如果神打起來,會波及多少人類,這也是以前人口上不去的原因之一。”
“是這樣啊,曆史學家一直以爲是糧食與災害呢,話說,那些災害說不定就是敵對神做的,就像轟炸後勤基地,對吧?”
“有些是的。”
“真是,原來神之間也是打來打去的。”
“絕大部分的神魔,就是力量強大的人類。”
“懂了,謝謝你滿足我的好奇心,讓我知道了神的存在,我真是死也無憾了,對了,我死以後,我的靈魂會去哪裏?”
“不存在靈魂,隻有意識,包含人生記憶的自我意識,當普通人死後,這份意識也就消散了。”
“原來如此,那你們呢?”
“我不知道我自己的狀況,但意志厲害的人,可以在身體死亡時強行保留意識,繼續使用當前的身體,或附身在其它東西上,成爲亡靈生物。”
“那神呢?”
“對神來說,可以再凝聚出一具神軀。”
“還真是厲害啊。”
“好了,閣下,如果您沒什麽要說,那我就回去了。”
興登堡搖頭,“你想讓我說什麽?你爲什麽來這裏,我知道那一定是你想和我說什麽,但當着我的面,又說不出來了。”
“我就是來送您一程,讓您安心上路,結果發現您并不需要安慰。”
“是嗎?”
山崎好笑,“好吧,您不服氣,是嗎?那我就把您自己都沒有整理好的心思,跟您整理一遍。”
“阿道夫的事情,您其實是有意縱容,因爲您是聲威赫赫的德意志總參謀長,您拉不下顔面去做那些有損聲名的事情。”
“就算你有着莫大的權力,可以利用憲法漏洞去掌握國家,把魏瑪共和國變成魏瑪帝國,從此君臨天下。”
“可你也擔心反對者,質疑者,你擔心他們會搞出許多事情,甚至演化成内戰。”
“而您不能去用那些下三濫的手段,去制造一起起事故,去除掉他們。”
“您做不到,怕髒了手,怕被國内外質疑,擔心聲名受損。”
“作爲一個80歲的老人,你可以失去任何東西,但唯獨你的名聲,你一生的清譽,你的興登堡神話,這是絕對不能失去的。”
“你要這名聲爲你留名青史,爲你的家門,你的子孫,留下一筆無可比拟的财富。”
“這,是地地道道的貴族思想,千百年來,很多貴族家門之所以不墜,就是靠着祖上榮光,與後人的努力。”
“哪怕帝國不在了,世家依然會存在,并且一直流傳下去。”
“爲此,你可以委屈自己,把自己一步步關進籠子裏。
“對了,你也不是真委屈,生氣過後,你也會很得意,那個小矮子阿道夫,乃至全世界都被你玩弄在鼓掌之中。”
“你要讓魏瑪共和國正常化,但你做不到,因爲有很多不要臉的事情要做,你怕髒了羽毛。”
“所以你幹脆就讓阿道夫去做,隻要他能讓魏瑪共和國強大起來,那讓他掌權又怎麽樣?他隻是歸化的外人,一個小小的士兵,他在你眼裏是跳梁小醜。”
“等一切走上正軌,你再憑你的威望登高一呼,國内外反對阿道夫的人都會響應,你可以輕松把他趕下台,哪怕是内戰,軍隊和人民都會站在你這一邊手。”
“這也是你能繼續當總統的原因,你才是帝國英雄,阿道夫也知道沒有你,他不行。”
“但你失算了,你敗給了命運,你沒想到你會這麽快就病死。”
“你健康活着的時候,是一回事,但當你真的要死了,又是一回事。”
“長刀之夜,阿道夫就是聽了你醫生的話,覺得你肯定活不長了,這才發動了清洗,否則他怎麽敢動前總理庫爾特·馮·施萊謝爾。”
“你不知道,他也是捏了把汗呢,擔心軍方會跳出來反對他,但你要死了,軍部那些家夥自然要找一個新首領。”
“而你知道他爲什麽要殺施萊謝爾嗎?因爲他擔心你會立下遺囑,讓施萊謝爾接班,隻有施萊謝爾才是繼你之後可以壓服政界與軍界,成爲總統的人。”
“可惜,你并沒有保他,他隻是你沖鋒陷陣的棋子,就像當初你讓盧登多夫沖在前面,最後沒有保盧登多夫一樣。”
“你其實想指定你兒子當總統,他雖然沒有你的威望,但有你的餘蔭,讓他忍幾年,等阿道夫搞得天怒人怨,再讓他站出來。”
“可惜,你恐怕不知道,你那看起來不錯的兒子卻不是個成大事的。”
“阿道夫早讓手下,那個綽号紅骷髅的,設局誘惑你兒子,他也上鈎了。”
興登堡的臉色終于變了,“不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