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希霍恩軍團長失笑,“哈,你以爲沒了君權的琺國,就沒有特權階級了嗎?”
山崎冷聲道:“肯定有,但不會像君權國家,譬如比俐時,說實話,因爲剛果邦的事情,我非常想把比俐時王室滅掉,我有生以來見過的人性之醜惡,他當屬第一。”
“比俐時已經差不多完了,不過聽你這話,你經曆了很多,背後的勢力,實力也很強大。”
“可以這麽說,我其實6歲就上戰場了。”
“那就是厭惡戰争,既然如此,那你更應該站出來幫忙,盡快結束這場戰争。”
“這事是皇帝該管的,現在談判仍然還不晚,隻要回到戰前的地界,琺國會接受的。”
“你還是太天真了,戰争總有輸赢,死的那麽多人,最後什麽都沒有得到,那些人的家屬怎麽?陛下如何自處?”
“如果戰争輸了,皇帝又會怎麽樣?”
艾希霍恩軍團長摸了摸胡子,“你知道嗎?我們收到密報,瑛國人在組織大軍,準備過海。”
“我猜到了。”
“哦?”
“日徳蘭海戰剛結束,徳國海軍大部分戰艦都需要維修,而瑛國海軍主力仍然在,有能力爲大規模渡海而護航。”
“繼續說,讓我這個老頭子聽聽。”
“這,好吧,就當閑聊。”
“閑聊好。”
“目前,琺國人在凡爾登情況危急,東線這邊的沙俄雖然出乎意料的突破,從西線吸引走了一批部隊,但沙俄其實不足爲慮,所以沒有抽調多少。”
“怎麽個不足爲慮?”
“最大的原因就是戰線過長,不能及時補給,就像當時沙俄撤退一樣,隻要把人員撤走,交通毀掉,沙俄軍隊就被釘在這裏了,等到冬天,可以輕易收拾他。”
“這個代價太大。”
“丢失的領地可以再拿回來,總比丢失人命強的多。”
“指揮官不會同意。”
“那就隻有硬拼了,但會死很多人,而這除了得到面子,沒有其它意義。”
艾希霍恩軍團長猶豫着說道:“指揮官現在就需要勝利,不能容忍失敗。”
山崎愣了,然後想到了一個,“他……”
“盡管說。”艾希霍恩軍團長鼓勵道。
山崎沉聲道:“瑛軍跨海登陸,勢必在西線開辟第二戰場,東線的大集結已經調動了徳國剩餘的國力。”
“西線的第二戰場,瑛軍爲了解凡爾登的危局,爲了響應沙俄在東線的戰鬥。
“一定會抓住機會,一定會投入大量部隊,盡可能的榨幹徳國所有的家底。”
“而瑛國恰恰好能夠做到,他能不斷投入有生力量,最終成爲壓垮徳國西線的最後一根稻草。”
“總參謀在西線跟前線指揮官們有些矛盾,如果失敗,不,他必定失敗。”
“接下來,能夠接替他的人,隻有西線這邊帶領大家不斷勝利的總指揮官興登堡大人。”
“啪啪……”
艾希霍恩軍團長鼓掌,“我該送你一份委任狀,來當我的參謀吧,我相信你以後可以勝任第十軍團的參謀長。”
山崎皺眉,“你們都預料到了,爲什麽不說?”
艾希霍恩軍團長輕歎,“你以爲總參謀長沒預料到嗎?他也預料到了,但人在這局中,不走到最後都不會死心的。”
山崎咬牙,“原來如此,他要賭一把,因爲賭赢了他得利,賭輸了隻是賠上政治生涯,也不算全賠他仍然有機會翻身。”
艾希霍恩軍團長點頭道:“你說的了,你要明白,推演與現實之間,還有意外與偶然,還有人的野心與僥幸心理。”
“等等,”山崎思索,“那皇帝呢?他知道還是不知道?”
“你說呢?”
“難道他也在賭,拿國家在賭嗎?”
“大概吧。”
山崎這一刻想罵人,這些人把國家和人民當作什麽,數字?籌碼?
“他就沒想過,要是他輸了,會跟琺國國王一樣上斷頭台?”
“這裏是徳國,不是琺國。”
“既然如此,爲什麽還來找我?我對你們,沒那麽重要吧?”
“找你的是我,你出身奧爾登堡,屬于第19師,他現在不是跟随西線二級軍團第10軍的呂特維茨,他在我第10軍團的麾下,你明白嗎?”
“呃,”山崎思索,“總指揮離開以後,您恐怕獨擋一面,以您的資曆,甚至有可能成爲,呃,新的西線總指揮?”
艾希霍恩軍團長點頭,“嗯,怎麽樣?還要來嗎?”
山崎搖頭,“謝謝,但我不想變得跟你們一樣,成爲玩弄政治的人。”
艾希霍恩軍團長長歎了口氣,“小子,這不是我們的錯,我們也是身不由己,無法停下來,你明白嗎?這場戰争牽扯了太多,不是任何一個人說停就能停的,包括陛下也一樣。”
山崎沉默,然後歎了口氣。
他能讓戰争停下來,但不行,道理仍然還是一樣,這場戰争牽扯了太多。
不是雙方所有人自發自願,沒有人有權讓他們停下來。
艾希霍恩軍團長拍了拍山崎的手臂,“小子,你好好想想,我不想給你下軍令。”
“我送您。”
山崎送走了艾希霍恩軍團長與他的親衛,帕特裏克好奇的詢問,這麽久談什麽了。
“你就當軍事機密吧。”山崎敷衍道。
帕特裏克聳聳肩,“好吧,就當我沒問過。”
理查德軍需官問道:“你有沒有說那個?把人救出來?”
“100輛車,1500噸肉罐頭,抱歉。”山崎偷換概念。
“這不怪你,”理查德軍需官苦笑,“我知道你盡力了。”
“抱歉。”山崎很愧疚。
“那我先走了。”理查德軍需官撤了。
衆人這才開始準備晚餐,這時候可以當宵夜了。
……
夜裏,山崗上。
明月當空,夜色如水,潑灑在大地上,讓防禦工事的工地清晰可見。
山崎呆立着,糾結于是不是要破壞制度,理智上知道那是不對的,不能因爲随手可以救他們,而去救他們,那對其他人不公平。
心裏卻總想着,能救而不救,滿是愧疚。
“在想什麽?那位大人到底跟你說什麽了?”艾娃拿着衣服來了,幫山崎披在肩上,抵禦夜風。
“他想讓我當他的參謀長。”
“啊?那你爲什麽不答應?”
“我不想指揮人去殺人。”
“那他拿這些人威脅你了?”
“怎麽可能?他用不着做那種下作事情,一紙軍令就夠了。”
“也是。”
“走吧,該休息了,明天又要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