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霜迷亂了她的臉,鬥篷裏還帶着屬于湯圓特有的淡想,恰如深冬的臘梅,久而自香。
直到湯圓的身影沒入森林之中,安謹蘭才收回視線,裹緊鬥篷向着樓下緩緩走去。
湯圓将剛剛殺死的兩隻屍體放在樹下,自己一個人站在樹上,靜靜的等待着狼群的來臨。
有那麽一瞬,湯圓覺得狼是世界上最乖的生物,僅僅不到一刻鍾,四五隻雪狼便出現在湯圓的面前。
待狼吃飽之後,用精神力控制着四隻狼,乖乖的将繩子捆在狼身上,坐在棺材上看着四隻狼拉着棺材向前。
這漫長的路途,唯有風雪與他同行。
B基地的殘垣斷壁再度入了她的眼簾,狼不喜歡這座滿是蕭瑟被風雪淹沒的城。
看着狼群離去,湯圓歎了口氣,拖着小車緩緩進入了基地内。
将父親搬入棺材内,小心的将棺材存放在B基地最大的墓地内。
做完這一切,湯圓坐在城樓上看着遠處的白雪皚皚,任由時間一點點過去。
“好無聊。”緩緩倒下身子,挂在城牆上。
自己弟弟是在森林裏遇害的,可她偷窺過狼的記憶,根本沒有自己弟弟的身影。
遠處一個黑色的風衣緩緩入了湯圓的眼,唇角不自覺的勾起一抹笑容。
“來人了。”語氣中藏着一絲跳躍。
緩緩的走下城牆,站在城門樓下靜候着來客。
“很高興看到您還沒有死。”來人的語氣有些激動,在看到湯圓的那一刻摘下自己的禮帽。
湯圓眼眸微垂,顯然來客是認識她的,而她腦海裏卻搜索不出關于這個人所有的記憶。
“你還記得我嗎?”男子微微側頭。“我是夜北的手下067号。”
“夜北?”好熟悉的名字,湯圓睫毛微微顫抖,恍惚之中大雪之中,走來一少年,他笑了,宛若三月的春光,溫暖了整個冬季,可她卻始終看不清她的臉。
“夜教授離逝之時,托我來照顧您。”
“死了。”湯圓的語氣有些惆怅,該死去的人還無聊的在世間浪費生命,而不該死去的人卻一個個消逝。
“B基地經曆了這場浩劫,怕是會有喪屍再度來襲,教授在地下有一個大型實驗室,除了他,隻有您能打開。”
“這是你來的目的。”湯圓開門見山的說道。“請我打開實驗室大門。”
“我的目的是保護并且照顧您。”
“我不需要保護。”湯圓回頭走向基地内,白色的旗袍被風撩動。
067号的手握緊成拳,若是湯圓不願意去打開夜北的實驗室大門,自己怕隻能用些非常手段。
“不過我的生活太無趣,打開地下實驗室大門若能讓我沒那麽無聊也無妨。”
067号握緊的拳頭再度放下,唇角重新挂上僞善的笑容,乖乖上當,聽他的話,可以免去自己許多事情。
走在前面爲湯圓帶路,湯圓白色的旗袍随風輕揚,白雪落于她的指甲。
兩人的距離已經有些拉遠,前面帶路的男人顯然很激動,心沖沖的在前面快速的走,不時回頭喊湯圓。
湯圓看着男人的背影,手中的雪凝固成了冰晶,眼神如同看在移動的獵物一般。
“下雪天,最适合殺人了。”眼神中滿是心緻盎然,他不該在她最無聊的時候出去,她無聊的時候最想幹的事情就是殺人。
當湯圓走入自家曾經的地下室時,四周一片漆黑。
067點燃了一團火把,卻又很快以不知名的原因熄滅。
“很抱歉,可能是因爲空氣中氧氣成分不足的原因,火把無法點燃。”
“那就直接開門吧。”湯圓覺得這一切都很熟悉,她以前好像經常來往于此。
熟門熟路的打開通往實驗室的電梯,和067号共同站在電梯内。
“湯圓小姐您的家人呢。”067号突然發言。
“逝去了。”
“很抱歉,我隻是想關心您,沒想到牽出您的傷心事。”
“他們隻是去了一個更溫暖的地方。”湯圓微微一笑,以示禮貌。
“湯圓小姐想得可真開。”電梯悄然而落,067走在前面爲湯圓帶路。
四周都是钛合金做的牆壁,在燈光下反着光,照耀着湯圓絕美的側臉。
湯圓的眼神如同飛鳥般掠過四周的一切,很好,這裏看上去很結實,不用擔心獵物會有很多逃跑的出口。
一座巨型實驗室緩緩出現在湯圓的面前,即使已荒廢一段時間,這裏依然是一塵不染。
實驗室的中央擺放着一個手術台,手術台上面的躺着一個讓,因爲距離很遠,湯圓看不清上面人的臉龐。
“您可以離近一點看。”067打開實驗室的玻璃大門,示意湯圓進入。
邁着大步走到手術台旁,手術台上的屍體被插了很多輸液管,那些輸液管像是鐵鏈一般困着這具屍體。
屍體穿着一身白大褂,身體已經幾乎幹涸,看不出原來的模樣,但湯圓依然覺得屍體的臉龐很熟悉,好像在哪裏見過。
“湯圓小姐看到屍體手上的戒指了嗎?”067顯然對屍體還是有所畏懼,站在離屍體較遠的地方小心翼翼的說道。
“你很害怕這具屍體。”湯圓的眼神落在屍體手上的黑色戒指,那戒指隐隐約約之中泛着絲絲流逛,簡約之中透着大氣,有一種誘人的魅力。
“取下那枚戒指,這具身體有可能會複活。”
“複活?”湯圓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活又有什麽意思。”
手指輕柔都擦過屍體的臉頰,這張臉實在是太過熟悉,一滴淡藍色的眼淚落在屍體的臉頰上。
是她的眼淚!
湯圓摸着自己的臉龐,顯然極其不可置信。
自己已經幾乎感覺不到難過和悲傷的情緒,爲何還會哭。
“你對我是不是很重要。”湯圓摸着屍體的臉龐,緩緩低下身子,在屍體的額頭上落下一個吻。
淚水卻根本止不住的往下流,手溫柔的摸着夜北的手指,緩緩的将那戒指褪下。
她幾乎能想象夜北戴這枚戒指的景象,沒有激動,沒有驚慌,隻有如深譚般的平靜。
他爲何會戴這枚戒指,她不知道,也不會再有機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