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隊,什麽案子呀?”女警員劉小芳手捧着一堆文件恰好路過,她随口打招呼問段坤,同時又習慣性地打量了那中年男子一番。
“小事情,忙你的去。如果有人找我就說不在。”段坤闆着臉吩咐道。
“哦,知道了。”
與段坤共事的時間雖然不長,但是他那出了名的脾氣小劉還是十分清楚的。于是,她隻是點點頭,然後就推開辦公室的門走了進去。
段坤也帶着那秃頂男人進去審訊室,各自坐定後,段坤擡臉望着男人。
就這樣保持着沉默大約五六分鍾後,段坤才恍過神來,他看了看中年男子一臉無辜的模樣,然鵝内心絲毫不爲所動。
從事這份工作久了之後,他早就心如鐵石。隻有小孩子才會通過表象來判定一個人是好還是壞。
而段坤知道,這世界上的僞裝千千萬萬,而它們就潛藏在那千千萬萬張看似無辜的面孔之後。
“老實呆着别動,我去找畫像師來。”段坤這時才有些後悔剛才在樓道碰見小劉的時候,忘記和她吩咐一聲。
所以現在,他不得不親自跑一趟了。而且,他和畫像師的關系有點兒僵。
這個說來也是怪自己平時做事說話太容易得罪人了。段坤已經記不起自己怼過畫像師老王了。
而現在,段坤也隻好硬着頭皮去碰碰運氣了。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老王那家夥現在一定有時間。平日裏上午的時候,老王通常就坐在單位後邊的那個小公園裏喝茶。
離開審訊室,段坤已經朝着小公園走來。一路上他還在想,自己這一次把那個有些奇怪的秃頂男人帶來,說不定最後不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搞不好還會再吃一次投訴。
事實上不光是現在,很多時候,他都會爲自己的魯莽感到自責。
但是現在,事情已經開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有棗沒棗先捅一杆子就知道了。
果然,老王還是和往常一樣坐在公園的石桌旁圍觀一盤象棋。
“嗨老王,”段坤從身後拍拍老王的肩膀,有些難爲情地說,“有件事兒得找你幫忙。”
老王聞聲回頭看去,一看到來人居然是段坤,又聽他說有事兒找自己。
于是他瞬間猜到了這家夥八成是有事兒求自己,心裏不覺一陣暗喜。
“哦?”老王故意慢條斯理地問,心想看看段坤怎們說。
“也沒啥大事兒,畫個像。”段坤很不擅長給人賠笑臉,但是此時還是不得不硬着頭皮。但是此刻的模樣不免有些滑稽。
“哦,畫個像啊?沒啥大事兒?那段警官你自己畫一畫不就得了嘛。”老王咧嘴笑着,段坤都可以看見這貨的後槽牙了。
忍住心裏的火,段坤又湊近了一點,從口袋掏出煙給老王遞了上去。
“老王你盡會開玩笑,這個術業有專攻嘛,誰不知道老王你是這一行裏的大師。“
老王呵呵地笑着,一邊擡手推掉他遞來的煙。
“呵呵,我不行。”老王斜眼直直的盯着段坤,他很享受此時段坤在自己面前手足無措的樣子。
段坤現在也真的是羞臊難當,要知道那些原本正在下棋的幾個老大爺,這時候他也都紛紛停下棋盤上的厮殺,注意力全投向他和老王這邊來了。
“真不幫啊?”段坤皺着眉頭,湊到老王耳朵邊小聲問。
老王笑而不語,隻是搖頭。接着又不慌不忙地擰開手中的保溫杯,然後悠哉悠哉地抿了一口。
“不是我不幫,是幫不了你。我記得是哪個警官說的,我畫的就是狗屎。既然是狗屎,我想畫了也沒啥用。這不能用倒是不打緊,主要是我怕耽擱段隊長您的正事兒啊。”老王毫不客氣地熱諷,“您說對吧段隊長?”
“以前是我不對,現在是真的有事,你就大人不記小人過,跟我去一趟嘛。真的求你了,算我給你賠禮道歉還不行嗎?”段坤這時有些焦急起來。要知道他離開審訊室的時間可不短了。
“哎呦~!段隊您這是哪兒的話喲。咋還道歉了呢?我又沒說你。段隊長您可千萬别,我是真不敢當呢!”
段坤看着老王有些自鳴得意的嘴臉,真想沖上去給他個大嘴巴子,然後抄起狗日的手裏那不鏽鋼保溫杯,照着老家夥的大腦門兒來一頓暴擊!
“真的不給面子?”段坤壓制着心裏的窩火,這是他最後的底線,不能再委曲求全了,不然這家夥隻會更加得寸進尺。
“你跟我說不着。”老王也表明了最後的态度。
再次擰開保溫杯喝口水,他将目光看向石桌上:“怎麽?你們不玩兒了呀?不玩了給我來嘛真的是!”
說話間,老老王已經在棋盤前坐在,将段坤像個傻叉一樣晾在一旁。
“喲,就剩個光杆兒司令了,還敢小卒過河,你這不是作死嗎?”老王氣定神閑地看着上一盤的殘局點評道
段坤心裏蹦過一句卧槽,然後就扭頭走了。
想起那個秃頂男人現在還被自己晾在審訊室裏,段坤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要是這家夥跑了,那今天可就真的是打臉到家了。
不過,等一下自己回去審訊室,又該怎麽做呢?畢竟老王可是絲毫不給他面子,難不成真的要自己硬着頭皮畫嗎?
還有,如果那秃頂男人如果說的根本就是子虛烏有,那······段坤開始苦笑起來,他第一次發覺自己是這麽不靠譜。
唉,段坤不由得在心裏歎了口氣。
實在沒轍,就把他送走得了。全當自己沒有請他來過。
不過,他也音樂感覺到,俗話說請神容易送神難,而且依照自己對那家夥的了解,如果讓他知道自己拿他沒轍,一定會喋喋不休很難纏的。
不靠譜,自己怎麽越來越不靠譜了。以前的段坤可是從來說一不二,雷厲風行的。
他不免又想起剛才老王最後那句意味深長的話,光杆司令,呵呵!
走到辦公樓的時候,段坤不免有些意外。因爲他好像看見那個秃頂男人已經從審訊室走了出來,就直挺挺地站在審訊室門口。
加快步子走近一點再看,嗨真的是。
奇怪,這家夥怎麽就沒溜了呢?還有,好好的怎麽出來了?不是叫他乖乖在裏邊呆着的嗎?
不過話說回來,事情到了這樣尴尬的地步,要是他自己溜了,這件事倒也還好,段坤大可以權當它沒發生過。
頓坤不免有些尴尬地走到審訊室門口,闆着臉問:“不是叫你在裏邊等着的嗎?”
那秃頂男人自打來到局裏,明顯地有些怯場,完全沒了在花圈店時候的油滑。
他低着頭說:“你瞧瞧裏邊就知道了。我可沒有不聽你的。”
段坤見男人這樣說,于是就勢往審訊室裏望了一眼。
原來是這樣,他猜測應該是自己剛才離開後,别的同事又帶其他案子的嫌疑人進來。
而見到秃頂男人沒來由地坐在裏邊,而且段坤自己又離開了。
所以就很好理解了,秃頂男人被請了出來。
段坤又确認了一眼裏邊負責審訊的家夥,張隊。
呵!
真的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啊。現在就連張智這個家夥也不把自己放在眼裏了。
先來後到的規矩也不懂嗎!?
想到這裏,段坤心裏不免憤憤不平起來。
不過,自己也隻能怄氣一番罷了,現在總不能一腳把門踹開叫張智帶着他的人滾吧。
他又回過頭看看站在自己身邊的秃頂男人,思忖片刻後,決定還是盡早結束這場鬧劇比較好。
“既然這樣,你先回去吧。這兒沒什麽事了,如果有什麽,我會再聯系你的。”段坤闆着臉正色道。
他的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但是卻見那男人絲毫不爲所動。而且看樣子,好像有什麽話要說,糾結着不吐不快的樣子。
“怎麽?”段坤狐疑地看着秃頂男人頭上那寥寥無幾的頭發。
“就是裏邊的那兩個人。”
“什麽就是那兩個人?”段坤有些不以爲然地問。
“就是你要找的人。”秃頂男人繼續說着,“我敢确定。”
段坤這時才猛然反應過來,他意識到這家夥是說,此刻在審訊室接受審訊的那兩個人,就是綁走丁玲的兇手!!!!!
段坤不由得神經繃緊,警覺地看着秃頂男人:“你确定沒記錯!??”
“如果把他們單個帶到我面前指認,我不敢斷言,但是他倆放一起,我絕對不會認錯。”男人笃定地說道。
段坤又忙将臉湊到審訊室的玻璃窗口,見到裏邊果然有兩個接受審訊的年輕人。
他記起來了,那天接到報警電話後,他還和張智的組員一起參加了出警行動。
額,是火鍋店裏打架的那兩個家夥。
卧槽!這也太巧了吧?
“你确定沒有搞錯?”回過頭段坤又和秃頂男人确認一遍。
“這個問題你已經問過三遍了,我發誓不會弄錯。”秃頂男人認真的說,“我現在可以走了嗎?是不是還要做筆錄什麽的?”
“額······”段坤有些犯難道,“這樣,你先回去,後續有需要的話,我回去找你的。我知道你的地址。”
“哦好,謝謝你警官,看得出來你是個好人。早上在店裏的時候,我有些無理取鬧,對不起了。希望你能見諒。”
段坤笑笑,說沒什麽,又問他剛才幹嘛不偷偷溜掉,因爲因爲他完全可以說不知道,然後拒絕配合。
“配合你們的工作是一個公民的義務。”秃頂男人說,“而且,上車前我也不是沒有拒絕過。”
呵呵,兩人笑笑。然後段坤就看着那中年男人離開辦公樓。
吱呀一聲,審訊室的門被打開。張智慧帶着一行人走了出來。
“唉段隊,你怎麽在這兒?”張智見到段坤開口道,“有什麽事兒嗎?”
段坤沒有回答,他的目光從剛才起就一直聚集在那兩個嫌疑人身上——張亞軍和龍哥! 15822/99304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