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虎在廚房裏忙得分身乏術,今天劉珊心情不錯,因爲劉小錢回來了。此刻姐弟倆正坐在沙發上心不在焉地觀看電視裏的節目。
此刻兩人正在爲朱洋的離開鬧别扭,劉珊不論是說什麽,小錢都是緊緊閉着嘴。以沉默表示着自己的不滿,對此劉珊也是束手無策。
身體還是有點兒虛弱,她也沒有太多的精力去和小錢解釋辯論什麽了。
不管怎麽說,人回來了就好。
至于朱洋那個小丫頭,嗯......其實她自己也有點兒惦記她了。
于是,她就那樣靠在沙發裏。讓自己什麽也不想,盡力做出心平氣和的樣子。
而另一邊的小錢内心裏真正的想法,朱洋别的離開固然讓他有些窩火,或多或少,總有一些的。
但是更多的,或許是,他更想借着這個由頭,讓姐姐這幾天别煩自己。尤其是,關于自己被警察帶走這件事。
所有的細枝末節,原委始末,他誰也不想和他們說。
看來這招還是比較湊效的,姐姐現在什麽也不再說了。
額!回到家的感覺可真好。
話說張浩然那家夥,可有好久沒有回來了。
想到這裏,他不禁微微側過臉,悄悄地瞟了姐姐一眼。
“唉!”歎息一聲後,小錢緩緩起身,便回屋子裏打遊戲去了。
不多時,小虎走來客廳,看着已經眯着打盹兒的劉珊。解下圍裙後,他輕輕走近劉珊跟前。
伸手輕輕晃晃她的肩膀,劉珊方才猛地一下醒過來。
這一下也把小虎驚了個激靈,說來也是有點兒奇怪,他最近幾天才開始認真地注意起劉珊來。
之前并沒有覺得她有多漂亮,而且對于劉珊這類型的女人,他自己一向是避而遠之的。
“額...飯好了,吃飯吧。”小虎說,“小錢呢?”
劉小錢依舊賴在屋子裏打遊戲不肯出來,小虎喊了他兩次後,劉珊說别管他了。
于是,小虎和劉珊兩人坐在廚房外的餐桌前一起用餐。
“小虎啊,真的是太麻煩你了。”劉珊似乎也被這場意外後的療養改變了性子,也可能隻是單純的因爲身體虛弱的緣故。她的話音聽起來細聲細氣的,眼神中也比平時多了不少溫柔。
小虎則什麽也沒說,隻是淡淡的笑一下回應劉珊的客套。
“浩然最近來電話了嗎?”
小虎看着劉珊搖搖頭,自己心裏比她還要揪得慌。
“我們欠你的錢,會盡快還上的。”劉珊頭也不擡地說着。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而且我不是也把你們的車給毀了嗎?”小虎說着,停下筷子,頓頓地看劉珊的反應。
她依舊把頭壓得很低,俯在一小碟菜湯前。
小虎都開始懷疑,她是不是哭了。
唉,這都什麽事兒啊!亂七八糟的,全給這個家趕上了。
兩人就這樣默默坐着,手裏的動作都慢得像電影裏的特寫鏡頭。
不知沉默了多久,小虎才注意到劉珊已經擡起頭在看着自己。
小虎先是一愣,然後也以同樣柔弱的目光端詳着坐在他對面的女人。
“你是不是做過廚師?”劉珊臉上終于浮現出一絲愉悅。
小虎心裏也松了口氣,哪怕這愉悅是強做出來的模樣,終于有點兒輕松的氛圍,也算沒有白費自己精心燒的一桌子菜。
“算是吧,不過你是怎麽知道的呢?”小虎問,“浩然和你講過的麽?”
劉珊的眼角笑起來就像彎彎的月牙,她拉拉座下的椅子,湊近了看着小虎:
“我看你切菜時候的樣子就知道啦!”
聽了她的話,小虎怔怔地愣了好幾秒。而且,被劉珊這麽一誇,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還臉紅了。
劉珊見他的樣子有些好笑,于是繼續說:“人家說二級廚師切菜的時候,刀尖都是不離案闆的。就像你那樣,我說的對吧?”
小虎有些難爲情地撇撇嘴:“在部隊的時候,被分到炊事班了。所以,勉強算是廚子吧。”
本以爲這麽說,會把這次用餐再次拉回起初的尴尬氣氛。但是劉珊卻出乎意料的笑得更開心了,咯咯咯的銀鈴聲仿佛不是真真切切來自對面,仿佛像是從某個遙遠到不知名的美麗國度傳來,飄渺夢幻,美妙而難以捉摸。
他看着對面那個有着月牙般眼睛的女人,那猶如天籁般的聲音又确确實實從那裏傳來。
那一刹,小虎的心裏,似乎被什麽東西攉住,并一下一下收緊,收緊.....
那感覺快要讓他窒息了。
“那一定很有趣吧,聽起來就蠻特别的。”劉珊兩支胳膊拄在餐桌上,目不轉睛地看着小虎。
“嗯,還好吧。就是有點兒枯燥,如你所見,切菜的活兒一定沒少幹。”
劉珊點點頭,她此時的氣色,看起來好了不少。
“這個湯真的很好喝。”她說着又往碟子裏加了一勺菜湯,“改天教給我怎麽做可以吧?”
小虎點點頭說當然沒問題。
“你說枯燥,那你們在炊事班的時候,除了做飯,還做什麽呢?比如訓練啊什麽的?”劉珊眨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小虎,一邊品嘗着那份讓她贊不絕口的菜湯。
“做飯,喂豬。也沒别的事情做了。”小虎見劉珊狀态不錯,于是自己的食欲也開始慢慢覺醒,他大口扒拉着碗裏的飯。
沒曾想劉珊聽到喂豬,竟然把口中的湯噴了小虎一臉。
那一霎,兩個人,四隻眼睛,都呆了。還有貼在小虎鼻梁上的一片青菜葉子,也呆呆地不敢動。
時間禁止了大約5.1564148974415秒,反應過狀況的小虎看着憋着不笑的劉珊,自己也噗嗤笑了出來,劉珊也哈哈笑出了聲。
“天呐~!她笑起來可真美!”小虎腦海裏潛藏着的某個聲音在耳邊輕輕低訴着。
呆呆地笑了幾秒,不知道什麽時候,一隻輕柔綿軟的手已經貼在自己臉上。
劉珊已經俯身過來,伸手輕輕把他臉上的菜葉擦掉,意猶未盡地笑着。
那領口裏的芬芳,那紅唇下皓月般的牙齒,還有那該死的無形之手,那窒息的感覺,又如海面下的暗流洶湧而來。
“真的不好意思哦小虎。”劉珊用手背蹭蹭自己鼻尖和眼角,她已經把眼淚都要笑出來了。
“衣服上也是,我去那毛巾給你擦擦吧。”劉珊終于恢複了平靜,她再次以柔潤的目光看着小虎。
“沒事,我自己來就可以了。”說話間小虎已經起身朝着廚房去了。
劉珊也跟了去,拿起櫥櫃上的一包抽紙,疊好,在他衣服上擦擦。
借着又是臉上的油漬,額頭上沾濕了的頭發。
小虎第一次感覺到浩然家的廚房是這樣小,除去四周櫥櫃和儲物櫃的位置,幾乎隻剩下一米寬的活動空間了。
她擦地那樣輕柔仔細,他兩隻無處安放的雙手藏在背後,撐着冰涼的大理石台面。
大理石冰涼,可心裏卻翻騰着某種不知名的燥熱。那熾熱開始滲透到每一寸血管。順着脖頸,直直的蔓延到臉頰。
他看見她每絲睫毛的顫動,聞到每一縷發絲的芳香。她小巧的肩膀流線下藏着的倔強,她胸口起伏的波瀾,他感覺到了!
那是攉緊他心靈之手的力量源泉。
他必須想辦法掙脫才行,背後掌心裏的一絲冰涼提醒他保持理智。
“還是第一次見你笑。”他蠕動着喉結,猶豫幾秒後,擠出這麽幾個幹巴巴的字眼。
“是嗎?”劉珊仰起下巴看着他,“可能,你沒趕上好時候吧?哈哈哈!”
小虎也咧嘴笑笑,“那怎樣才算好時候?”
劉珊已經擦了好幾遍,現在拿着最後一折紙巾在他胸前的襯衣口袋處蹭來蹭去。
“好時候,額...嗯,在浩然之前,怎麽樣?”她玩味着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小虎思索了好幾次這話裏的意味。
然而沒等到他琢磨明白,劉珊銀鈴般的笑聲再次響起。
”哈哈哈哈,沒什麽啦,逗你的!”
小虎撇撇嘴又有些難爲情地挑挑眉毛。
突然,廚房的門緩緩合上。小虎注意到的時候,劉珊已經收回了手臂,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三平米,兩個人,四目相對。
那窒息,那灼熱,那壓抑着的蠢動。
那眼眸,那芳香,那紅唇下的皓齒。
他呼吸着她的呼吸,她目光灼燒着他的皮膚。
那寶石般的唇齒之間,一定暗藏洶湧的甘泉。
他多想潤潤喉嚨,又好怕将窒息在這愛中。
那溫柔帶着她手臂的輪廓蔓上腰間,身後藏匿的雙手也被攻破防線。
呼吸、貼近、發絲、睫毛翕動朱唇微啓,甘泉、掙紮、電流,滋潤、解脫、酣暢淋漓......
窗外微風吹過,萬家燈火的h城。在這個三點五平米的狹小空間裏,一場感性的、性感的,同時也是非法的愛情就這樣發生了。
在劉小錢吱呀一聲推門進來之前,這個城市裏的知情者隻有窗外的風、廚房裏的兩口平底鍋、三個骨瓷碟、兩個水龍頭一把長柄勺以及躲在櫥櫃底下的那口電餅铛。
同樣對此知情并無法發表任何意見的——當然還有櫥櫃角落——已經被罐裝保存的老虎先生(小虎的老父親)。
“姐!你們幹嘛呢!?”
三點五平米的小廚房裏,出現了第三雙眼睛。 15822/88197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