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所謂成熟,或許是當你目睹“波濤洶湧”的時刻,内心卻毫無一絲波瀾。
"你莫不是......受個傷而已,不會連那功能也沒了吧?”丁玲躺在段坤身畔,側支着身子,伸手扒拉着段坤的頭發。
一直沉默的男人依舊沉默,身邊的女人于是也陪他沉默。今天他們度過了瘋狂的一天,而且此時酒店床上躺着的那個沉默男人,本應該躺在醫院病床上。
兩人似乎都在回味今天發生的事情。
“這可太操蛋了。”段坤突然開口,說着伸手摸摸自己下巴的胡茬。
“是啊,太操蛋了。”丁玲淡淡的重複一遍男人的話。
接着又是良久的沉默,電視自顧自地播放着無足輕重的新聞。但那卻是此刻房間裏唯一能制造出點兒聲響的玩意兒了,段坤擡眼望着天花闆。
下半身開始有感覺了,丁玲剛才已經俯身上去,就在她說完“太操蛋了”之後。
柔軟的發絲掠過他的小腹,溫潤微微帶着濕氣的鼻息在那裏噴湧。
在丁玲一陣吞吞吐吐之後,全身彙聚一處血液在砰砰律動起伏,那感覺明确地告訴他,自己的身體一切正常,血壓正常、内分泌正常以及,功能正常。
那平靜的海面終于再次波瀾起伏,裹挾着血液下的暗流來勢洶湧。
“對一位身負重傷的患者,被你攜帶出逃的患者來說,這樣真的好嗎?”段坤打趣兒着問。
“咘咘~”丁玲停下手頭的動作(劃掉,準确地說,是口頭的動作),“老娘總得圖你點兒什麽吧!?”
段坤一臉啞然,無奈的撇嘴笑笑,目光中閃過一絲寵溺,他伸手去撫摸她吹落的秀發。
“别唧唧歪歪的~!你不用動。”女人又扭頭瞅他一眼,嬌媚一笑。
沉重的呼吸聲取代了沉默,沉默中掩藏暴風雨前的甯靜,甯靜過後,是雨打芭蕉點點急促,陣陣搖曳吱嘎悶響。
閃電,閃電在腦海劃過!
空白,炫目的空白!
狂風,狂風在胸膛掙紮!
灼熱,窒息的灼熱!
驚雷,驚雷在身軀顫栗!
亢奮,覺醒的亢奮!
暴雨,酣暢淋漓的暴雨。二十三分鍾四十七秒,微風拂過戰場,涼意下疲憊的戰士合上雙眼,鼻息濕潤胸膛起伏。
好大一場雨,兵荒馬亂間,竟濕了一大片!
“我想起一句戲詞。”段坤在丁玲耳邊淡然低語。
“嗯,那是什麽?”女人同樣輕聲地問。
“今日誰同我浴血奮戰,他便是我兄弟。”
丁玲眼光閃動若有所思,接着又轉臉一笑,滿不在意地看着段坤。
“别對我太好,說真的,我怕。”男人看着她的眼睛。
“怕什麽?”
“怕會愛上你。”
“我也說真的,别太認真,我也怕。”
“怕什麽?”
“怕你會傷心,會恨我,罵我是個婊子。”丁玲長長的輕歎一口氣,“就現在這樣,我覺着挺好。”
“嗯。”男人輕聲回應。
"你腿上的傷,不要緊麽?我是說,會不會感染?”丁玲翻起身看看躺在一旁的男人。
戰鬥似乎讓他有些精疲力竭,丁玲想着還是弄點兒抗生素給他比較穩妥,從醫院出來的時候太匆忙,居然忘記順手拿幾瓶藥。
"你躺會兒,我去趟藥店。“丁玲邊穿衣服邊對段坤說。
”緊急避孕也不至于這麽急吧。”段坤恢複起精神,挑起眉毛對着丁玲打趣兒道。
丁玲一愣,然後哈哈大笑。接着又有些動容地看着他。
“你個沒良心的!要是能懷孕,我的人生,興許就是另一種情形了吧,家庭和睦幸福美滿的老掉牙版本。雖說老土,可是現在想來,做個安分乖巧的家庭主婦,也是挺讓人嫉妒的呢。呵呵,不說這個了。”
說着丁玲從衣架上取下外套。
“那你去藥店做什麽?”段坤的職業病居然在此時發作——開啓了刨根問底模式。
丁玲有些小詫異,她看着眼前這男人,簡直就是個孩子。都說男人是靠下半身思考問題的生物,果然......
邊想邊轉轉眼珠,丁玲一本正經的說:“我家兒子生病了,買給他的。”
“你剛才還說自己沒懷孕過。”段坤依舊在刨根問底模式中仔細琢磨面前這女人。
“嗯......騙你的。”丁玲忍着不笑出來,看着躺在床上一臉認真的男人。
“而且已經很大了,他受傷了,我很擔心他。對,傷得還蠻重呢。”
丁玲看看段坤,段坤依舊認真聽着。
“也不知道他怎麽搞的,腿上傷那麽厲害。我想着買點兒消炎藥和紗布去,唉,你說我這當媽的容易麽?”
段坤越聽越覺得可疑,哪裏不對勁,可是一時也說不上來。
“也不知道那沒良心的臭小子現在在哪個酒店床上躺着,瞅着面前的女人發愣呢。唉!老母親表示很心痛啊!”
目光從傷腿那頭射來,段坤生無可戀的臉呆呆地看着丁玲。
“我次奧!你這女人,嘴可真夠損的。”
說完兩人哈哈大笑。
“我嘴要是不吮,你能挺起來嗎!”丁玲從容補刀,然後得意轉身,開門離去。留下一臉懵逼的段坤。
“真夠操蛋的!這叫人又愛又恨的女人!”
這時小腿處傳來一陣劇痛,段坤嘶地倒吸一口涼氣。
今天在醫院,從輪椅上竄起來的那一下,讓他剛剛縫合好的傷口裂開了。
不過作爲一名合格的硬漢,這不過是區區流點兒血的小事兒。而且當時兩人正在籌劃逃離醫院的興頭上,盡管出了一丁點小狀況,不過段坤還是堅持輕傷不下火線。
于是丁玲推着輪椅穿越醫院過道,殺出大廳。所幸的是大廳排号取藥的人挺多,居然沒有人留意到段坤草率纏在腿上的橙色絲巾(那是丁玲的)。
接下來的時光,确實是讓他難忘的一天。
由于不是周末,遊樂園的人不多。丁玲推着他比較順暢地進入園區并買好票,如果那天下午三點鍾,你有幸路過南廣場的卡迪遊樂園,一定會看見兩個奇怪的人肆意歡呼大笑。
段坤坐上了過山車,同排座椅一旁,是個拎着啤酒瓶的紅頭發女人。
“感覺還行麽?”丁玲抿下一口百威,扭臉看着段坤問道。
段坤撇撇嘴:“比想象中的要差那麽點兒意思,沒那麽刺激。”
“不喝酒的話,就吼兩嗓子吧。”紅頭發的女人提議,同時晃晃手裏的咖啡色瓶子。
段坤難爲情地看看她,“怪幼稚的。”
“反正也沒啥人,怎麽?害怕明天新聞裏報道某警官身受重傷,被可疑女子挾持不知所蹤?後又有遊樂場熱心群衆舉報某殘疾男子在過山車上狂吼擾民?哈哈哈哈!”
“知道嗎?你嫁不出去是有原因的。”
“你他媽喊不喊!?随便來點兒什麽都行。”說話間丁玲又灌了幾口啤酒。
“啊~!”丁玲抛飛酒瓶,嘴邊撐着雙手大聲歡呼。她邊吼邊慢慢調轉過來對着段坤,段坤生無可戀。
“啊~!”貼着段坤喊了短短幾秒,丁玲累了,于是停下看着這男人的側臉。
“啊!啊啊啊啊啊~!呃~!啊~!”哦哦啊啊~!”她調皮得像隻小貓。
段坤見她這般浪蕩,慌忙伸手過來去捂她的嘴。丁玲更開心了,她的笑聲在段坤手掌下悶聲顫抖。
“啊——~~~~!”這是是段坤的叫聲,隻見他龇牙咧嘴,雙眼怒睜。
丁玲撒手撤去捅在他傷口的酒瓶,調皮地看着氣喘籲籲的段坤。
“還就不信了,老娘治不了你!”
段坤被這眼前的女人整得沒了脾氣,“酒瓶你剛才不是已經扔了嗎?高空抛物,而且就在本警官的眼皮子底下。”
“我買了三瓶呀。别廢話,給我打開。”
段坤接過那瓶百威,丁玲看着他。
“所以,感覺還行麽?”
“你不是已經問過了?”
“再問一遍不行嗎!?感覺還行麽?”
“嗯......滿刺激的!這上邊是不是不允許喝酒?”段坤看着丁玲。
“要不然呢?所以我才藏起來的呀。”說着她拉開手提包拉鏈,“最後一瓶,你确定不來點兒?”
“幹杯。”
“叮~!”
”幹杯,敬自由!”
想到這裏,段坤嘴角浮現笑意。雖然野了點兒,終究是個可愛的女人。
可惜終究不是她。
不過,如果……
敲門聲響起,想是丁玲買藥回來了。
段坤一蹦一跳地下床去開門,走到門口才聽見那聲音并不是她。兩個女人嘀嘀咕咕說着什麽,應該是酒店服務員。
段坤開門,門外是兩個身穿制服的女服務員。
“先生您好”一個職業微笑從女生臉上堆起,“剛才有位女士讓我們送來的。”
說着她遞過藥房的塑料袋,裏邊零零散散裝着各種藥。
“她人呢?”段坤問,心裏閃過一絲落寞。
“那位女士讓我轉告您,說她臨時有事,所以……”
這時另一個服務員說:“她好像說給您留了字條。”說着下巴輕輕朝着段坤手裏那袋子指指。
“哦,好的。謝謝了。”段坤有些淩亂。
“請問有其他可以幫到您的嗎?”服務員再次送上招牌職業假笑。
“奧對了,幫我結下房錢。謝了。”
“那位女士剛才已經結過了,她付了一個星期的客房費。”
段坤心裏更亂了,他疑惑地看看兩個服務員。
“祝您生活愉快。”那個服務員看看他手裏的袋子後,這樣說道。
“謝謝。”說完段坤關門,臉上寫滿落寞與疑惑。他一瘸一拐地扶着牆回到床邊,打開袋子翻找那張她留下的字條。 15822/86227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