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表針并沒有停止,依然勻速地轉動。
而且是倒轉!
這種超自然現象,比鬼靈之類的東西更讓人膽怯,如同一雙無形的手,掐在所有人的命門上,讓人覺得随時都有可能無聲地死去。
表哥也沒有想到會出現這樣的畫面,他隻是憑感覺試一試而已,竟然在不經意間打破了多年來的認知平衡。
問題總得有個說法,盡管很難說得通,表哥還是在長時間的沉默後,給出了他認爲勉強能夠接受的解釋:“有電池動力地驅使,表針隻會正轉,取下電池它就失去了推動力,成爲一個靜止的事物,或許某些零件與此處的物質不契合,便表現出了外界的運行軌迹。”
雖然表哥說得越來越難懂,越來越離譜,但看到表針倒轉的那一刻,我已經不想再聽任何解釋了,急呼道:“時間真的在倒流!這太邪門了吧!”
表哥暗暗說道:“準确來說,不是時間在倒流,而是咱們正在逆時間行走。”
宋明聽得一頭霧:“你小子不要說得這麽抽象,能形象點嗎?”
“打個比方,如果時間是一條河流,那麽此處就是逆流而上的船,河流是不會改變的,是船在動。也就是說,咱們在此處每呆一秒鍾,就相當于時間倒退一秒。”表哥解釋道。
“你什麽時候感覺不對勁的?”我問小鈴铛。
“豎棺建築發出紅光的那一刻。”小鈴铛說道,樣子比我們三個淡定許多。
聽到小鈴铛這句話,我突然意識到,整件事情不是我們想象的那樣,現在這種局面,很可能是我們親手造成的。
如果時間是河流,此處是船,本來船是沒有動力的,隻能順水漂流。而我們開啓三座建築的暗碼,就相當于開啓了這條船,讓它逆流而行。
“不好!”
我猛地大喊一聲,心裏異常慌亂。
他們三個被我吓一跳,齊看着我,宋明皺着眉頭說:“你小子别整天一驚一乍的,怎麽了?”
“若時間在倒流,那麽一個月後地獄之門肯定會重新長起,咱們會被封死在這裏的,最好現在就出去,不能再前進了!”
“哥,你說的好像不合理……”小鈴铛質疑道。
“哪裏不合理?”我問。
“如果地獄之門沒打開,咱們就到不了這裏,也就是說,既然咱們站在這裏,地獄之門一定是開着的。”
“……”我被她繞懵了。
表哥點頭表示贊同:“咱們是獨立的事件,在時間線上每走一步,都會影響到過去和未來,會按最合理的方式去發展,稱作蝴蝶效應。”
“……”
“操!”宋明快要被說哭了,扭頭就朝山嶺走去,邊走邊喊,“你們幾個真牛逼,說的比他媽上官海還玄乎!”
“……”
然後我們三個也跟着走了過去。
讨論再多也沒用,我們不是霍金,想象力沒那麽豐富,不看到結果,誰也不知道會出現怎樣的情景。
想不透就不想,也隻能當作什麽都沒發生,按計劃行事。
去聖陵。
隊形不變,表哥和宋明一馬當先,我和小鈴铛跟在後面,走了大概一個小時,遠處若隐若現的山嶺,逐漸變得清晰。
這時候我才發現,那些綠色的東西并不是草木,像是綠光透過霧氣照出的光暈。
山嶺就是黃土和石頭堆成的,光秃秃,很普通,模樣就像邙山的縮小版,也可以說是大多數山的縮小版,反正就是很普通。
又走了十分鍾左右,我們站在了山嶺的腳下。
仰望着它,沒有一點敬畏之情,對我們幾個山裏長大的孩子來說,眼前這座土嶺雖然高大,但不足爲奇。
表哥一溜煙就跑到了很高的地方,朝我們招手喊道:“這種鬼地方肯定不會有陷進暗器,咱們去頂上看看!”
我看到表哥的腳印旁還有一排不深不淺的腳印,正疑惑,小鈴铛也察覺到了,指着土嶺說:“看來伊星已經比咱們先一步了。”
“他旁邊不是還有個小侍女嗎,怎麽就一排腳印。”我不解。
小鈴铛壞笑道:“說明人家憐香惜玉,背着女生上去的!”
然後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我,笑嘻嘻的。
這話說得我無可反駁,背她的話肯定要把我累死,不背的話,就是自己承認比不上伊星。
這小鈴铛也太有心機了!
“走!”我攔腰橫抱起小鈴铛,大步邁向土嶺,“他背那個小侍女,哥抱你!比他好吧?”
“好!當然好啦!”小鈴铛樂得不行。
“那是必須的!”
我隻顧着顯擺,沒注意腳下,說話的時候一腳絆在了坑窪處,抱着人很難掌握平衡,一頭栽向地上。
小鈴铛“哎呀”一聲,差點被我扔飛。
幸好宋明在旁邊,很随意地扶住了我,說了句:“勇氣可嘉!”
我頓覺無地自容。
“算啦!”小鈴铛氣憤道,然後自己走上了土嶺。
“哪能算了呀!”
我追上去又一把抱起了小鈴铛,身爲男人,不能有失尊嚴!
心裏暗自慶幸,要不是小鈴铛苗條、抱她跟抱棉花糖一樣,我肯定失去尊嚴了。
這座土嶺不是很高,當然也不低,大概有個幾百米,沒多久我們就站在了頂上,我連一口氣都沒喘,感覺抱她比自己走路還輕松,不知道爲什麽。
站在頂上眺望來時的路,這般景象隻能用奇偉二字來形容。
兩側峭壁,中間一條筆直的道路,道路上三束紅色光柱直通看不到的高度。
如此單調,卻又讓人歎爲觀止,能用簡單的物體造出這氣勢恢宏的場景,定是高人中的高人。
就算現代最頂尖的設計師,也沒有這等美學造詣。
在頂上駐足眺望,久久沒人說話,大家都沉醉在美學營造出的奇妙氛圍中,不能自拔。
誰也沒有意識到,土嶺的另一側,有東西正在慢慢上爬。
而且大家都漸漸忘記了之前的發現,忘記了時間正在一分一秒地倒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