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漫無天日的地下,黑暗無際的陵墓中,就像一顆巨大的夜明珠,散發着若隐約現的光。
表哥已經來過,表情很淡定,搭着我的肩膀說說笑笑,毫不留戀周圍奇妙的景象,直奔目的地。
可我是第一次來啊。
剛剛抛去心理包袱敞開心扉的我,站在這甯靜的青石道路上,看着眼前神秘而美麗的建築,心中難免浮生惬意和遐想,便拉住表哥,停在宮殿外駐足觀望。
紅瓦堆砌而成的飛檐,猶如展翅翺翔的鷹,兩根發着光的巨型柱子上,雕刻着一明一暗栩栩如生的龍紋,恰似眉目相對的巨龍。
宮殿整體在發光,穿透力卻沒那麽強,與它周圍漆黑的環境形成鮮明的對比,以至于讓人覺得它是獨立存在于黑暗之中,四周什麽都沒有。
可我走近了才發現,遠處看到的黑暗并不是空無一物,而是峭壁,四周全是峭壁!
發光的宮殿也不是樓宇,而是峭壁上懸空附着的裝飾,像是指引人們走入峭壁之内的燈塔。
表哥見我舉目驚歎的樣子,便笑着說道:“看你這點出息,進去之後還不得驚訝死?”
“裏面是什麽樣子的?”我被他說得有些期待。
表哥笑而不語。
即刻又像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收起笑容看着我,說道:“瞎子和宋雨露……真的來不了了嗎?”
“嗯……”我低聲哼道。
表哥低頭歎了聲氣,擡頭的瞬間,眼睛眨得厲害,生怕睫毛擋不住洶湧的淚水。
“走吧,别想了。”
我拉起表哥,沿着透亮的台階,跨過透亮的門檻,一步步走進了黑暗的峭壁内。
峭壁内沒有一絲的光亮,把手伸在眼前都看不到輪廓,憑感覺自己像是站在一條長長的隧道裏。
我故意沒有立刻打開手中的探燈,是等待着表哥擦幹他臉上流成瀑布的眼淚。
表哥在瞎子家住了那麽久,他們早已情同手足,世間再紛亂,也抹不去人心最美善的一面。
表哥并不知道,宋雨露是因我而死。
正義與邪惡的交鋒中,宋雨露敗給了小鈴铛,宋雨露傻傻地以爲小鈴铛真的要殺我,完全沒有考慮,邪惡一方也同樣需要我。
又或者,這僅僅是她們十五年前的恩怨吧。
表哥不知道,瞎子也是因我而死,或者說是我眼睜睜看着他死的。
在守靈墓裏,我看到草莽的那一刻,就知道瞎子要有動作。
瞎子傻傻地以爲,我不知道他和宋雨露、草莽是一夥的。
瞎子也忽略了一點,表哥的血見到空氣,片刻就會凝結,根本不會在地上流成一個“死”字。
我不知道瞎子那樣做的目的是什麽,隻能感覺到,應該是上官海這個老奸巨猾的人,設計出來的某種詭計。
我想着想着,思緒就又飄得很遠,被表哥摁了下肩膀才回過神來,我随口說道:“哭完了?”
“誰哭了,開燈啊!”表哥被我說得很尴尬,奪過我手中的探燈,推上了開關。
“你背包裏有燈,搶我的幹啥啊!”我又一把搶了過來。
可擡頭的一瞬間,我的眼睛都快瞪成了氣球。
本以爲走入峭壁内,肯定是岩石開鑿的隧道,沒想到這峭壁内已經全部被挖空。
表哥笑了:“我都說了進來後能把你驚訝死!”
何止是驚訝,簡直就是飄飄欲仙!
當然不是那種飄飄欲仙……
僅僅在探燈這微不足到的光亮下,我就已經被眼前的景象迷得神魂颠倒。
黑玉鋪造的地面,光滑平整,内嵌着金黃色的亮珠,探燈小小的光圈照上去,立刻就點亮了萬千明珠,一眼望不到盡頭。
地面完全就是星空的縮影!
而且在視野範圍内,四周和頂部什麽都看不到,人站在這裏,就像站在漫無邊際的太空。
剛打開探燈的第一眼,我還以爲自己把夜空踩在了腳下,不是神魂颠倒,而是真的感覺自己颠倒了過來。
沒等我再多回味一會兒,遠處就傳來了輕踏的腳步聲,同時表哥也拉着我往前走去,邊走邊說:“宋明和北邙四鬼來找咱們了。”
“你确定?”我疑惑道,心裏感覺怪怪的。
雖然我一直都不信北邙四鬼這樣傳奇的人物,會倒在小小的守靈墓中,雖然我也猜到了,是上官海使用計謀拖延我的同時,他們自己脫身而去。
可真正再見到他們的時候,我的心裏還是在打鼓,老想着他們是死了的幽靈。
表哥還沒說話,上官海那陰陽怪氣的聲音就飄了過來:“兩位年輕人,這一路走來,真的是辛苦了!”
“辛苦倒不至于,隻是你們把我扔在守靈墓中,太不厚道了吧!”我大聲回應道,心裏也輕松了許多,因爲他會說話,肯定是活人。
我們往前走,他們朝我們這裏來,雙方在星空地面的中間位置碰了面。
我看他們都很輕松惬意的樣子,便調侃道:“我還以爲你們都變成莊王的美食佳肴了!”
宋明一改往日霸道的語氣,笑着說道:“莊王他老人家最近食欲不是很好!”
“哈哈!”我被他說樂了。
一起經曆了這麽多,大家難免心生情意,有種惺惺相惜的感覺,曾經還在計較是不是一個團隊的問題,現在看來,真的沒那個必要。
在這千古帝陵内,隻要活下來的人,就是一個團隊的。
上官海看着我,說道:“之前你問我的問題,現在輪到我問你了,你想讓黑棋赢,還是想讓白棋赢?”
“那得看我手中拿的是什麽顔色的棋子,我肯定是想讓自己赢!”我笑着說道。
“你拿的什麽顔色?”上官海又問道。
“我也不知道,地獄之門裏到底有什麽?”
我是真的不确定自己的立場,若上官海能說出些毀滅世界的話來,那我肯定是要維護正義的,畢竟良知還是有的。
上官海還在思考的時候,宋明先發話了:“地獄之門,是通向聖陵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