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我看着表哥,棱角分明的臉上透着一絲疲憊,還有一絲倔強,冷黑的眼眸裏透着一絲迷茫,還有一絲不服。
所以我沉默了。
因爲他已不是曾經那個直來直往的少年。
表哥也沉默了,看着我,默默低下了頭。
當兩個人之間開始隐藏秘密的時候,心也就漸漸地遠離,所以在片刻無聲後,我倆同時開了口。
表哥說:“高考前一天,小鈴铛去我家并不是玩遊戲,而是告訴了我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我說:“上學時,我無意中聽人說,瞎子兩次撞上的那顆松樹旁邊,原本是一座無名的孤墳。”
誰也沒有停,繼續自顧自地同時說了起來。
表哥說:
“小鈴铛說瞎子肯定會故意考不上大學的,我說不可能,誰會那麽傻啊。她說跟我打個賭,我輸的話以後就得聽她的,她輸的話以後聽我的。
當時覺得是小姑娘開玩笑而已,就随口答應了,可就在考完試那天,瞎子說他少寫一面題的那一刻,我整個人都傻眼了。
後來,我就聽她的安排放棄大學,和瞎子一起去工地,聽她的安排住在瞎子家,監視他家的一切。
從你回家到進墓,從進墓到現在,我幾乎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她安排的,看到不可思議的事情越多,就陷得越深,所以看到你殺死小鈴铛的那一刻,我瞬間感覺自由了許多,就有點開心。
可是開心的同時,更多的是難過,三年的感情是抹不掉的,況且她也沒讓我做壞事,雖然她隐瞞有身份,但在我心中,她永遠都是咱們的親妹妹!”
我說:
“你知道我從小愛幻想,瞎子莫名其妙地兩次撞在同一顆樹上,樹的旁邊曾經有座墳,這讓我聯想到了太多太多的東西。
你也一定還記得,外婆曾經給咱講過一個故事,邙山上隐藏着神秘的守墓世家,守護着千年帝陵,他們天生有着陰陽眼,能看到惡鬼和冤魂。
那個家族就是史家!
這也是我去外地上學的一個原因,因爲我愛胡思亂想,呆在邙山上我害怕。
最近一段時間的接觸,我早就确定了瞎子身份和我想的一樣,而且我也早看出來了,宋雨露和瞎子肯定是一夥的。
宋雨露和草莽最早就是出現在瞎子家的工地,有瞎子的地方就有草莽,甚至草莽還能跑到瞎子家裏。這太明顯了。
瞎子和宋雨露是怎麽認識的,我猜想應該是他們父親彼此認識的原因吧。
我一直沒有把話說透,看着他們在演,是因爲我能感覺到他們都是好人,都在幫咱們,說太多會讓事情變得更亂。
還有很多很多事情,我都能猜得到,隻是不想去說,也沒有人可以訴說!”
我越說越激動,表哥也是,兩人的聲音互相壓過對方,又是同時說的,以至于誰也沒有聽清對方在講什麽。
兩人激昂的言語過後,又是一段漫長的沉默……
四目相對,我和表哥都揚起了嘴角,微笑有的時候真的勝過任何言語。
“還魂鏡能夠如此輕松到達咱們手中,是因爲隻有咱倆才能啓動它,所以各方勢力,不論正邪,都在護送咱們到達地獄之門。”表哥輕聲說道。
“他們根本就不是争奪還魂鏡,而是争奪咱倆,争奪咱倆的立場,是正向啓動還是逆向啓動。
逆向可還魂,正向可永遠封印地獄之門。”我低聲回應道。
“小鈴铛讓我在台階上留下字,讓你在原地等待,可你進去了。她讓我駕靈馬去接你,接你來莊王陵墓,開啓地獄之門。”表哥說道。
“那就去呗。”
“你要支持邪惡的一方嗎?”表哥平靜地問道。
“我隻是去完成咱妹妹的遺願,什麽正義,什麽邪惡,對咱們重要嗎?”
“走吧。”
表哥沒再說什麽,搭着我的肩膀,兩人一起走向了遠處的宮殿,走向了地獄之門。
在兩個正義陣營和一個邪惡陣營之間,我們最終選擇了跟着自己的心走。
走在黑暗的青石路上,我又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中。
宋明是遵守與史小狗的約定,替他守護地獄之門,北邙四鬼是俠客,主動站出來維護正義,小鈴铛及其背後勢力代表着邪惡,想要打開地獄之門,完成不可告人的目的。
這是我的視野中,能看到的全部。
可我總覺得事情太明了,反而有些不習慣,心裏有一絲莫名的不安。
如今,用來打開地獄之門的六件玉器,已經被正義方湊齊并銷毀。
我和表哥究竟該如何打開它,此時此刻,誰的心裏都沒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