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不過是愛幻想,碰巧把各種碎片拼湊成一幅畫面而已,竟然引起了上官海的質疑,便笑着說道:“我是中了冥機的人!”
上官海皺了皺眉頭:“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就是個普通人,山裏的娃,大學生,隻不過和你一樣中了冥機!”我真是郁悶透了,感覺和大了一輪的人交流起來真困難。
上官海同樣也很郁悶:“我的意思是,你是怎麽知道冥機的?”
“我……”我一下子被問得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了,他不知道宋雨露的存在,我也不能說出來,因爲宋明就在旁邊。
上官海見我吞吞吐吐的樣子,眉頭皺得更深了:“你知道的那些信息,都是我花費十幾年的時間,查閱各種資料外加自己的分析才知道的,到底是誰告訴你的?”
“這個……我答應過她,不告訴任何人。”我怕上官海再繼續問下去,就轉移話題說,“中了冥機的人,真的會變成肉泥嗎?”
“肉泥隻是形容死狀難看,隻要踏進陵墓原有的盜洞裏,就會中冥機,變成冥王的陰兵,一旦出了陵墓,遇到陽光照射,身體就會腐爛。”上官海說道。
“什麽?!”
我突然就忍不住喊了出來,驚醒了旁邊睡覺的所有人。
宋明醒過來就是一聲:“操!”,然後才伸了伸懶腰,拿起那瓶洗澡水咕咚咕咚喝了起來。
上官海看我反應如此大,本來想問點什麽,見大家都醒了,便也沒再問,起身整理背包裏的東西,準備啓程。
而此時的我,腦子被攪成了漿糊,心髒也被擰成了麻花,方才拼湊成的完整畫面,再次碎成殘渣。
若按上官海所說的,我們大家剛進入陵墓時,就已經全部中了冥機,可我和表哥瞎子明明出去過一段時間,還回了趟家,卻完好無損。
但是,上官海的言論明顯要比宋雨露說的可靠,有理有據。相比之下,宋雨露說的冥機是與死神的賭約,莫名地做個糾結的選擇等等,顯然有些不切實際。
到底誰說的才是真的,我已經亂了套。
宋明和北邙四鬼代表一方勢力,我和表哥瞎子代表一方新勢力,宋雨露和她背後的勢力代表一方,小鈴铛代表着一方,我外婆及祖上代表着一方,幕後黑手也代表着一方。
而每一方勢力之間都有一根線将它們連接着,又不像是單獨存在的。
我的天,突然有種更加可怕的想法出現在我的心裏,這根本就不是一局棋,而是一鍋大燴菜!
幕後黑手也不過是鍋中的底料,以爲将我們這些菜煮成了一道佳肴,卻不知連同他自己也成了别人的美食。
我掉進了思維的漩渦,一環扣一環的因果如同一個無底洞,直線下墜卻永遠看不到光亮,究竟是什麽在主導着一切?
我坐在台階上發呆,被瞎子喊了一聲,才回過神來,看到大家不知什麽時候都已經準備好了,整裝待發的樣子。
宋明問我:“你表哥和你表妹呢?”
我還在想怎麽跟他說,老李就說話了:“我救他們的時候,就沒看到她表妹。”
宋明的臉上閃過一絲難以言說的神情,默默地轉過了頭,我看到宋明的表情,突然就想到了在家的時候,宋雨露說過,宋明知道小鈴铛的一切。
可是現在的我,對小鈴铛的身份一點也提不起興趣,那一吻,已經終結了我和她之間所有的過往。
地下之事,各安天命,這是道上的規矩,見我沒有回答,宋明也沒再問了,扭頭對上官海說道:“怎麽走?”
上官海站在原地沒有動,深邃的眼神望着台階下無盡的黑暗處,胳膊背在後面十指交叉,俨然一個官場失意的詩人模樣,被宋明一個蘭花指彈在光亮的腦門上,大叫一聲回過神來,軟軟地說了句:“輕點行嗎?”
“操!你他媽裝自己是李白啊!”宋明沒好氣地說道。
“你打斷了我和死神的對話。”
“你繼續對話,我們先走了!”宋明看見上官海陰陽怪氣的樣子就煩,背起行李招呼大家沿台階繼續走。
我急忙阻止了他:“宋老闆,這個台階我們下過,是沒有盡頭的,也沒有入口!”
宋明顯然還不知道,猶猶豫豫地看着前方,估計是想到我已經在這裏呆一天了,說的應該可信,就問老李:“你确定這裏是入口?”
老李堅定地說道:“是的!”
“你爲何這麽肯定?”宋明不解。
“家父告訴我的,殘骸銅棺聚冤魂,血染祭壇啓封印。”
“操!”宋明根本沒聽懂,看老李信誓旦旦的樣子,懶得再問,又看着上官海說道,“你們咋都這麽肉啊,就我一個人急?”
肉是方言,磨叽、優柔寡斷的意思。
大家都沒說話,氣氛變得有些異樣,宋明雖然性子急,可也是有智商的人,氣憤的眼神逐漸變得凝重,眉心也隆成了褶皺的山脈。
或許就在這一瞬間,他才感覺到團隊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樣凝聚,每個人的心裏都藏着各自的秘密。
上官海開口說道:“宋老闆,你确定要進去嗎?”
宋明一改往日出口成髒的習性,文明而正經地說道:“帶我進莊王陵墓,之後大家就各安天命,來時答應你們的酬勞,一分不會少。”
我突然對宋明産生了一絲同情,說不上來爲什麽。他就這樣把團隊解散了,或者說,他已經明白從來都沒有過團隊。
同時我還看到了一個細節,上官海一直站着沒動的地方,正是表哥給我們留下忠告的那個台階,他刻意擋住那些字不讓大家看到,不知有何用意。
上官海聽完宋明說的話,輕歎了聲:“走吧,進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