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真相,就在懸崖之下。
原因很簡單,隻要抛棄正常思維,按時間的先後,從過去倒推現在,誰都能夠發現這一點。
千年前,建造陵墓的人耗費如此大的工程建造銅鎖橋,難道是爲了方便後人進墓盜寶嗎?
民國十八年,前輩們過橋後将銅鎖斬斷,難道是自斷退路嗎?
答案是否定的。
人們站在此處,隻有三條路可以選擇,要麽過橋,要麽原路退回,要麽跳下懸崖。
能夠來到這裏的盜賊,空手而歸是不可能的,跳崖尋死更不可能,過橋是自然而然的第一反應,卻不知真正的路,是迷霧之下的深淵。
我不知道對岸有什麽東西,但一定是個陷阱。
而且,這一連串的推理,其實并不是我能想到的……
告訴我們應該沿銅鎖爬下懸崖的,另有其人,在這裏先賣個關子,總之,當時的瞎子和宋雨露,對我和表哥是刮目相看,贊不絕口。
“誰先下去?”表哥發話了。
“我吧!”
我看到瞎子退縮的樣子,又不能讓宋雨露一個小姑娘走前面,那樣太失男人風度了,而表哥明擺着要墊後,也隻能我先下了。
銅鎖因爲年代久遠,表面生鏽嚴重,坑坑窪窪,卻剛好能讓我抓得更牢,對于從小在山裏長大的我們,爬這個是輕而易舉的事。
隻不過周圍濃濃的霧氣,讓我看不清一米開外的東西,身處其中,就好像被包裹在雲層裏,和閉着眼睛向下爬沒有什麽區别。
如果峭壁上埋伏着機關暗器,我們就是活靶子,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好在是沒有,古人也不可能考慮得面面俱全,又或者,根本不需要。
在沒有任何防護措施的情況下,我們都不敢爬得太快,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銅鎖晃晃蕩蕩,大家緊繃着神經。
宋雨露在我上面,小姑娘身輕如燕,爬得太快,一腳蹬到了我的頭。
正在冥想中的我被吓一跳,差點脫手掉下去,便憤憤地威脅道:“你慢點行不,再踩到我,小心把你拉下去!”
哪知宋雨露一點也不知錯,笑着喊道:“是你爬太慢了好不,小心我把你蹬下去!”
這我就不開心了,一個大男人還能被小姑娘吓到不成,立馬就還以顔色道:“你是要跟哥同歸于盡嗎,來呀!”
說話的同時,我的雙腳觸到了硬東西,心中一喜,用探燈照去,竟然到地面了,看來懸崖并不是很高。
我靈機一動,這小姑娘嘴不是挺硬嘛,便伸手抓住了她的腿,使勁往下拖,故作憤怒地喊道:“咱倆同歸于盡吧!”
宋雨露被我拽得手一滑,“啊”的一聲大叫,以爲自己真要跌落谷底,卻被我穩穩地抱了下來。
“你……”宋雨露吓得臉色發白,又看到自己安全着地,生氣地指着我,說不出一句話。
我樂得前仰後合,真是出了口惡氣。
緊接着,迷霧中浮現出一個身影,表哥也順利地跳了下來,松了口氣說道:“這也不高嘛!”
可是,我和宋雨露瞬間就慌了,額頭上剛落下的汗又冒了出來。
“怎麽了?”表哥疑惑道。
“瞎子呢?!”
“沒下來嗎?”表哥問話間朝四周看了看,臉色立刻也沉了下來。
瞎子在表哥和宋雨露中間,就這樣憑空消失了!
霧氣太重,而宋雨露又爬得那麽快,根本就沒察覺到,瞎子既沒有喊叫,也沒掙紮,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恐懼的氣息一瞬間就撲面而來,這座陵墓中處處都顯得那麽平靜,卻又那麽詭異,豆大的汗滴流在每個人的臉上,迷霧重重,看不到前方。
“你再好好想想,最後一次看到瞎子是在哪個地方?”我焦急地問宋雨露。
宋雨露也很着急,說道:“霧太重,我連他有沒有下來都不知道!”
“表哥?”
“嗯?”表哥的眼神不知飄向了何處。
“瞎子是不是沒下來?”
“他在我前面下的,我是最後一個!”表哥堅定地說道。
“那……”我正要繼續問的時候,表哥悄悄地踩了踩我的腳面,我懸着的心直線下落,改口便說道,“那……就聽天由命吧,咱們繼續前進!”
宋雨露見我如此釋懷,便也沒再計較,說道:“隻要兩位哥哥沒事就行,我的使命是保護你們!”
“走吧,這次咱三個靠在一起,跟緊點!”
我挽起宋雨露的胳膊,表哥靠在她的另一邊,三個人并排着,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
表哥剛才的小動作是想告訴我,瞎子并沒有下來,我之所以能夠快速地領會他的意思,是因爲上文賣的關子。
前面我說到,告訴我們應該沿銅鎖爬下懸崖的,另有其人,她就是宋雨露。
隻不過,她沒有明說,而是不停地暗示我們,可她那拙劣的演技,跟小鈴铛差太遠了,當時她的一舉一動都是在告訴我們,快點爬下去,下面才是出路!
她那種生硬的暗示,很難描述,舉個例子,表哥最先發現的銅鎖鏈,就是順着宋雨露目不轉睛的視線看到的。
宋雨露明顯知道這裏的一切,卻掖掖藏藏的,我們并不能确定她的用意是好是壞,但也隻能跟着她走,就算她不懷好意,起碼能給我們一些有價值的信息。
所以,表哥瞞着宋雨露,并沒有讓瞎子跟着下來,我不知道他倆之間商量了什麽計謀,但一定是爲我們留後路。
俗話說,防人之心不可無,這是經曆教會我們的東西,大家都在不斷成長。
繼續說眼下的事。
行走在濃霧中,時間久了,喉嚨發粘,讓人有種想幹嘔的沖動,就算衣服擋着鼻孔也不管用。
“再這樣走下去,恐怕咱們要慢性中毒了。”我低聲說道。
表哥也難受得夠嗆,話都不想說,免得吸進一肚子的霧氣,點了點頭,示意我們加快腳步。
霧氣不可能是憑空生出的,而且還如此之濃,一定是有源頭的,隻要走過這段區域,應該就會散去。
好在我們下來的地方,三面峭壁,隻有這一個方向可以走,不然的話,隻有一臂之遙的視野,我們早就不知道走那裏去了。
大概走了有半個小時,濃霧漸漸散去,久違的清爽感撲面而來,我深吸一口氣,全身上下再次充滿了力量。
三把探燈直直地照着前方,四根石柱直插墓頂,上面倒挂着四盞宮燈,一尊泛着銅綠的棺椁,靜靜地擺在圓形石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