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拿着考古證件,也不能把國道給挖斷了,何況路上還有來來往往的車輛,兩人全都犯了難,蹲在路邊大眼瞪小眼。
半小時過去了,兩人還是毫無頭緒。
見老虎快要睡着的樣子,秦潇潇是氣不打一處來,一把掀掉了老虎蓋到鼻子的禮帽:“你是不是男人啊,快想想辦法呗!”
“這與我是不是男人有啥關系啊!”老虎無奈道。
“你不會從旁邊打個洞嗎?”秦潇潇沒好氣地說。
“你以爲我是老李啊,你又不是不知道,這地下宮殿爲了抗壓,外層牆壁全是花崗岩砌成的,不走正門根本進不去。”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要你有啥用?”
秦潇潇是氣得直撓頭,見老虎依然懶洋洋地躺在路邊,一副悠閑的樣子,真的想上前踢他兩腳。
和老虎一起簡直就是個錯誤!
一輛大貨車迎面駛來,帶起一陣沙土,老虎急忙拉低帽檐擋住了臉,可秦潇潇就悲劇了,梳洗幹淨的長發瞬間就沾滿灰土,嗆得咳嗽起來。
這下她是真怒了,連踢帶罵地揪起老虎,推向馬路中間:“要你有什麽用?還不如撞死算了!”
可話音未落,身後的轉彎處剛好沖過來一輛轎車,車速很快,司機應該是在趕時間,看到老虎的那一刻已經晚了。
刹車片的摩擦聲尖銳刺耳,輪胎在路面上劃出一道青黑的弧線,還是正正地撞在了老虎身上。
擋風玻璃上裂痕密集,老虎滾落在十米開外。
那一刻的秦潇潇已經蒙了,顫抖着跑了過去,心中滿是悔意。司機也跑下車,吓得腿直哆嗦,一看就是剛學開車的新手。
老虎摸着頭慢慢地站了起來,放眼望去,嶄新的轎車擋風玻璃被撞裂了一大塊,很是自責,便笑着對司機說:“夥計,不好意思啊,你的車沒事吧?”
還在驚慌失措中的司機一下就被搞蒙了,呆站在那裏,面色極其難看,愣了好一會兒才開口:“沒……沒事!沒事!”
說完後,朝老虎勉強笑了笑,轉身跑上了轎車,一溜煙就不見了。
這位司機,不知是以爲見鬼了,還是以爲把老虎給撞傻了,反正從他逃跑的速度來看,絕對吓得不輕。
秦潇潇自然也是驚訝萬分,可看到老虎跟沒事人一樣又躺在路邊眯上眼睛時,一瞬間又不擔心了。
因爲她突然意識到,老虎被人稱作活死人,肯定不單單是因爲跟呂不韋夫人睡過一覺那麽簡單。
虛驚一場,兩人安靜了下來,都陷入了沉思中。
太陽慢慢爬過樹梢,路上的行人越來越多。他們來得最早,卻遲遲沒有開工,還不如在家多睡一會兒呢!
“喂!”秦潇潇晃了晃老虎,“睡夠了沒?”
老虎手一揮,道:“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
本來已經消氣了的秦潇潇頓時又火冒三丈:“現在是夏天好吧!你睡死過去算了!”
就在這時,老虎掀開帽檐,朝國道兩頭看了看,站起身來大喊一聲:“開工!”
秦潇潇一頭霧水:“這可是國道啊,挖斷了要擔大責任的!”
老虎微微一笑道:“你看到這路上有車嗎?”
秦潇潇望向兩頭,視野範圍内,除了橫穿馬路的行人外,真的沒有一輛車!剛剛還是車來車往,這一眨眼的功夫,竟然全都不見了。自己一直在想如何進入地下的事,根本沒有察覺。
“咱們隻有五個小時的時間,必須得上來。”老虎說道。
“你找人安排的?”
“當然了,這後洞村可是我的老家,不過朋友的權利有限,最多五個小時,必須出來!”
這一刻,秦潇潇突然對老虎刮目相看,她才發覺,老虎木讷的外表下,藏着一顆缜密且天塌不驚的心。
遠處一輛鏟車緩緩駛來,那是老虎事先找好的人手。不到半小時,好好的柏油馬路被鑿爛,深陷十餘米。
老虎的夥計臨走前還不忘囑咐道:“動作麻利點,你們出來我還要重新鋪路!”
用洛陽鏟探測定位後,老虎熟練地打下數十米深的盜洞,斜着向下,直達地下東宮入口。
入口是一扇青色石門,上尖下方,猶如青圭模樣,上面同樣雕刻着雙蛇盤旋的花紋。
由于時間緊迫,老虎二話沒說,上前一把推開了石門。可剛邁進一隻腳,就立刻定住了,忙退了回來。
不得不佩服老虎的反應能力。
因爲腳下根本就沒有路!就像出了故障的電梯一樣,門開了,裏面卻是空的。
探燈照去,腳下深不見底,深淵下隐約可見一座尖尖的塔頂。
“我的天!”秦潇潇驚歎道,“這塔藏在深淵底下,怎麽過去啊!”
老虎沒說話,依然是淡定的眼神,如同他那一顆天生沒有恐懼感的心。雖然喜怒不露言表,可他一定也對眼前的景象感到無望。
“你不是貓嘛,貓都會輕功,你直接跳下去呗!”老虎笑道。
在這種局面下,也隻有他能開得出玩笑。
秦潇潇也當仁不讓:“你不是活死人嘛,你咋不去死啊!”
兩人站在入口處,對這萬丈深淵一番打量後,全都沉默了。要想下去,隻能爬90度的光滑岩壁,稍有失誤,便會粉身碎骨。
可時間不等人,再不趕緊行動的話,310國道重新鋪平,他們就會被封死在地下。
老虎從背包拿出長繩,看着秦潇潇說:“看樣子隻能你下去了。”
這個入口處,空間狹小,四周岩壁光滑,根本沒有系繩子的地方。
秦潇潇有些懷疑老虎能否拉得住她,繼而又想到老虎在馬路上的那一幕,便對他産生了莫大的信心。
老虎将繩子一端纏在左手臂上,右手緊緊地握着,紮起馬步,如同一尊雕像,紋絲不動。
秦潇潇順着繩子爬了下去,接近塔頂時,腳用力蹬起岩壁,蕩起來,手一松,跳到了塔上。如此大的沖擊力,老虎卻絲毫未動,秦潇潇不禁自言自語道:“這老虎究竟是死人還是活人啊!”
塔頂的瓦片是用青玉刻造的,每一塊都是同樣的大小,紋理細膩,玉質精良。
經常在文物界出沒的秦潇潇,一眼就能肯定,這青玉的價值,隻需一塊,足矣享樂終生。
四周一片漆黑,寂靜無聲,峭壁光滑,下面深不見底。這座青玉塔,就像從地心内部長出來的一樣,如同一把巨型尚方寶劍,彰顯着帝王之威嚴。
秦潇潇踩着塔頂邊沿,身體平行,直撲向下,腳尖用力一勾,成180度弧線蕩進了塔内。如此靈動的身姿,讓遠處觀看的老虎大爲驚歎。
打開探燈,塔内空蕩蕩的,隻有一排旋轉向下的台階,通向黑洞洞的塔底。秦潇潇心裏是明白的,越是空曠的地方,越是暗藏殺機。
從她多年下地的經驗來看,此處必有天機。
秦潇潇閉上雙眼,喉嚨處發出“咕咕”的聲音,像黑夜裏貓頭鷹的叫聲。聲音不大,但是穿透力極強,配合峭壁産生共鳴,刺人耳膜。
就連在入口處睡覺的老虎都捂上了耳朵,大喊道:“大姐啊,快停下來吧,不然你得給我做人工呼吸啦!”
秦潇潇皺了皺眉頭,聲音突然停了下來,身體不自覺地向後退了兩步。
從反饋的回聲判斷,她的正前方有個東西正在靠近,是從頂部的岩壁上隔空而來!
“難道……”秦潇潇小聲嘀咕着,順手拔下了頭上的發簪。
烏黑的長發如瀑布一樣傾瀉下來,額頭上漸漸地冒出汗滴。
這種情況,她在以往的皇陵中遇到過多次,雖然還不知道那是什麽,可肉眼看不見的東西,通稱爲幽靈。
手裏緊緊攥着的發簪,是她父親當年給她母親的聘禮,她每次下地必戴在頭上,沒有人知道爲什麽。
隻見秦潇潇憑空舞動起發簪,畫着一個不知名的符号,一襲黑衣,長發及腰,30多歲的她,絲毫不輸少女風姿。
不一會兒,發簪上沾滿了血紅色的細絲,如冰蠶吐出的絲線般細,沒多久便化爲一縷黑煙,消失在空氣中。
這種肉眼看不到,又叫不出名字的東西,卻能殺人與無形之中。
因爲她曾經在皇陵中親眼見過,一個人的毛孔裏全是紅點,出去後的第三天,那人硬生生用指甲扣掉了自己身上的每一塊皮肉,死相極其難看。
看來神機已破,也不過如此,秦潇潇舒了口氣,重新盤起頭發。
正要戴發簪,一隻冰涼的手從背後悄悄地搭在了她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