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憤怒地将探燈甩給我,自己要往外走。
“砸牆還用要什麽工具啊!”
表哥面帶微笑地朝混凝土牆走去,然後側着身子,用肩膀猛地撞向了牆壁。
我們大驚,他這是要用身體撞開牆壁!
我趕緊上前抱住了他,喊道:“你這是要幹啥啊,瘋了吧!”
表哥用力一甩,把我推倒在地上,緊接着又狠狠地往牆上撞,沒幾下短袖衫就被蹭破開,露着皮肉,可他依然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反而更瘋狂地撞向牆壁,力氣之大,連洞頂的灰土都被震了下來。
我們三個見勢不妙,一起上前拉住他,卻都被甩倒在地上。不一會兒,表哥的整個肩旁血肉模糊,鮮血染紅了整隻胳膊,身子一軟,昏倒在了地上。
我沖上前扶起表哥,看到他肩膀的皮肉被撞開一指多深,鮮血滾滾地流淌,順着手臂滑向手指,流落在地。
此時的悲痛已經完全掩蓋了恐懼,我背起表哥發瘋似地往外跑。隻比我大半歲的表哥,從小到大,一直像長輩一樣保護着我,不管遇到多麽危險的事,永遠都是站在我前面,而且從未倒下過。
“泥鳅……别……出……”
跑到一半,表哥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話沒說完,頭一沉,又倒在了我的後背上。這時,小鈴铛和宋明也追了過來。
“哥……”小鈴铛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趕快送醫院,再流血恐怕就不行了!”
宋明邊說邊脫下自己的上衣,用力撕開來,纏在了表哥的肩膀上。在道上一向蠻橫的宋明,内心深處也有善良的一面。
這種情況下,哪怕前方是地獄,也要出去。我背着表哥,宋明在一旁扶着,小鈴铛跟在後面,快步地跑向出口。
又來到了狹窄的過道上,昏暗處傳來一絲光亮,出口就在眼前。宋明側身擠到前面,示意我慢點,然後小心翼翼地一點點向洞口移動。
眼前越來越亮,陽光照在洞口處,地面映出一道弧形的陰影。我松了一口氣,推着前面的宋明,讓他加快腳步。宋明也放松了下來,快步踏出洞口,一隻腳剛邁過陰影處,突然停了下來。
我嚷嚷道:“快點啊,别墨迹!”
宋明慢慢地轉過身來,笑着說:“這玄璜宮還沒找到,我得回去找。”
“什麽?”我被宋明說得一愣,疑惑道,“你怎麽了?”
話剛說完,一種不祥的預感在心中升起,這宋明的表情和表哥剛才一模一樣!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宋明猛地推開我們,跑着回到了防空洞内,消失在黑暗中。表哥在我背上,被宋明一推,後背重重地撞在牆壁上,咳嗽一聲,醒了過來。
“泥鳅……不要出這洞口……放我下來。”
我慢慢放下表哥,看他血液凝固在手臂上,形成一條一條的紅印,肩膀上也結了血痂,氣色已經好轉了許多。由于失血過多,站得不太穩,小鈴铛急忙扶住了他。
我好奇,如此大的創傷,幾乎沒有包紮,血液竟然凝固得這麽快。突然又想起小時候,表哥從房頂上摔下去,等走到門口,他頭上的血已經不流了。
難道真如老頭子所說,棄靈印記是一種特殊血統的遺傳特性?它真的存在?可我從小到大沒受過大傷,并不能确定我們是一樣的。
“泥鳅,小鈴铛……”表哥扶着我的肩膀說,“這個洞口不能出,隻要邁出去一步,就會陷入自己的幻想中,就像是……”
“啊?那咋辦?”我驚訝道。
“就像是有東西附在身上一樣,被支配着心智。”
“哥,你剛才撞牆時候有意識嗎?”小鈴铛問。
“那是我故意的!”表哥喘着氣說,“我剛邁出洞口,耳朵裏就一陣鳴響,之後心中一片空白,不知道要往哪裏去,突然想起要回去找你們,可看到你們的時候,感覺每個人臉上充滿邪惡,有東西支配着我的意志,要攻擊你們。自己的意識一會兒有一會兒沒,怕傷害到你們,就撞向了牆壁,别的都不記得了。”
“你真是……二蛋!”我說完這句話後,莫名心酸,若這洞口真的有鬼附身,表哥得有多強的定力才能做出如此舉動,他對我們的保護遠超過自己。
“瞎子哥哥呢?”小鈴铛問。
“應該還在洞裏,去隔間裏找找。”
我扶着表哥,慢慢走回去,推開隔間的門,蟒蛇盤曲着趴在地上,瞎子躺在旁邊,衣服上全是血。小鈴铛跑了過去,邊晃邊喊:“瞎子哥哥,醒醒,醒醒!”
“這蛇爲啥沒有攻擊性啊?”我疑惑道。
“不知道,曾經跑到瞎子家的那條蟒蛇,也是從這防空洞出來的,竟然是吃素的!動物和人一樣,都有好有壞吧。”表哥說道。
瞎子“哼”了一聲,醒過來,看到我們後,激動地說不出話來。
“沒事吧?”我問道。
“還好……”
瞎子說完後扭頭看着蟒蛇,連連道謝:“多虧你了,謝謝,謝謝!”
見我們不解,瞎子便說:“這洞口有鬼,它讓我去攻擊你們,我剛走到這隔室門口,就被蟒蛇卷了進來,一口咬在我胳膊上,我就昏了過去。”
我看着瞎子,胳膊上一塊很大的傷口,應該是蟒蛇的牙印,不是很深,血液流出來一點就止住了。突然想到,表哥因爲失血過多昏了過去,醒來就沒事了,瞎子同樣也是流了血之後就好了,莫非流血就可破解此處的機關?
若是這條蟒蛇真的通人性,有意在幫助我們,就更能證明這個猜測了。
表哥身爲受害人,經曆過從失去心智到回歸正常的感受,自然也是發現了這一點。我們大家商量着,表哥是爲了保護我們,無意間流的血,瞎子是蟒蛇的幫助失血清醒的,若宋明也因失血醒過來,就證明這個猜測是正确的。
絕望之中出現了希望,大家莫名的開心,完全忘記了剛剛發生的不幸遭遇。回去找宋明的路上,表哥從鑰匙扣上取下了刀子。
遠遠就聽到很粗的喘氣聲,伴着“咔呲咔呲”的奇怪聲音,離近了看,我們全都目瞪口呆。
隻見宋明跪倒在地上,用雙手拼命地挖着地下的土,手上全是鮮血和泥土的混合物。整個人臉色慘白,喘着粗氣,汗水順着脊梁往下淌。
“别挖了!”我大喊道。
宋明擡頭看着我們,笑着說:“小子們,這玄璜宮馬上就要找到了!”
他血肉模糊的雙手,還是在不停地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