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如何安置徐慶的事情,列入了朝廷的讨論,畢竟徐慶這次立功可是不少了,不但不費一兵一卒的收回了香港,甚至能讓英國吐出那部分賠款,這樣已經是一個天大的功勞了。如此之大的功勞,理應安排一個實際職位。
目前徐慶雖然是名義上的四品官,可是不過是一個”四品卿“的職銜而已,這個職銜隻是代表了品級和地位,并不代表實際職位。品級地位并不重要,在官場裏面實際職位實際權力才是最重要的。滿清時期有很多人有了品級地位,可是絕大部分都無法獲得一個對等地位的實際職位。很多官員候補了一輩子,都等不到一個實際缺額啊!
所以很多名義上是三四品官,可是給一個七品知縣,他們也都願意去,也就是這個實際缺額太少了,反而一大群享受着高級地位卻沒有權力的人太多。
這次耆英主動給徐慶請求一個實際官職,那可是真正的好事,打算拉攏徐慶。
道光皇帝思考了一下,這個還是有必要的。當年第一次鴉片戰争損失了不少,兵敗了之後還要割地賠款,讓他道光皇帝的威嚴也都收到了打擊。徐慶不費一兵一卒收回了香港讓英國人吐出了賠款,這個顯然是挽回了面子。道光皇帝不但要給徐慶封爵,還要給徐慶一個實際官職才合适,不然如此大的功勞都沒有實際官職,那明顯是有功不賞了。
作爲一國之主,有功不賞那也是大忌諱啊!
“保昌,你是禮部尚書,并且分管鴻胪寺,這個外事你如何看?”道光皇帝問道。
保昌很肯定的點頭說:“皇上,奴才以爲徐慶擅長外事,不如也就安排到鴻胪寺任職。他原先不是挂職鴻胪寺卿的職銜,現在我們不如幹脆也就把職銜變成實職,這樣也是人盡其才物盡其用。”
包場子這話得到了不少人的贊同,因爲鴻胪寺的職權并不大,在中國古代并不重視外交,所以外交之類的官職一般并不受到重視。再加上鴻胪寺卿是四品官,正好和徐慶的身份對應,級别也都正好。鴻胪寺官員前途不太長遠,所以大家并沒有什麽意見。何況徐慶也是以外交能力出名,那讓他負責也算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臣附議!”“臣複議!”“臣附議!”……
很多大臣都收到了徐慶的好處,那自然每一必要爲難徐慶,何況一個鴻胪寺的官職,價值并不高,給了也就給了。
”皇上,臣附議!“耆英同樣回答。
道光皇帝看到了大臣同意了,主動說:”既然如此,那也就任命徐慶爲鴻胪寺漢卿,原鴻胪寺漢卿着吏部安排外放任職!“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
經過了一系列又臭又長的花樣文章之後,這才終于下大了正式命令。
“任命徐慶爲鴻胪寺卿,欽此!”
徐慶主動接過聖旨,說:“臣謝主隆恩!”
徐慶接過了聖旨,算是正式成爲了滿清的四品大員,并且是有實際職位的四品大員,這個可是鴻胪寺卿了。對于這個職位,徐慶還是比較滿意,至少是負責外交,一般人不重視,他可以把利益最大化。
徐慶拿着聖旨去到了鴻胪寺上任,那些鴻胪寺的官員紛紛趕緊問候。
“徐大人好!””歡迎徐大人上任!“……
一大群馬屁精紛紛趕緊過來拍馬屁,這個時候誰都知道要讨好新的領導了。不過徐慶卻知道這個鴻胪寺卿的情況,這個鴻胪寺卿雖然分管外交,可是事實上并不是全部的外事權力。徐慶知道清朝的外交權是分散的,清朝前中期分管外交事務完全是多頭管理,有負責蒙古新疆還有俄羅斯的理藩院,還有禮部也負責一些外交事務。
至于鴻胪寺,與其說是外交部門,還不如說是後世外事部門的“禮賓司”,主要職責更類似于招待外賓,而不是具體負責外交政令,實權并沒有想象當中那麽大,所以也不受到重視。
徐慶直接坐在了位置上,然後問:”鴻胪寺不是應該有一名滿卿,請問我的這位同僚在哪?“
清朝很多中央部門的官職都是有多人的,分爲滿缺和漢缺,滿缺都是由旗人來負責擔任,漢缺是有漢人擔任。鴻胪寺除了一名漢卿,還有一名滿卿,徐慶當然希望知道自己這位同僚在哪。
“徐大人,這位滿卿都沒有見過人,他并不來這裏任職,隻是挂名而已。一直以來,鴻胪寺都是各位八旗貴族挂職的地方,所以……”
徐慶算是明白了這裏面的問題所在,這個原來都是挂職混迹别的地方,這個是滿清旗人的特權了。反正鴻胪寺沒有實權,也不受到重視,用來給旗人貴族混迹别,那也是不錯的選擇了。
“原來如此,既然這樣我們鴻胪寺還有什麽事情要辦?‘徐慶問道。
徐慶對于古代的鴻胪寺其實職責也不太明白,他隻能夠主動“不恥下問”,直接向自己下級詢問了,這個也不太丢人。反正徐慶心裏他并不會把這個鴻胪寺的身份當回事,他最終目的還是要推翻滿清,這個才是他的職責,他可不會真的把自己當做一個鴻胪寺卿。
“大人,朝廷現在已經進行了科舉,新科進士再過幾天也都要入宮謝恩。按照過往的規則,我們鴻胪寺理應準備去進行傳胪唱名,這個是我們鴻胪寺的職責之一。”
很快徐慶這才明白古代的科舉“傳胪”的名稱是怎麽來的,在徐慶眼裏明清科舉前三名是狀元榜眼探花,至于第二榜第三榜的第一名,都被稱之爲傳胪。
不過這個傳胪的來曆其實也就是在新科進士謝恩的時候,由鴻胪寺的官員進行“傳胪”,由鴻胪寺的官員一個個唱名,然後新科進士進入宮殿謝恩。這個過程稱之爲“傳胪”,因爲鴻胪本身也就是有大聲傳贊,導引禮儀的意思,後來引申爲接待外賓。
不過後期鴻胪寺也是負責新科進士的觐見安排,這個是鴻胪寺“禮賓”職能的一個重要體現。雖然後期傳胪成了一個代表名次的身份,可是這個職責卻一直都是由鴻胪寺進行負責。徐慶這個世界接任了鴻胪寺卿,這個職責自然也就是由着他來負責了。
“那也就是說,這個事情是我們來負責了,是嗎?“徐慶問道。
鴻胪寺的官員紛紛點頭,這個事情一直都是他們來負責。鴻胪寺的職責完全是一個雜燴,不但負責國外的禮儀,也負責國内的禮儀。并且作爲事務機關,自然負責的事情很多,他們也都不得不盡可能去滿足。
徐慶聽到了這個職責,還是比較滿意,因爲既然今年是一批新科進士考進了這個科舉,那自己負責唱名,也算是半個“老師”了。古代的官場規則陋習不少,新科進士拜師的各種破規矩還是不少的,自己鴻胪寺負責唱名,那也算是跟這些鴻胪寺的進士們留下了一段關系,這個對于以後拉關系有幫助。所以徐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這些進士們雖然表面上看沒有什麽用處,可是一旦以後當自己得勢之後,他們都會成爲自己一個個卧底。
他麽你這些進士,也許跟徐慶這個淡淡的關系,會讓他們成爲壓垮滿清的最後一根稻草。一旦自己将來得勢的時候,他們都會趁着這個關系充當卧底,好處多多。所以趁機拉關系,那也是有好處的。
徐慶想了想,接着說:“好了,你們繼續做你們的,一切照舊就行了。我不會下達什麽特殊的命令,一切按照過去的規則來。你們各司其職,一起把事情辦好了,然後我也就不多說什麽了。”
那些鴻胪寺的官員終于松了口氣,要知道他們最擔心的也就是這些上頭随便下達一些荒唐的命令,這樣他們很麻煩的。現在徐慶主動表明一切照舊,徐慶不會臨時下達什麽奇葩命令,不會爲了彰顯自己權力,故意卻調整各種事情,那這樣他們也是終于感覺輕松了。
這些做下屬的,最擔憂的也就是換一個領導,結果新領導到處胡亂下令。甚至爲了展現自己跟前任不同,故意展現自己的權威,然後不惜亂改前任的規則,這樣才是最頭痛的。這個世界上能夠蕭規曹随的領導太少了,徐慶能夠如此那自然讓很多下屬都非常的放心。
“多謝大人體諒!”
徐慶就這麽當了這個沒有多少實權的鴻胪寺卿,他來到了鴻胪寺,任何規則都沒有改變,依然啊是前任的規則,甚至徐慶剛剛來到了第一天,也就主動采用了放權的策略,能夠下放的權力都統統下放,甚至巴不得少處理一些事情。
那些鴻胪寺官員反而因此有些議論紛紛。
“看到了嗎?這個新的鴻胪寺卿,居然是一個膽小鬼,居然都不敢管事!”“是啊!看來他也是知道自己是什麽身份,一個捐班出身,那也就是這樣了!”“哼,我們這些兩榜進士出身,居然要給一個捐班出身的人當下屬。”“不過,這個家夥還算是明白,自己一個捐班出身,當然說話硬氣不起來了!”“哼!”……
不少鴻胪寺官員不但對于徐慶這個做法沒有表示什麽感激,反而對于徐慶一陣鄙視,因爲徐慶這個行爲在那些下屬面前也就是“軟弱”的行爲。甚至那些真正科舉正途出身的官員根式對于徐慶當年便宜父親花錢捐了一個七品候補知縣的身份,表示不爽。這個清朝的出身可是有多種的,八旗出身和科舉出身是最重要的途徑,前面一種代表了旗人的特殊利益,後面一種代表了漢人地主士大夫的利益。
至于另外的,捐班出身也就是花錢買官。這個地位最低,甚至一般都一輩子都等不到一個實際職位。科舉正途的鄙視捐班出身的人,這個是清朝官場常有的慣例。徐慶這個捐班出身的人哪怕立功再多,那也要被這些科舉正途出身的人鄙視,這個是必然的。反正徐慶的外交才能在古代不被真正重視,再加他捐班出身,讓那些科舉正途的人更是不滿了。現在徐慶成了他們的上司,自然也就是讓他們心裏不爽快,可是不敢直接頂嘴,所以當徐慶這麽選擇放權之後,他們也就編排起徐慶。
“這個徐慶,果然還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一個捐班出身的能耐,肯定比不上我們這些正途出身,所以幹脆來當這個清閑的太平官了。這也算是他有自知之明,不過怎麽讓這個無能之輩做了我們的上司?”“是啊!讓這等無能之輩做了我們的上司,真是辛苦了!”……
那些家夥眼紅徐慶後來居上租了他們上司,開始編排起來。
“大人,有人在這裏編排你,他們看不起您捐班出身,甚至認爲你這麽放權,是一種軟弱無能的行徑。”有小吏說。
這種打小報告的小吏,自古以來都不少,很快就有人主動來打小報告了。
可是徐慶卻在練字,他畢竟不熟悉毛筆字,現在還是要練字的。他好像并沒有聽到這個小吏的小報告,依然在練字。
徐慶拿着毛筆揮毫潑墨,然後寫下了幾個字。
“夏蟲不可以語冰!”徐慶念道。
那個旁邊的小吏聽到了這話,心裏也是一陣驚訝,這個徐慶這幅字,明顯實在諷刺那些編排他的人。那些看不起徐慶,編排徐慶的人,他們其實哪裏知道,徐慶同樣也是看不上他們,直接把他們比作“夏蟲”了。
徐慶的目光絕不是這個鴻胪寺,更不是什麽滿清的任何官職,他的目光早就已經投放到了太和殿那把椅子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