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要發生的事情?”三人均面露異色。我不想耽誤時間,便言簡意赅地将情況說了。顯然,對于他們來說,要接受這一番信息量過大的叙述,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總之,我們極有可能已經進入了一個陷阱,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召回和我們分開的那幾個同伴,越快越好,争取在最短時間内會合,然後馬上離開三樓!”我最後補充道。
縱使我那奇怪的“預感”難以解釋,但鑒于我的表現和嚴肅度,三人不得不信。若屍群真的已經能夠在某個boss的指揮下玩策略陰人,那麽當前沒有比這更可怕的事情了,我們必須采取行動火速變招。
聯絡即刻開始。除了沒帶手機的安曉玲以外,孫怡琪、唐離洲分别撥通了吳天和姜浩的号碼,而我則打給了正率隊進行正面推進的林夢影。
“喂,飛揚,怎麽了?”對方不慌不忙地開啓對話,聲音還是那麽柔美動聽,我卻完全無心欣賞。
“夢影,你們現在到哪層樓了?”
“底層敵人不多,我們剛清理完。現在開始掃蕩二樓,這裏要麻煩一些,推進不會很快。”她頓了一下,又道:“你們遇到困難了嗎?聽你說話好像有點緊張的樣子…;…;”
我也顧不得許多了,直截了當答道:“對,我們很可能已經被埋伏了,現在正重新集結準備下樓,稍後再做打算。”
果不其然,聽了這話的她語氣也急促起來:“我們派人上去接應你們吧!可不要出什麽岔子…;…;”
“不!你們不要有明顯的動作,免得打草驚蛇。”我及時地打斷了她。按預感中的正常“劇本”發展,時間基本上夠用,最怕的是敵人因爲發現異動而在我們九個人會合之前就提前出現并進行包圍,那樣就真的兇多吉少了。
“一時很難說清,總之我們應該還有一段時間的安全期,來得及下去。”我補充道,“你隻需要派人在二樓樓梯口待命就行,剩下的該怎麽做還怎麽做。”
我又叮囑了幾句,确保林夢影會按自己說的去做,這才放心地挂斷了電話。事後想想,以她的頭腦,本來應該也不會做出什麽傻事才對。
另外一邊,與在外小隊的聯系亦進展順利,吳天他們已經在趕回來的路上。總務樓的走廊雖長,此時卻是一馬平川。按照我“預感”中的事發時間估算,如果他們立刻回援,應該還不至于被屍群分割。
果不其然,翹首以盼的我們很快就等到了令人望穿秋水的五個身影。不過定睛遙望之下,在飛速奔來的他們身後,還存在着更多的、本不該出現的身影——它們來了!
不知是不是由于五人的奔跑所緻,我總感覺喪屍群的出現比“預感”中稍稍提前了。無論怎樣,能會合就已經足以讓人安心。我們四人精神大振,各執兵刃迎上前去,即刻與他們合兵一處。
我注意到劉甲威身處隊伍末尾,且衣褲之上又添新污,心中對他又多了一分欽佩。無需多言,一行人順着走廊繼續奔走,目标直指走廊盡頭的樓梯口。
而就在這時,前面幾間教室門口終于陸續開始有喪屍冒出頭來,樓梯口附近的偏廳也“适時”出現了敵人的身影,它們不可避免地成爲我們離開本層的攔路虎。雖然及時合兵避免了之後被分而擊破的悲慘命運,但該來的還是要來,前有強敵後有追兵,一場惡戰依舊無法避免!
眼看着情況在轉眼間變得危急,我卻在心中暗自慶幸——這樣看來,之前那近乎身臨其境、真實得不能再真實的預感,其準确性是用不着懷疑了。既然如此,哪怕現在情況再糟,也絕對不會糟過預感中的全軍覆沒,這正是我慶幸的理由。
聽我親口講述過預感内容的孫怡琪、唐離洲和安曉玲三人,也都表現得足夠鎮定。我知道他們仍然有着一肚子的問号,但現在沒空深究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因爲敵情如火,不久前還風平浪靜的三樓走廊已經實實在在地成爲了“死亡之路”。
以最快速度穿過走廊沖到偏廳,我們不得不面對已經完全占據了“要地”的敵群。要想下得樓去,眼前這一關必須得過,而且必須速戰速決,除非我們想被後面的追兵“包餃子”。偏廳這裏大多是最普通的喪屍,高速類型的都少之又少,反而是後面緊追不舍的敵人中,有着數隻戰力不俗的存在。
幸好這一隊的成員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戰鬥力本就不俗,又普遍在一周的時間内曆經大小數次戰鬥,積累了豐富的臨敵經驗,這才得以在面對突發敵情時臨陣不亂。當先的劉甲威自不必說,斧劈腳踹招招給力,大開大合之下鮮有敵手。安曉玲依然手握她那把幾十公分長的砍刀,充分發揮着身法輕靈的特長,每次出手都用巧勁,最大限度地節省刀刃的耐久度。
吳天和姜浩都是一路打過來的人了,現在的他們在面對實力不強的敵人時,早已不再過分依賴于手中兵器,而往往是通過步法和腿部力量的配合盡量先擊退或擊傷對方,再找準時機用标槍進行緻命一擊。根據我的觀察,比起危機爆發後的最初幾天,這bo的熟練程度有了明顯提升。
唐離洲、汲墨同爲強力幹将,此番戰鬥自然也沒閑着。前者依然使用着留存在我記憶中的西瓜刀(應該是新換的一把),後者标志性的管刀伸縮自如仍舊犀利。比較例外的是呂天翊,這個自稱呂小布的家夥左閃右躲倒是遊刃有餘,可手上連個能用的家夥也沒有。不過考慮到他此行的目的(尋找改裝材料),也就很好理解了。
至于我本人,則根本沒有任何出手的機會。孫怡琪很好地履行着她的“承諾”,始終完全把我護在安全側,而所有靠近的威脅都被當場斬殺。雖然靠女生保護好像顯得不太“爺們”,但我并不是樂得清閑,而是始終保持着高度警覺。
原因無他,我“預感”裏那個近乎掌控一切的最強敵手還沒有出現。以它的機動性和智商,完全可能在我們鬥到最激烈時,從意想不到的方向猝然發起緻命攻擊。如果堂堂正正地決一勝負,我不認爲這支精銳小隊會處于明顯的下風,但被偷襲的話則要另當别論了,搞不好就容易造成慘痛的減員。我保持警覺的目的就在于此,當所有人都在奮力拼殺時,需要有人俯瞰整個戰局,避免“x因素”的出現。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着,敵人的有生力量不斷減少,原本還算嚴密的包圍圈正在被撕開一個越來越大的口子。眼看很快就可以下樓與大部隊會合了,我卻絲毫不敢掉以輕心。真正出現在眼前的強敵并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處于未知暗處、随時可能發動兇猛進攻的強敵——哪怕隻有一個。
幾分鍾過去,偏廳之内的敵人已經越來越少了。而在陸續解決七八個當先趕來的高速喪屍之後,背後的追兵主體由于速度的關系而在一段時間内威脅不大。即将迎來突圍的最好時機,大家的精神狀态明顯愈加振奮。
處于安全狀态的我依舊保持着“人體雷達”的持續開啓,不斷關注着偏廳四角、走廊口和天花闆,生怕那個在預感中殺害孫怡琪的boss級怪物突然出現。
萬幸的是,直到衆人徹底打通了下樓的通道,我擔心的事情也并沒有發生。後來想想,這其實更加說明了對手的可怕,因爲它能夠審時度勢,在面對人員齊整的我們、沒有大概率取勝把握的情況下,就不會貿然出手。畢竟,我們沒有像預感中那樣被分割開來。
無需多言,一行人有驚無險地迅速穿過偏廳,經由樓梯下到了二樓。這時候,大家一直懸着的心終于可以暫時放下來了。
隻見二樓偏廳地面上零零散散地躺着幾具殘屍,已經有包括丘一明在内的四名同伴在此等候。剛才上面傳來的打鬥聲他們肯定是聽到了的,也應該糾結過要不要上去幫忙,但看得出我對林夢影的叮囑還是起了作用,他們沒有過多的行動,這也是對我們戰鬥力的一種信任吧。
很快,林夢影、蕭葉宇等人也聞訊趕來,從總務樓南北分别挺進的兩撥人馬終于在二樓偏廳實現了會師。哪怕經曆了一番臨時應變,至少大家都還平安無事。看着張風、劉甲威兄弟團聚,姜浩、康仁海互相擊掌,我也舒緩心情,無視周辰古怪的眼神,和撲過來的林夢影來了個擁抱。
劫後餘生,大家都有些疲累,心照不宣地進入了原地休整期。姜浩掏出手機撥通了号碼,不用看都能猜到他在跟誰通話。孫怡琪同樣一個電話打回食堂,向留守的閨蜜郝麗報個平安。張風那邊倒是毫無動作,也許他在乎的人都已經在身邊了吧。
身邊有人遞上一根煙,我禮貌地擺手婉拒,扭頭一看竟是王力偉。我對他的印象不淺,在食堂的第一次見面就被他用彈簧刀指着脖子,當時覺得此人的做派就像個十足的混混。還有一段時間,我老是把他的名字和孫怡琪班上的王偉羅搞混——然而現在再也不可能了。
又經曆過之後的一系列事情——食堂對決、科技樓之戰、主教學樓的聯合作戰等等,我對他的了解雖然未見得很深,卻也多了些認識。至少,哪怕這人真的是混混,也是個講義氣、有熱情、敢打敢拼敢愛敢恨的混混。
“謝了。”聽我這麽說,王力偉也點點頭把煙收了回去,自顧自點了起來。“狄飛揚,你說,這世道真的變了麽?”他身子靠在光滑的瓷磚牆圍上自然往下滑,一屁股坐到地上。
往事曆曆在目,真沒想到有一天竟能和他這樣聊起來…;…;我忽然來了興緻,也挨着他在牆邊坐下來。“這世界肯定是變了。至于世道…;…;你是怎麽看的?”
他沒有看我,用力吸了一口煙,又緩緩吐出霧來,喃喃道:“最開始我想不通,爲啥要把咱們封在學校裏,後來聽風哥說,這應該是爲了隔離病毒。”我沒開口打斷,繼續保持着傾聽的姿态,但已經大概猜到他接下來要說什麽,不由得歎了口氣。
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