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角落看到了吳天,他正坐在食堂那種普通的塑料椅上若有所思,孫怡琪則趴在他旁邊的桌子上,人似乎還在睡。這個姿勢倒是勾起了我的一些回憶,那還要追溯到危機爆發第一天的夜晚,我們從女宿舍樓搜尋物資回來,當時她也是這樣睡在我身邊……
從那時到現在,時間隻過去了不到一周,已經發生的事情卻一件接着一件,很難有喘息的機會。說實話,在這樣的壓力之下,包括我在内的衆人還能不能一如既往地撐下去,有些因素又會不會在不恰當的時機爆發開來?每次想到這個問題,我都很是頭疼。
想着想着,思緒又跳回到了從科技樓聚會歸來的那個晚上,也是在食堂,也是在這個大廳,她在微弱的月光下親口告訴我,我們的隊伍中似乎有不安定因素。不知爲何,這個畫面總是在我腦海中揮之不去。更不可思議的是,我竟然對她那看似無法解釋的直覺深信不疑。
然而直到目前爲止,我仍未發現任何有明顯問題的地方,當然這也可能是因爲忙于更重要的事而無暇他顧。不管怎麽說,始終還是要多留一個心眼啊。這樣想着的我輕輕歎了口氣,在吳天對面坐下,順手把手中外套給孫怡琪披上。
“飛揚,你歇好了啊。”吳天的聲音中存着疲憊,朝這邊笑了笑。
“嗯,剛醒。我還想問你呢,怎麽不眯一會兒?”我好奇地問道。
他瞧了瞧孫怡琪,望了望不遠處的大家,又看了看我,這才緩緩答道:“我不是很累,另外……我怕出現什麽突發狀況,畢竟以前這兒出現過。”我猛然醒悟,他說的是第二夜出現在食堂二樓的蛇怪,那真不是什麽好的回憶……
從總務樓逃回來之後,大家在“劫後餘生”的情緒之下,都處于一種十分放松的狀态,換句話說就是“不設防”,就在我剛才睡覺的時候,恐怕有一半以上的戰力都在休息。雖然食堂相對安全,但也不能保證高枕無憂,我不得不爲吳天的考慮周全點個贊。
“現在我已經休息好了,你要不要歇會兒?”我輕聲問道。
吳天沒有猶豫,搖了搖頭:“現在睡不着了,而且估計一會兒他們也都該醒了,還是不要耽擱了吧。”既然他這樣說,我也無法反駁,多說了兩句以後便起身去找其他人了。讓他就這樣安靜地坐着,也是一種不錯的休息方式吧。
首先要找的便是林夢影和蕭葉宇,因爲經過方才在總務樓的一番行動,我的心中又多了好幾個待解的謎團。如果說誰能對這些問題做出最好的分析,至少在我心目中,他們兩個應該是最合适的人選。
沒用多久就找齊了兩位智囊,我把他們聚到後廚的一間儲藏室。看我煞有介事的樣子,蕭葉宇還顯得有點慌張,也許是以爲我要做些什麽奇怪的事情吧。林夢影倒是不慌不忙,看到蕭葉宇的窘态不由得撲哧一笑,待我說明來意,他們也漸漸地收起了輕松,就連神态和語氣也變得嚴肅了不少。“你們有沒有發現,這次行動中出現了一些疑點?”我率先抛出了這個問題。
“确實有,不過我還是想先确認一下,當時突然響鈴的原因是什麽?”林夢影說着,看向一旁的蕭葉宇。這次行動偏離預定計劃的直接原因就是那一次響鈴,而那個時候蕭葉宇就在樓上的隊伍中,作爲親曆者,他對這件事最有發言權。
蕭葉宇點點頭,随後娓娓道來。原來他們上到三樓以後,沒多久就在一間教室裏發現了一個奇怪的“櫃子”,出于好奇,幾個人開始上手嘗試摸清它的底細,然後不知怎麽就開始響鈴了……現在想想,估計就是這神秘的玩意引發了響鈴。
我認同這個看法,畢竟自己曾經親眼見到過他所述的那個軍綠色“櫃子”,它給人的感覺與房間裏其它物件截然不同,當時我就知道,這必定不是尋常之物。
那麽問題來了:如此詭異的東西爲什麽會堂而皇之地出現在總務樓三層的一間教室裏?雖然總務樓教室的利用率遠低于主教學樓和高三樓,甚至要低于科技樓,但據我所知,全校還沒有任何一門課的教學需要用到這麽奇怪的“教具”。
更難以理解的是,如果這個“櫃子”的作用就是控制樓内樓外的電鈴,那麽它至少應該被安放在管理室一樣的地方,而不是就這樣孤零零地立在一間教室的角落。
再進一步說,衆所周知,全校的電鈴都是按照預定的程序統一設定好的,總務樓也不應該例外,但現在居然可以在樓内随意控制電鈴的開啓,這難道不是非常不合常理的一件事?
本來林夢影還設想過“第二現場”的可能性,也就是猜測它是從别處被搬來這裏的,但我很清楚,這基本是不可能的,因爲在“櫃子”後面連着的電線并不是插在插座上,而是從後面延伸到牆體之中----這是我親手劈斷電線的時候發現的。
基于擺在面前的一系列事實,我們三人簡單讨論了一下,聯想到此前同樣在總務樓發現的應急廣播設備,最後得出了一個結論:謎一樣的“櫃子”很可能就是校方有意安置在該處的。但它的作用是否僅止于啓動電鈴,目前還有待證實。從心理上,誰都不希望校方裝這個東西就是爲了讓樓内樓外的電鈴響個沒完(從而引來喪屍?);從邏輯上,一個體積不小、結構精密、擁有數個旋鈕的奇怪物件,按常理來說也不應該隻是一個開關。
是否有必要找機會重新查勘一下呢?我們三個面面相觑。
暫時按下強烈的好奇心,我努力将話題轉移到另一件事情上----實際上,這件事情單看似乎并不嚴重,但一旦與剛才的話題聯系起來,其可疑程度就無可避免地直線上升了。
沒錯,我所指的就是總務樓三層近乎沒來由的“門戶大開”。作爲已經在這所學校呆過三年的準畢業生,我們都非常清楚,正常情況下總務樓的教室在不上課時一般都是鎖着門的。回想過去,危機爆發時正逢午休,按理說還沒到開門的時候,整層樓教室全都門戶大開更是令人費解。
客觀來說,三層完全開放自然方便了我們的探索,還在事實上促成了我們今天的全員逃脫,但是這都不像是它的本來目的。如果思考其深層意義,倒真是有點“細思恐極”的意思。在我提出這個事情後,林夢影和蕭葉宇都很快得出了一個推測----這很可能是爲了使我們發現(并觸動)那隻謎一樣的“櫃子”。如此,我們三人竟再次不謀而合了。
得出這個推測顯然是有根據的,畢竟我們已經陸續發現校方操控全盤的幾處證據。從最早的應急廣播,到主教樓頂的信号屏蔽器,再到校長室找到的、記載着“14預演”的神秘光盤……随着這些鐵證陸續浮出水面,我們越來越确信一個事實,那就是正在經曆的并非是簡單的喪屍危機,而是披着神秘面紗的一盤大棋。
在這盤棋中,校内爲數衆多的喪屍究竟扮演了怎樣的角色?是當仁不讓的主角,還是被利用的炮灰?而我們,這些好不容易幸存至今的“棋子”,未來的路又在何方?如果赢得棋局的方法是吃盡對方棋子,那麽這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但若目标是找出對方的主帥并搞定之,則另當别論。
“狄兄,林妹,你們看過大逃殺嗎?”蕭葉宇一句話把我已經走得很遠的思緒拽了回來,他稱呼别人的方法有點奇怪,幸好這并不是重點。“我聽說過,好像是一個班的學生在島上自相殘殺的故事,挺變态的。”這電影我聽人讨論過,有些印象,日本拍的bt片就是bt啊。
林夢影眉頭微皺,她明顯不是會看這種片的人,現在看來更是連稍微的涉獵都不會有。“怎麽突然想到這個?”說實在的,我也有些不解,“難道你懷疑……”
“嗯,我頭腦裏剛才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如果學校足夠變态的話,會不會利用這次喪屍事件來從學生中選出真正的強者?”他邪笑了一下,那笑容令我心生寒意。
“不會的……不可能的。”還沒等我開口,林夢影已經堅決地搖了搖頭,“我們學校的優勢在高考答題,又不在體育和打架上,這麽做根本沒有必要。”的确如此,雖然本校鼓勵學生全面發展,可還沒到鼓勵打架鬥毆的地步。若真如蕭葉宇所說,犧牲寶貴的優質學苗就爲了選出所謂強者,這樣的荒唐事隻可能出現在電影裏。
“哈哈,當然不可能啊。我開個玩笑嘛,瞧你倆緊張的。”蕭葉宇咧嘴一笑,惹來我和林夢影兩雙白眼。“咳咳,我們還是商量一下之後的計劃吧。”他單手撫額說道。
我點點頭,卻總覺得剛才在思考蕭葉宇話語的時候似乎漏掉了什麽重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