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這小子是剛從底樓一口氣跑上來的,但體力極好的他仍然大氣不喘。"飛揚?你怎麽在這。"丘一明滿面詫異,更有難掩的驚喜,而我沒空多解釋,因爲更要緊的事顯然是問清下面的情況。他之前是和林夢影待在一起的,現在火急火燎地跑上來,想必是有情況。
面對我的提問,他也毫不含糊。"現在樓外已經聚集了不少喪屍很多是從林子裏出來的,還有禮堂方向和宿舍樓方向的。他們已經在準備撤了,我就是來叫你們下去會合,順便找找飛揚。"他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我則是不好意思地聳了聳肩。剛才自己一個人脫離大部隊跑上來,客觀上給他們添了點兒麻煩。不過跟眼下的緊急态勢比起來,這都不算什麽。
一行人一邊交流一邊匆匆下樓。平時誰都不當回事的兩層樓高度,現在跨越起來卻顯得格外漫長。終于,我在一樓大廳再次見到了林夢影,她正和周辰、康仁海、姜浩等人一起忙得團團轉。在我們下來之前,廳裏就已經重新變得擁擠起來,而這更進一步加劇了緊張的氣氛。
看得出姜浩盡力了,他最終還是打開了那扇門,而現在幾個力氣大的男生正從獲得通路的房間裏将桌椅往外搬,靠近前門的地方更是人滿爲患。這樣看來,他們是要構建臨時防禦工事麽?難道
加緊走下最後的幾階樓梯,我轉頭望去,瞳孔驟然放大——總務樓的大門外屍影幢幢,足有十幾隻高矮不一的喪屍在拍打着玻璃,"砰砰"的催命之聲此起彼伏。情況竟然比先前所想的還要嚴重,"它們"的集結速度無疑超乎預期。
林夢影的處置方案是正确的,畢竟剛才不可能抛下還在樓上的我們就獨自出樓。而鑒于持續響着的電鈴和門外喪屍的集結速度,能做的也隻有一面做好防禦,一面派丘一明上樓快馬傳信。
雖然我們在上面成功地停止了電鈴的鳴響,斷絕了持續吸引喪屍的可能性,但那些已經被鈴聲吸引的敵人就夠大家喝一壺的了。隔着玻璃可以看出,門外這些家夥們中的一大部分都是身手矯健的高速喪屍,難怪他們過來得那麽快。而後面陸續趕來的敵人又有多少?這個數字肯定不會小。遠處正朝這邊來的屍影們證實了這一點。
别看我們人多,由于身處樓内,唯一的出路又危機四伏,想要全員從這些喪屍的包圍圈中脫逃而出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下一步應該如何進行?說實話,這件事有點難辦。
幾天來的數次硬仗雖然艱險,但它們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目标明确——要麽是突圍,要麽是堅守。然而這一次,擺在我們面前的是一道選擇題:是找個好時機沖出去,還是退守樓内等待變數?
任何一個選項,似乎都有值得選擇的理由,二者卻又都有着無法忽視的風險。選擇已經難做,這偏偏還是一道限時選擇題,每分每秒的流逝都在爲風險加碼。
"與時間賽跑。"這句話适時地浮現在我的腦海裏。曾經多次險境逢生的我們,這次是否依然能夠跑赢時間呢?
我再一次向玻璃門外望去,更加堅定了自己的一個判斷。現在門外集結的敵人數量衆多,而且"質量"不差,即使鈴聲已歇,它們也都沒有退去的意思。在這種情況下,如果貿然率衆開門試圖突破,無疑是極度不負責任的行爲。
那麽,如果放任它們進來又會怎樣呢?事實上,這恐怕也不是什麽好主意。雖然我們人數不少,但總務樓的一樓大廳并不寬敞,優勢不便發揮,反倒是利于那些速度不落下風的變異喪屍橫沖直撞。
于是現在思路逐漸明确了,那就是先盡可能地将敵人阻擋在門外,然後另辟蹊徑。這也是我目前能想出的唯一辦法了。林夢影、蕭葉宇等人并沒有什麽異議,其實剛才他們差不多處于集體"短路"的狀态,應該是受驚的後遺症吧。
沒時間耽擱,我即刻招呼兄弟們加緊搬運桌椅來堵門。然而可以預見的是,一個房間的資産存量終究有限。"馬上沒有東西可搬了,怎麽辦?"康仁海一邊擦着額頭的汗水一邊焦急道。僅靠這些桌椅的話,目測是撐不了多久的。
怎麽辦?一樓隻開了這一個房間但是,三樓的所有房間都沒鎖門!想到這一點的我欣喜無比,雖然不知道是誰幹的,但還真的要感謝他一下。我當機立斷,伸手指向樓梯:"我們得辛苦一下,去三樓搬,每間屋子都能進!"
聞知這個消息,衆人精神也是一振,漢子們當下組團向三樓進發,孫怡琪、李嘉等也不甘人後。我正在猶豫要不要參與其中,就聽到林夢影輕柔而沉靜的聲音傳入耳朵:"飛揚,一會兒我們要從哪出去?"
我明白她的意思,既然決定了堵死大門,肯定要另尋他路離開這裏。雖然有些不甘心,但保證大家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隻要有生力量依然完好,我們還可以在不久之後卷土重來。與教學樓不同,總務樓的走廊找不到面向室外的窗戶,因爲它的兩邊都分布着房間。要想逃生的話,一樓是不能指望了,畢竟這層隻有一個房間能進入,偏偏這屋還距離大門最近,就算鑽窗而出也肯定會陷入喪屍的重圍。
而二樓呢,甚至連一樓還不如,連一個能進的房間都沒有。想來想去也僅能從三樓入手了,隻要能找到繩子,或者利用現有的物資鼓搗出繩子一類的東西,就可以找個開着的教室,然後從窗戶順着降下去聽上去有點像火災逃生演習,不過這次面臨的是屍災,而且顯然不是演習,所以不允許失敗。
男生們紛紛上樓搬桌椅,而妹子們的主要任務就是爲稍後即将進行的"高空逃脫"尋找必要的材料,這一工作同樣隻能在各房間暢通無阻的三樓進行。很快,包括林夢影、周辰和我在内,一層大廳已經沒剩多少人了。而我們的任務,就是确保這裏不失守——至少暫時是這樣。
目前的防線布置還算看得過去——至少在樓外喪屍有增無減的情況下,尚能維持玻璃門的關閉狀态。盡管如此,持續不斷的"砰砰"拍門響聲依然令人膽戰心驚。
我并不擔心喪屍們那同步率不高的動作能沖開堵門的桌椅——事實上,除非有像《求生之路》遊戲中"tank"那樣的巨型怪獸出現,或是幾天前那種恐怖的蛇怪再次光臨,否則這件事發生的概率幾乎爲零。
然而,從現在的狀況來看,我們并非能夠高枕無憂。原因無他,隻怪大門是玻璃材質,哪怕不像普通窗玻璃那樣一敲就碎,也總歸是個隐患。"它們"這樣一直不停地敲下去,天知道什麽時候會出現恰到好處的"寸勁"?就算沒有寸勁,想想水滴石穿的道理,誰又能保證量變不會引起質變呢?隻要第一道裂紋在玻璃上出現,其傳導的速度自是可以想見的,到那時就糟糕了。
基于如此程度的隐憂,我和留在大廳的同伴們一刻也不敢放松,不斷地微調着桌椅物件的擺放位置,以應對局部喪屍密度的變化,力争在增援到來之前保持玻璃完好無損。誰都知道,孤零零的一塊玻璃與背後有着足夠支撐物的玻璃,二者的抗打擊能力有着不小的差距。
今天的行動到底能得到多少有價值的情報,事到如今都是次要的了,現在我隻關心眼前的這一關能不能過。還是那句話: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實際上,如果我們每天隻是單純地窩在根據地,而不出來"作死"的話,全校之内的物資供給還是足夠撐上一陣子的。隻不過,這樣做并不符合長遠利益,因爲那等同于完全把命運交給未知。
特别是當我們通過種種途徑獲知校方的所作所爲之後,固步自封的做法更越來越像是坐以待斃。隻有在已知情報的基礎上順藤摸瓜,破解校内的謎團,才能真正将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這個大方向是沒錯的,我們"家庭成員"的數目也在節節攀升。按理說人手愈發充裕了,做起事來應該日漸順利,但我還是沒能想到,随着調查的深入以及那場大雨之後高速喪屍的增多,開展行動的難度也正變得越來越高。今天這次探索還沒進行多久,就遭遇如此意外,不僅原定的計劃被全盤打亂,連全員安全逃離都成爲了艱難的任務。這難道就是所謂的"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們生存的希望之光是否還能被觸摸得到?
以林夢影的細心和善解人意,不難從我現在的表情和神态知道些什麽。所以當她在動作的間隙靠近過來時,我不但不覺得意外,反而感到有一絲釋然。
"别擔心,我們一定可以逃出去的。"她柔和的話語絲絲入耳,一隻手自然地搭在我的肩膀上,無聲地傳遞着能量。不知道附近的周辰看了這一幕會否再生醋意,不過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感覺好多了。
有時候事情就是這麽奇妙,對的人在對的時間說了對的話,就輕而易舉地實現了對的效果。
然而,對與不對其實是相對的,而且它們之間有時隻有一線之隔。
"飛揚,快來接一下"孫怡琪的聲音從樓梯的方向傳來。與之相随的是重物落地的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