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有人就在不久前受傷,而且傷者很可能就是我們的同伴半蹲于地這樣想着的我,在眼見有人嘗試扒開緊閉的禮堂内門時,近乎本能地察覺到漸漸逼近的危險氣息。
"住手!"吳天和我幾乎同時喊出了這一句。救人心切的正是孫怡琪的一名同學,剛才通姓名時有點印象,貌似叫蕭桐?說好的多加小心,怎麽一見血就控制不住了呢?
想來這禮堂内門本就是虛掩狀态,我倆話音未落,其門已然洞開。伴随着一陣流風,清晰可嗅的血腥氣息撲面而來,裏面卻是一片昏暗。即便借着外面透進去的光線,室内能見度也是相當有限。
不知是懾于暗處的未知,還是被我和吳天的話語所震,手還搭在門邊的蕭桐再無動作,于原地呆立了三秒,可就是這三秒宣告了他的悲慘命運我剛剛來得及起身,即感受到驟然加速的氣流從室内湧出,随後出現的就是響徹前廳的巨吼和迅捷如電的身影,以及幾乎被瞬間撲倒在地的男生。
利爪翻飛,僅僅幾秒鍾的工夫,血肉模糊的蕭桐眼見不活了。剛剛還鮮活的同伴如此輕易地死于非命,我一時有些難以接受,戰鬥力如此驚人的敵手也是首次見到。這家夥擁有利爪喪屍的攻擊力,卻又有着強悍的敏捷性和恐怖的速度,甚至身形都比以往所見的大上一圈可怕的是它并非隻顧手頭獵物,而是敏銳地察覺到正在持械待攻的周圍數人,從而靈活地避開了多角度的第一輪攻擊。、更可怕的是它并不孤單。很快前廳又多了幾位"不速之客",它們都是跟随着剛才那個怪物的腳步,自禮堂内部而出,總數竟達四隻。令人哭笑不得的是,這"一大四小"的組合居然一字排開和我們相對,低吼的低吼,舔爪子的舔爪子,晃頭的晃頭,并不急于進攻。
我突然感到深深的寒意,一方面是因爲敵人居然已經脫離了完全的低智商,而這正是我們戰而勝之的最大倚仗。至于另一方面,既然那幾個敵人能在禮堂内橫行至今,此前過來的孫怡琪他們會不會已經
安曉玲一副沒回過神來的樣子,吳天的表情則無比嚴峻。他緊咬着牙關,似乎在極力克制自己,在我的印象中他還未曾如此不冷靜過。至于其他隊友,有些已經面有懼色,但仍無人後退。
威脅就在眼前,整體形勢也不樂觀,但我甯願相信奇迹還存在,希望還存在。而追尋它們的前提是,我們必須先過這一關。
雖然對方的"鎮靜"遠出乎我們的預料,但最大的威脅仍然來自于它們本身。抛開領頭的那隻boss級怪物不談,其餘四個敵人也絕非善類——兩隻利爪喪屍,兩隻高速喪屍,這樣的組合可不是說對付就能對付的。
我和吳天迅速交換了一下眼色,利用長久以來的默契迅速達成共識——現在一定不能畏難而退。面對如此兇殘的對手,奮勇戰鬥或許還有生機,而一旦開始撤退,敵人勢必迅猛掩殺過來,那時失去鬥志的我們就完全被動了,傷亡将幾乎無法避免。
更何況,我們的同伴還生死未蔔,此時若退,又怎麽對得起他們,對得起自己呢?
好消息是對方似乎鎮靜過頭了,在大家舉棋不定的數秒間仍然沒有先動的意思,或許這也意味着它們還是不夠聰明。若非這樣的話,說不定現在我們已經陷入極大的危險中了。
當一行十數人(主要是位列前排的六七人)最終統一思想,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了些。我們的策略很簡單,就是集中優勢兵力攻擊對方的薄弱點,在盡量短的時間内減少敵人數量。雖然兵法上說"擒賊擒王",但在目前的形勢下,那樣做的風險實在太大。
低聲倒計時後,吳天和安曉玲在毫無征兆的情況下突然起動,如尖刀一般直插右前方。這雷霆般的攻勢令右翼的兩隻高速喪屍猝不及防,一擊之下盡皆伏誅。這時候剩下的三個敵人也反應了過來,由于人數和攻擊範圍的劣勢此時已被進一步放大,姗姗來遲的它們在擁有着長兵器的衆人面前辦法不多。試探性的幾輪交鋒過後,一隻利爪喪屍宣告撲街。
領頭的"boss"見勢怒吼,随即一躍而起。畏于強敵的怒火傾瀉,大家不約而同地四下散開。這時的我卻注意到了一個稍縱即逝的機會:僅剩的另一個敵人——倒黴的利爪喪屍正形單影隻。
沒有絲毫遲疑,我近乎本能地挺槍而上,可很快就發現自己并不是一個人。這種并肩作戰的默契,真是令人既溫暖又愉悅。
"噗"在敵之利爪被一柄西瓜刀格擋開來的同時,我的标槍也成功洞穿了它的眼窩。西瓜刀的主人——一位身材精瘦的男生面朝這邊嘿嘿一笑。我尚在腦庫中搜索他的名字,卻在旁邊的牆上看到了不應有的東西——一個正逐漸放大的投影!風聲呼嘯而來,夾雜着直摧人心的憤怒與不甘。我還沒來得及喊出聲,就被某股力量猛地推開
重新恢複平衡時,剛剛助我脫離險境的男生已經仰倒在地,而此前躍上高空的恐怖怪物正騎在他身上,用橫飛的血肉發洩着怒火我怔在原地有些恍惚,看着吳天他們蜂擁而上,自己卻再無力氣,如行屍走肉般蹭到牆邊滑坐下來。
我甚至,還不知道他的名字。
當一切趨于平靜,我這才感覺好受一些。那個兇殘的家夥最終還是沒能在這裏留下它的屍首,而是在衆人圍攻之下見勢不對逃之夭夭,空留四具再無半點生機的喪屍,以及那位曾經共同迎敵的夥伴。
我一步一步走到他身邊蹲下,握起那隻正在失去溫度的右手,千言萬語卻隻凝成一句話。
"對不起"
雖然不是我有意爲之,但客觀來看如果不是爲了救我,他又怎會葬身于此?無論這裏怎麽說,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我生命的重量又增添了一分,活下去的責任相應地也更重了一分。
地上男生的形貌已經令人不忍直視,向外翻出的血肉觸目驚心,附近牆上沾染的斑斑血迹更是駭人。如果放在從前,這種場景将是我絕對無法面對的。可這一次,我沒有回避,更沒有感到絲毫的害怕。
雖然衆人在旁壯膽是個不容忽視的客觀因素,但我清楚地知道,真正的關鍵原因無他,隻因此刻躺在地上的是剛才用自己生命救了我的好夥伴,即使我們兩個此前從未正面交流過(最多就是在食堂和孫怡琪一起吃飯時見過面而已)。
"别自責了我們會記住他的。"吳天不知何時已經來到我身邊,"我知道你感傷,大家也是一樣,但現在還有要緊的事情等着去做"安曉玲也默默地陪在我身邊,雖然沒有說話,但我知道她的心意。
是啊,不能忘了來到這兒的目的,不然的話又怎麽對得起舍己爲人的他呢?想到這裏我咬緊牙關站起身來,卻瞥見禮堂内門旁邊蕭桐的屍首,心裏又是一沉。禮堂前廳一戰就折損了兩位同伴,接下來我們還将面對什麽?
無論如何,路還是要繼續走下去的。"兄弟,你們放心,大家不會讓你們犧牲的。"在心裏這樣想着的我脫口而出。同伴們也是一臉凝重,特别是食堂的人,幾天來他們朝夕相處,沒有感情是不可能的。
哀悼過後要做的就是确定下一步的行動方針。内門已開,禮堂場内卻是黑洞洞的一片,充滿了未知的元素。如果林夢影在這裏的話,她會做出怎樣的決斷?雖然我對此并無所知,但有一點可以确定:她絕對不會畏難而退。
"有辦法打開禮堂的燈嗎?"我問道。如果要進去尋人的話,爲了将風險降到最低,現在必須将禮堂點亮。
因爲從圖書館出來時沒想到會有這事,所以此行并無任何光源随身,而現在去别處找手電筒更是不切實際。至于使用禮堂内設的光源,說實話這個要求對我們這些學生來說也許高了一點,所以我并未抱有太大的希望。
沒想到很快就有人開了口:"我知道,在後面。"說話的是盧俊義,"新年聯歡會的時候,我在後台看到的。音響、燈光、投影還有其它設備,不隻是舞台,整個禮堂的控制都在那邊。"
這麽說來,眼下的第一目标就是後台了。因爲曾經代表班級上台參加過比賽,那裏的地形我也算略有熟悉。從前廳經過左邊或右邊的走廊到達禮堂後部,然後登上小樓梯就可以進入後台了。事不宜遲,我們趕緊整隊集體取道右邊走廊(更亮一些)前進。
不知是不是運氣夠好,這一路雖然戰戰兢兢,卻沒遇見半點敵情。然而就在我掀起後台門的布簾準備嘗試進入時,眼前竟突然閃過一陣強光!我下意識地挺槍自衛,但下一刻就長舒了一口氣,欣慰之情湧上心頭——是的,裏面應該還有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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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是大年三十,祝親們新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