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夢影眨巴着大眼睛點了點頭,目光中多了幾分放心,看來應該是信了(或者說,被我唬住了),這真是個好消息。從最開始到現在,我一直都能感受到她對我的依賴性,仿佛和我一起總會覺得很安心。對我來說,這種感覺既是一種幸福,又是一種責任。畢竟我有理由捍衛這一份依賴,更有理由對得起她的信任。
手機在持續充電,我們不僅僅是腦子沒有閑着,手上也是一樣。由于剛才被綁時留了一個心眼,我得以利用"鼓手腕"所得的一點空隙進行着脫困努力。窗簾撕成的布條韌度較差,這使得我多費了不少工夫。還好由于是臨時撕制的,布條的粗細并不均勻,這倒是個利好消息。
盡管沒少費力氣,我雙手的活動範圍還是漸漸大了起來。照這樣下去,似乎完全掙脫隻是時間問題,但我的計劃卻并非如此。現在最要緊的任務是利用我的進展幫助林夢影脫困,至于我自己,則是另有想法。
我們兩個本就是并排坐着,此時開始悄悄地将後背傾向對方,同時用自己的身子做一個遮掩。經過剛才的努力,我的雙手已經能做一些小範圍的活動——比如解繩結。本來手指就不受限制,現在回旋餘地增大之後更是可以有希望完成這看似艱巨的任務。
解繩是個技術活,特别是在看不到繩結的情況下。僅憑觸感來決定動作,實在是對空間想象能力和手腦協調度要求很高的一項工作。我在這方面并不能稱得上一把好手,最多算是中規中矩。好在什麽都敵不過持之以恒,因此進展還是喜人的。而楊傑的打牌同伴們也依舊對這邊不聞不問,他本人倒是在觀戰之餘偶爾看看這邊,不知道他有沒有在其中起到什麽特别的作用。
這一過程中我和林夢影的雙手不可避免地頻繁接觸,搞得她的臉上泛着一絲紅霞,要多可愛有多可愛。我的心也砰砰直跳,如果不考慮所處的環境,這應該是挺享受的一件事吧。可我倆都知道,現在無暇顧及太多,脫困才是優先級最高的目标,其餘都是浮雲。
經過數分鍾的努力,林夢影的反饋令我信心倍增。到目前爲止一切都進展順利,雖然繩結很緊,但在我的不懈動作和她的靈巧配合之下,總算是基本搞定了。這當然不是全部,爲了暫時不被發現,我順勢用打活結的辦法給她重新綁了一下,繩頭當然留在她的手中,必要的時候隻要一拉就可以完全恢複自由。
那麽,現在該進行下一步了。成敗在此一舉,這也将是變數最大的一步,不僅要看楊傑等人的反應,還須考慮數百米之外孫怡琪等人的動向,當然也少不了我和林夢影的見機行事。
于是,我找準楊傑看過來的時機,沖他拼命使眼色。他神色微異,看了看旁人,起身朝這邊走來。
聽說我要上衛生間,他自然也不好說什麽,不過眼中那一閃而逝的隐憂還是被我捕捉到了。爲了打消他本就不堅定的疑慮,我微笑道:"拿上你的武器跟我一起去,到了再解開。"他點頭示意沒問題,過去和同伴們打了招呼,順手拿起一根撬棍,同時按照我的吩咐不動聲色地把充了些電的手機一并帶了來。
我用眼神示意林夢影放心,接着便和楊傑一起出了會議室,步向小走廊另一頭的教工衛生間。在門口解繩的時候他不無驚異,因爲我手腕上的束縛已經很松了。對此我也沒有過多地解釋,隻是做了個鬼臉,一切盡在不言中。楊傑則笑着搖了搖頭,将手機遞了過來。
進入廁所隔間,總算獲得了難得的暫時自由。當下容不得半點耽擱,我将褲兜裏寫滿聯系方式的紙條掏出來,現在卻不是添加通訊錄的時候。沒有停頓,我直接找到孫怡琪的号碼撥了過去。她是添加過我的,所以我可以确定,隻要她發現來電就一定會第一時間接起。
果不其然,我隻等待了兩聲便得到了回應。"飛揚?"話筒對面的她似乎在喘息着,無比熟悉的聲音帶着難掩的激動。
"嗯。是我。"我穩穩地吐出三個字,消除了對方最後的擔憂。她長長舒了一口氣,"你沒事了?"驚喜之情溢于言表。
我簡要地告知了目前的狀況。她略一沉吟,又問道:"夢影妹子也還好吧?"得到我肯定的回答,她輕輕"嗯"了一聲,似乎完全放下心來。我們利用寶貴的時間交流着,他們一群人現在幾乎都在食堂,食物的制作進程才開始不久,而大家也沒什麽好心情,效率自然上不去。
不過既然我這邊有了新進展,整體計劃也就出現了變動的空間。我直接了當地告訴孫怡琪,可以不按賴小楓的要求制作完食物,而是立即準備啓程過來這邊。爲了裝得像一點,當然不能空手而歸。
她起初還有顧慮,但聽說賴小楓率領精銳力量去找鑰匙了,鬥志便昂揚起來。是的,如果能抓住這個大本營空虛的時機殺一個回馬槍,難題很容易迎刃而解,主動權将重新回到我們手裏。雖然要面對易守難攻的防禦工事,但我和林夢影已經處于半脫困狀态,加上老同學楊傑的關系,裏應外合并非不可實現。
于是主意就這麽定下了。經過簡要的思路協同,我們"戀戀不舍"地挂了電話。這個時候我算是真真切切地體會到了恢複通訊的重要性。如果之前沒有在主教樓頂将信号屏蔽器關閉的話,現在的情形就将截然不同,即使我和林夢影都能在内部獲得自由,如果沒有外部的援助,也将孤掌難鳴。
和孫怡琪通完電話,我的信心又添一分。根據她通報的情況,衆人現在雖然心氣不高,但團隊凝聚力依然良好,沒有出現不可控制的情況。得到我這邊的利好消息後,他們不會再那麽投鼠忌器,而應該會重燃鬥志,殺回主教不在話下。
從衛生間開門出來,就見楊傑面露難色,而早已換位思考的我當然知道他的心思。"照原樣綁就好了,不用多想。"我順從地把手背到後面給他,示意直接動手。
楊傑見狀也不再多言語,想必他亦是識大體的。綁的時候倒是很輕,當然也不耽誤我又一次用鼓手腕的方法爲以後創造機會。返回會議室,率先迎上來的就是林夢影關切的目光,而我則再一次用眼神和微笑讓她安心。是的,到現在一切進展還算順利,接下來就看我們的應變和同伴們的協同配合了。當然,還需要一點運氣。
對我颔首示意後,楊傑回到了他本來的位置。重新坐下的我則又一次嘗試擴大雙手的活動範圍,這回的難度當然不如以前,畢竟是熟人綁的。很快就基本功成——考慮到實際上早就脫困的林夢影,兩個人都已經具備随時行動的能力。那麽,下面就是等待了。
離開廁所之前我把手機調成振動帶在了身上,而根據和孫怡琪達成的計劃方案,一旦他們到達西輔樓二樓就會立刻發信息通知我。現在正在主教某個區域尋找鑰匙的賴小楓怎麽也不會想到,他的兩個"俘虜"已經逃脫了控制,而更進一步的行動還在醞釀當中。
不算漫長的等待過後,手機的振動如願被身體感應到。"他們來了。"我用不震動聲帶的輕音将最新消息告知林夢影,她快速點頭,眼中盡是智慧之光,當然還有那一抹不容忽視的興奮之意。接下來就是某些人的舞台了,我們兩個目前要做的則是觀望。
不出所料,最先傳入耳朵的熟悉聲音來自好基友劉文采。"裏面的哥們兒,開門呐"他那微微顯受的嗓音無法不引起注意,立刻就吸引了屋内這幾個仍在打牌的"看守"。楊傑看了看我,帶着弟兄們走出會議室,并沒有把門反鎖(其實他們也許并不具備反鎖的條件)。
我和林夢影起身貼在門邊,側耳傾聽着外面的動靜。由于整個小走廊并沒有受到什麽噪音幹擾,信息的傳達還是比較通暢的。劉文采表達的中心思想是,他們已經帶來了要求的食物,請求裏面的人開門讓他們擡着食物進入。楊傑等人則感到有些驚訝:怎麽這麽快就做完了?本來按照賴小楓的預計,要完成這麽巨量的生産任務,少說也要好幾個小時,所以他才放心地帶隊外出。
對此劉文采自然早有準備,說其中一部分本就是今天早上剛做出來的存貨,加上此次人手衆多,大家救人心切更是相當賣力,因此效率之高并不奇怪。他的言辭有理有據有力有節,肯定還配合上了拿手的抑揚頓挫,把防禦工事另一頭的幾個漢子唬得一愣一愣。即便如此,還是有人提議要等賴小楓回來之後再做定奪,看來他們也不傻啊事實上隻要工事上的"門"一開,哪怕我們的人隻進去幾個,估計也足夠擺平他們了。
我和林夢影随時準備根據局勢選擇策略:是把所在的會議室鎖上門制造一個密室,還是偷偷溜出去伺機而動,亦或是依然如故迷惑對手,這些都是可供挑選的選項。我很清楚,位于西輔樓二樓的同伴們也面臨着相似的選擇題。
将視角放大,其實這是一場多方博弈:以西輔樓三樓賴小楓的根據地爲戰場,我和林夢影、楊傑等留守人員、賴小楓率領的在外精銳、以孫怡琪和張風爲首的大部隊共同構成了參與博弈的四股力量。不僅要與時間賽跑,還要協調友方的行動。好消息是,因爲同伴們的提前到來打亂了對方的既定部署,我們實際上已經占得先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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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國慶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