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好了上述的準備工作,我和段雨晨一起給新夥伴和很可能寄宿于此的食堂一衆安排了床鋪。數次宿舍之行搜刮而來的被褥還有少量剩餘,并排而列再擠一擠還是勉強能應付的。不管怎麽說,今晚恐怕是幾天來圖書館人數最多的一夜。
當大家陸續洗漱完畢的時候,前往食堂的小隊也平安歸來。我和負責輪崗守夜的少數人在一樓迎接,看得出這一路宋鬥臂和上官嘉銘主要承擔了苦力的職責,而楊非凡、鄧梓民和汲墨則在前開路。"辛苦了。"看着原地喘氣的、幾乎被澆成落湯雞的五個人,我突然有種莫名的感動。女生們拿來了衣物,端來了接好的熱水,之後默默地轉身上樓,讓五人安心更衣,無聲但貼心的關懷讓他們臉上的表情洋溢着溫暖。
上官嘉銘他們果然圓滿地完成了任務,帶回食物不說,還和依然留在食堂的幸存者們交換了信息,給那邊和這邊都吃了定心丸。其實我本來擔心孫怡琪等人暫離的食堂防守薄弱,難以抵擋突發事件,但看來是我多慮了。葉義、郝麗,還有那個之前我連名字都不知道的易達施,這幾個人帶頭用食堂的飯桌堆砌成臨時防禦工事守住門口和後廚通道,看上去很是穩妥,大家的精神狀态也不錯。新加入的蔣龍遙對我們沒帶他走并沒有什麽不滿,反而很享受這種擔當大任的感覺,畢竟他恐怕是現在食堂最強的戰鬥力。
然而,回到自己的床位躺下,我的心裏卻久久不能平靜。此前五人小隊你一言我一語地講述經曆時,本人捕捉到了宋鬥臂看似随意的幾句話。細問之下,我得到了一個聽上去有點可怕的情報:他們在世紀大道上遇到的喪屍雖然不多,但都是高速的,無一例外。這樣的情況從來沒有發生過,難道和降雨有關?怎麽都說不通啊如果事情往最壞的方向發展,那麽以後在室外遭遇的都不再是慢吞吞的敵人,行動的難度可想而知。哎,希望這隻是個巧合,或者是暫時的狀況吧。
因爲下雨的緣故,室内溫度不高,并不難睡。但帶着疑慮的我,倦意似乎漸行漸淡。好在我反複暗示自己"先睡覺,以後再觀察",這才在折騰一會兒後成功去見周公了。
雨停了,陽光重灑大地。今天是赴約的日子,走在通往科技樓的路上,沐浴着溫暖,我的心情愉悅多了。"飛揚,我這樣好不好看?"偏頭瞧去,孫怡琪竟然不知何時換成了白色裙裝,還走清純風,長發随意地披散在肩頭,雖然美得讓人心跳加速,卻給我帶來一陣不适應,這也太不像正常的她了話說今天是談正事,你穿這樣真的不要緊嗎?雖然這麽說,眼前的情景還是令人賞心悅目。
"好,好看"我隻來得及吞吞吐吐說出三個字,圓睜的雙眼卻再也合不攏了——從道旁中央樹林中突然竄出的四個灰白色身影,幾乎令我心髒驟停。甚至來不及發聲,剛才的一切美好就在我面前被打得支離破碎兇手們帶着嘲弄健步離開現場,徒留我癱坐在地望着一灘紅白相間的血肉模糊發呆。頭腦中唯一的念頭竟是,爲什麽不把我一起殺掉,爲什麽要這麽殘忍?想着想着,右手憑空出現了一杆标槍。我慘笑一聲,沒有猶豫,雙手發力将槍頭插進了自己的心髒。好疼
"啊!"我猛地坐起身來,大口喘着氣,冷汗早已濕透了衣衫。右手不自覺地摸在左胸,是夢還好是夢周圍的同伴們都睡得很熟,沒有人被我的叫聲驚醒。看外面的情況,應該快天亮了吧。雨聲也不複存在,無論室内室外都安靜得很,偶爾傳來的幾聲鳥鳴預示着新的一天。平複了一下心境,我估計自己是再也睡不着了。
冰冷的自來水沖洗着臉龐,也清醒着大腦。從衛生間出來的我努力試着忘卻之前的夢境,可那夢魇般的回憶卻始終揮之不去。罷了,既然如此,防止悲劇在現實中發生才是應該做的吧。我一邊想着一邊挪動步子,不知不覺就來到了三樓露台。
打開窗子翻出去,雨後的清新空氣撲面而來,還有那初升旭日射來的光芒——我剛才竟然洗了那麽久?連日出都錯過了一步步走上前去,清風拂面,靜谧的感覺環繞在周圍。
憑欄遠望,通往科技樓的大路上甯靜得出奇,在我視野内連一個敵人都沒出現,與之相鄰的樹林中倒是偶有響動——那不正是夢中場景發生的地方嗎?難道真的雙手握緊拳頭暗暗下定了決心。
這個早上很平靜,一直到我離開露台時都沒見到第二個人的身影,看得出大家昨天的确都累了。去一樓和值勤的同伴道了早安,我輕撫着咕咕叫的肚子返回了樓上。自從接收了食堂贈送的微波爐以後,吃飯這件事越來越不是問題了,我捏着熱乎乎的松軟饅頭得出了這個結論。
吃飽喝足之餘的上午時分,正是一天中體力最爲充沛的時候,我和孫怡琪也在這時踏上了赴約之路。按照計劃,我們兩個直接步行至科技樓,随後通過空中走廊前往主教。她并沒有穿得如夢中那樣,隻是換了一身清爽的便裝而已,但我還是不敢放松,有意地走在靠近樹林的一側,搞得她一陣奇怪。
其實也許這并沒有太大的必要,因爲由唐離洲、周辰所率領的第一小隊已經提前把這條路清理過了。但當我确确實實地及時擊殺了一隻從樹林裏突然竄出來的高速喪屍時,頓時感到背後一涼,那是一種極度的後怕,因爲剛才那一刻孫怡琪真的處于不設防狀态,人正輕松地和我聊着今日天氣,甚至連她的消防斧都借給了前面開路的同伴,還好我一直攥着标槍
直到險情排除後數秒,剛發現這邊狀況的前方開路部隊才姗姗來遲。而孫怡琪呆了兩秒,示意了一下沒事就繼續走了,仿佛剛才什麽也沒發生過,且人似乎顯得更加輕松,一點也不像受到驚吓的正常反應,隻是臉頰微紅而已。這是個什麽情況?我不禁又一次對她的心理素質刮目相看了。
此後一路在沉默中度過。直到接近目的地時,我才終于重新聽到了身側佳人的聲音:"一會兒的事真的沒問題麽?"我沒有正面迎上她的目光,而是看向數米之外的主教學樓東半部,走廊上的活死人身影清晰可辨。"沒問題,放心吧。"我這樣說着,卻依然沒有和她對視。實際上,我對此行的安全性并沒有百分百的把握,之前對大家闡述的觀點也僅僅是個人想法而已。
但若要說實話,這一趟有所收獲的可能性應該在八成以上。畢竟張風不會無聊到沒事叫人來串門玩,而且還是曾經作爲"敵人"的我們。此時此刻他們已經在主教站穩腳跟,和我們發生沖突實在是沒有什麽好處可言,所以我仍然相信他們真的發現了什麽線索。既然如此,爲什麽不試一試呢?如果慫了,有可能錯過獲悉重要信息的機會,這樣一定會感到遺憾的吧。
到了科技樓,我和孫怡琪帶着第一小隊果斷進入。劉陽等人顯然對我們的來訪有所預料,在我簡要說明來意和計劃内容後就打開了通往空中走廊的鐵門,同時也做好了迎接後續部隊——也就是由林夢影、吳天帶頭的第二小隊——的準備。繞過中央樹林從科技樓後門進入的他們足足多走了一個大圈,目的就是避開主教内很可能存在的耳目。事實上,我曾經認爲這麽做是多此一舉。
捏着鼻子踏入空中走廊,我和孫怡琪交換了一個令彼此安定的眼神,便不再遲疑昂首前進。身後第一小隊與我們保持着五米以上的距離,同伴在後,心中自然有底了許多。于是,當走到盡頭處于主教的結合部時,我驚奇地發現自己竟然一點也不緊張。
在東輔樓樓口立着兩個手握鐵鍬的男生,看樣子應該是值勤(看門)的。其中一個見了我和孫怡琪手持兵刃而來,顯然有些慌張。另一個則是淡定得多,一手安撫同伴,另一手招呼我們在原地暫候:"你們果然來了,稍等。"他的眼神透出一小股與年齡不符的成熟感,我點點頭停下腳步。
剛才被吓到的男生進去通報了,我則和留下的這位互通了姓名。原來他就是楊帥,在張風的團隊裏也算是舉足輕重的人物了。而他對我和孫怡琪應該是有所了解,談吐方面相當到位,我也了解了關于這裏的基本信息。
在右手邊就是主教的東部走廊了,現在走廊的入口處已經被桌椅堆砌的簡易防禦工事占據,可還是能透過縫隙瞧見另一側走廊上走動着的喪屍。孫怡琪好奇道:"他們一直這樣活動着,不會累嗎?"對于她的這個問題,我也隻能呵呵了,天知道
不多時,我們被引入了東輔樓三層的辦公區。這裏原本是理化生三科老師的活動場所,現在的感覺則完全不同,打開的書本、吃剩的食物、正在充電的手機等物件零散地分布在一張張辦公桌上,充滿了生活氣息。我在向深處走的同時用餘光往後一掃,第一小隊已經就位,守在東輔樓的入口旁。反正有防禦工事擋着,他們理應不會面臨來自喪屍的威脅,那麽這些人過來的的目的就顯得單純得很了。
走到一半時碰上了一個膀大腰圓的漢子,比常人濃密許多的胡子和不忍吐槽的面容使他看上去讓人想樂,但現在顯然笑不出來,因爲他竟然要求我們卸下武器空手入内。真奇怪,這裏是他們這麽多人的地盤,又有劉甲威這樣的猛人存在,難道還怕兩個帶着武器的外人?沒了武器的話,一旦出事我倆可真就是任人宰割啊。
那漢子堵在過道中央不肯挪步,負責引路的楊帥也沒有動作,似乎是在等着我們的反應。孫怡琪帶着詢問看過來,我輕輕搖了搖頭,這可是原則問題,我們都已經冒着風險前來這裏,不應該再受如此的刁難。雖然俗話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但這不意味着可以不做準備就進去與虎共舞。"我們人都來了,這點信任還是應該有的吧。既然要談重要的事情,兵器什麽的自然沒必要擔心。"我平靜地說着。這一幕也吸引了辦公區其他人的注意,特别是幾個妹子。
也許是見我們堅持,又也許隻是想測試一下,那家夥最終還是讓開了道路。我和孫怡琪依然手持标槍和消防斧并肩而行,幾個站在過道邊上的人紛紛退讓。
張風在最裏面的一個辦公間,劉甲威和王力偉分立兩側威風凜凜。這情景突然讓我聯想到三國時的董卓,左華雄右呂布,一時何等威風。不過張風和董卓可是太不像了,也許唯一的相似點就是擁有一定的野心吧。他們的團隊人數比我想象的還要多些,僅這層就有十幾個,而據楊帥剛才說到的情況,樓上即東輔樓四層還有另一部分的人。通過已經知曉的情報不難得出,這應該就是主教東半部全部的幸存者了。
"狄飛揚,好久不見。"張風扶了扶鏡框,微笑着向我發來了問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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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在草原旅行中,未能及時更新,見諒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