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空氣仿佛靜止,甚至顯得有點壓抑。我依然面向窗外沒有動,所以也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沉默并未持續多久,在我還沒來得及深入思考時,她輕輕呼了一口氣,随即掉轉了話語風向:"算了,這不是我要說的主題,就當沒問過吧。"
說也奇怪,聞聽此言我似乎一下子放松了不少,鬼使神差地"嗯"了一聲,這才轉頭看去,卻輪到她看着窗外不看人了。"我要說的其實很簡單就是想提醒你小心,你們的隊伍中好像有不安定因素。"
我先是一驚,接着就是好奇:她究竟爲何會這麽認爲?對于我的疑惑,孫怡琪隻是淡淡一笑:"我說不好,大概是一種直覺吧。"
我想緩和下氣氛,就打趣道:"是傳說中的女人的直覺?"她白了我一眼:"誰是女人了?我有那麽老?"似乎弄巧成拙了啊,我隻好賠着笑臉服軟。她又補充道:"我的這種直覺一般比較準,正确率50%以上吧。至于具體是誰,你應該已經心裏有數了,但我要告訴你的是,不安定因素很可能不止一個人。"
這樣嗎?那還真得注意點。就聽孫怡琪又道:"這次的直覺尤其強烈,也許是因爲我經曆過背叛,所以對這種事比較敏感吧不管怎樣,還是希望你留意一下。【】"我點點頭:"嗯,多謝你的提醒,我記下了。"
聽我這麽說,她好像放心了不少,轉而說起輕松些的話題,比如他們打算做點包子吃啦(隻有饅頭似乎太單調了),比如問我們這邊借一些有趣的書啦(打發無聊時間)。不知不覺間,時間過得很快。
最後的最後,我問她想不想家,想不想家人?她沒有說話,但我能感受到彌漫在空氣中的、淡淡的憂傷。我們被困在學校已經三天了,就連給家人發個信息都成了遙不可及的奢望。現在外面的世界究竟是什麽樣子呢?是一切都好,還是人間地獄?沒有人知道。
天色已晚,加上沒電,校園裏黑得可怕,于是這次護送我回去的可不止唐離洲和王偉羅兩個人。原本我對于安全方面确實是心存一點擔憂的,但有了孫怡琪陪同,這擔憂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這一路我們行進得很慢,基本是走幾步就停下來感知一下敵情。在黑暗中久了,視覺還是有一點的,就算月光不強,也是聊勝于無。還好,雖然遇到了幾次險情,但都被我們四個已經有了相當戰鬥經驗和不錯武器的人化解掉了。
可是就在逐漸接近圖書館地界的時候,我發現哪裏不對。另外三個人也都聽到了,斜前方圖書館大門那裏傳來"咚咚"的聲響,像是某人不,某一群人在拍門。走近一瞧,正是那些醜陋的喪屍們,這倒是有點像電影裏的鏡頭,饑餓的行屍們如潮般奔向幸存者最後的庇護所。
由于旁邊籃球場的南面沒有高樓,地勢和空域都比較開闊,這裏的月光要比校園亮上不少。我們可以清楚地看到,還陸續有一些行屍走肉從籃球場往這裏緩慢行進。至于圖書館被不斷拍擊的玻璃大門,看上去依然比較堅挺,應該是被從裏面用形似門闩的東西頂住了吧。
進一步往門内定睛觀瞧,卻不見值勤同伴的人影,是不是上樓搬救兵去了?這樣任由它們拍門也不是個事兒啊,不論一開始是因爲什麽,現在這持續不斷的聲響隻會引來更多的喪屍。
道理并不難懂,我們四個迅速達成一緻——在保證自身安全的前提下盡可能地減輕圖書館大門的壓力。說做就做,孫怡琪一馬當先,我随後跟進,接着是分别手持鐵鍬和鐵釺的王偉羅和唐離洲。策略就是憑借長兵器的範圍,在極限距離進行攻擊,再利用身爲人類的敏捷性邊打邊退,從而像遠程英雄戲耍近戰英雄一樣實現對喪屍的"放風筝"。
這個策略十分奏效,很快就有相當一部分喪屍棄了原來的目标轉向我們這邊。四個人站成一個雁形,我和孫怡琪在最前,其他兩人在身側協助。這樣的站位使得我們在面對夾雜其中的兩隻高速喪屍時更加遊刃有餘,畢竟要在習慣了緩慢敵人的節奏之後突然提速,這對于一兩個人來說仍然是有風險的。
大約五分鍾光景,玻璃大門終于打開,各持武器的吳天等人和我們四個裏應外合,我隻能爲剩餘的喪屍們默哀一下了。當舉着滅火器的大力神丘一明狠狠砸癟了最後一隻喪屍的腦袋後,一切重歸平靜。雖然更遠處還有些遊蕩着的家夥,但那已經不是威脅。
"喲,好大的陣仗~"丘一明又露出了他那标志性的壞壞笑容。吳天則是走過來看了孫怡琪兩眼,卻好像不知道要說什麽。我問他:"你們之前做了什麽事情嗎,爲什麽會引來圍攻呢?"
他想了想說道:"我也不太清楚,之前在一樓值勤的是秦權和郭羽澤,而那段時間郭羽澤剛好回到樓上去上廁所,她走的時候應該還是好好的。"看來隻有問秦權了啊,可大家環顧四周遍尋不獲,他人呢?
突聽樓上傳來響動和女生的叫聲,我們火速上樓,在四樓到五樓的緩步台上發現了秦權不再動彈的身體和樓梯上驚魂未定的段雨晨和郭羽澤,以及她們身邊手握滴血竹旗杆的林夢影。
經過詢問才知道,就在剛才秦權竟然跑上來要對段雨晨意圖不軌!在樓梯上的追逐中他蓦地停下了腳步,先是變得混沌恍惚,随即便獲得了喪屍才能擁有的空洞眼神。被吓到的兩女急忙回身朝上跑,恰逢林夢影出來,見此情景抄起門邊立着的旗杆向來不及爬樓的"秦權"一下下刺去
聽完她們的叙述,我們的心情自然是無比沉重。又失去了一位同伴,而且這一切發生得那麽快,性質也比較惡劣。目前能夠推斷的隻是秦權因爲被感染,幹脆破罐破摔而欲行不軌之事。但他到底是在何時被感染的?他獨自值勤的這段時間裏究竟發生了什麽?死無對證,這一切恐怕再也沒人能夠解釋了。死者爲大,既然其他人都沒事,也不打算去追究了吧。
在幾個同伴把秦權的屍體擡下樓、大家各自回去休息調整之後,我看到跟我們一起跑上樓來的孫怡琪三人臉色也都不好看,便臨時想到了一個轉移注意力的方法。因爲孫怡琪在食堂跟我提到過,我提議一起去綜合閱覽室拿書,給他們分一些"精神食糧",這自然是個不錯的主意,在一定程度上挑起了幾個人的精氣神兒。
他們仨挑的書種類并不單一,而是多個門類都有涉獵,甚至還有教科書我就不吐槽了,怎麽說那邊也是十幾口人嗷嗷待哺啊(這麽用詞恰當不?)。不過在捧着書往回走的時候,發生了一個小插曲。
當時我們已經走到一、二樓之間的緩步台,在轉彎的時候,王偉羅抱的那一摞書因爲擺放不穩而掉落了幾本下去。我快速下樓去撿,那書正掉在一樓的樓梯間前。這樓梯間由于地勢較低,平時往往隐匿在黑暗中不引人注意。
當我彎腰拾起書的時候,無意中發現樓梯間的門鎖其實沒有鎖住而隻是挂在上面,不知這樣有多久了,反正我是第一次見到,平時本來就不怎麽注意,偶爾一瞧都是鎖住的狀态。送走了三人,我回到這裏,好奇心頓起:樓梯間裏好像有一些工具吧?也許能作爲武器或者對我們有用呢。
拿上手電取下鎖頭,推開吱呀作響的對開門搜索一番,并無給力的收獲,隻有些掃帚拖把鐵桶什麽的。然而就在我準備走的時候,手電筒往右後方不經意的一晃卻令我大吃一驚:
剛剛的目光所及,分明是一道向下的樓梯!
樓梯間原來還有地下室?這可得看看。沒有遲疑,我仗着手裏還有标槍和手電,直接緩步順着這道樓梯走了下去。越走越深,越走越暗,一拐兩拐,出現在面前的是一道半開的厚重鐵門。我強迫自己神經繃緊,随後握緊标槍舉着手電穿過了鐵門,站在了一個照不到盡頭的長廊的入口,這裏的空氣帶着些潮濕,更令人窒息的是無邊的寂靜和黑暗。
迅速查看了最近的一個房間,驚訝之餘,我的頭腦中迅速閃過一個詞——防空洞。以前就聽曆史老師說過,我們學校的學生在朝鮮戰争期間曾經于地下防空洞上課學習。而據我觀察到的情景——厚鐵門、與長廊連通的多個小房間、房間牆壁上的黑闆、頭頂已經鏽壞的吊燈一切都指向這個可能性。
我迅速回身離開這個地方,來不及呼吸地面以上的新鮮空氣,立刻返回了四樓。根據常識,防空洞應該不隻有一個入口(不然容錯性太低了)。所以無論如何,這都是個大發現,應該盡快組織全面的探索,或許這是我們新的希望也說不定?
ps:
不好意思,最近有些事情,更得比較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