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花胡同的窮人中,從不缺乏手藝之人,辰鋒出門一喊,晃晃手中銀子,就有工匠蜂擁而至。
對面白鶴樓也來人了,呂漢用紗布纏着半邊臉,不過他不敢再找茬,而是套近乎來的。
“鋒哥,請工匠還要花銀子呢,修補破洞的事情交給小弟我吧。”
辰鋒笑問:“你會修補破洞?”
呂漢獻媚地笑道:“我當然不會,但我可以找人啊。”
他讓辰鋒稍等,随後從胡同外頭招來了一隊工匠。
“這可是京城有名的專業施工隊,保準讓鋒哥的客棧煥然一新!”呂漢招呼工匠開始施工。
不僅僅是屋頂的破洞,客棧内外一些小縫隙之類的,皆是修補了一番。
呂漢嘴上說着不要錢,但他私下裏肯定是付了工錢的。隻是這些工錢和被坑的幾百兩銀子比起來,實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忙活一天,客棧修繕完畢,辰鋒送走了施工隊,而秦靈和馬德祿還在大堂讨論不休。
呂漢還沒走,好奇地問道:“鋒哥,秦姑娘和老馬是在幹什麽呢?”
今日之前還是死對頭,可呂漢說這番話卻顯得如此自然,似乎秦靈和馬德祿都是老朋友一般。
辰鋒笑道:“正在制定菜譜呢。”
“哦?不知鋒哥可否讓我瞧瞧這菜譜?”
“沒問題,咱們一起過去看看。”
呂漢這家夥挺上道的,而且就他這體格,若是從小練武,如今也一定是武功不凡,所以辰鋒對這種有有潛質又懂得趨炎附勢的人,要物盡其用,總會有用得着的時候。
秦靈和馬德祿基本把菜譜制定好了,現在就剩下價格。
見辰鋒來了,二人立刻詢問起來。
呂漢瞥了一眼菜譜,上頭都是家常菜,雖然有幾道名字特别的菜式,但想來也是故弄玄虛。
“呂老弟,你看這菜譜應該訂怎樣的價格合适?”辰鋒故意問道。
雖然辰鋒二十歲,比快要三十的呂漢大了許多,但這個呂老弟聽在耳中,讓呂漢格外舒服,看來前幾天差點把辰鋒打死一事算是揭過去了。
“鋒哥,你這菜譜上的菜肴大多是普通的家常菜,根本要不了幾文錢,但你身份特殊,來福客棧又不招待一般人,我看就按五錢銀子算!”
五錢銀子就是半兩,辰鋒搖頭一笑,道:“普通的菜式每道十兩銀子,‘特殊’的菜式每道二十兩銀子,酒錢五兩銀子,不管喝多喝少都是這個價。住上等客房一晚五十兩銀子,下等客房一晚三十兩銀子,要注明不包含夥食費。最後,每一位來客棧的人不管有沒有消費,進咱們客棧都要付服務費,五兩銀子一位!”
秦靈馬德祿驚了,呂漢都傻了。
“怎麽,我剛剛說得還不夠清楚嗎?”
秦靈顫抖着聲音道:“聽清楚了,隻是這價格……”
“價格确實低了點,但我們客棧剛起步,以後可以随時提高價格嘛。”辰鋒笑道。
此話一出驚爲天人,呂漢哆嗦着身體道:“鋒哥,我内急,就先回去了。”
辰鋒擺擺手:“去吧去吧。”
“那那那……那個服務費……”
辰鋒一本正經地道:“你是我朋友,朋友來客棧叙舊,怎麽可能收你服務費?不僅這次不收,下次你來也不會收,但其他人嘛……”
呂漢不知該感激還是該慶幸,他逃也似的離開了客棧。
大堂中又隻剩下了三人,秦靈不解地道:“鋒哥,我們真要定這麽高的價格?”
辰鋒解釋道:“當然,别忘了我們要招待的是哪些客人。今天隻是個順天府通判,相信明天一定有更大的人物光臨。我剛剛讓那些工匠打造了一副木框,咱們快點把菜譜裝裱起來,挂在門口也不怕風吹日曬,讓所有人都能看得到。”
裝裱了菜譜,辰鋒直接挂到了門口。此時天色已黑,辰鋒光顧着忙活,連吃飯和練功都顧不上了。
不過來福客棧已經有了明确的經營計劃,之後隻需要按部就班的來就行了。辰鋒這麽急着打理客棧,也是爲了騰出時間來練功。
在古代,錢财真的算是身外之物。你賺了再多得錢,也沒處花去,畢竟這裏的生活遠比現代單調得多。所以辰鋒的目标一直都在江湖上,這是源于對武俠的熱愛,若沒有這份熱愛,他也不會幹穿越之前那份枯燥的工作。
馬德祿準備了晚餐,三人是在大堂吃的,因爲客棧還未打烊,大門依舊敞開着。
黃花胡同的人看了菜譜之後,全都躲得遠遠的,深怕踩了來福客棧的地面,客棧會收他銀子,這倒是讓客棧清靜了不少。
晚飯剛吃到一半,偏偏有不速之客前來拜訪。
來的人有九個,爲首之人辰鋒很熟悉,就是昨日第一個被坑的家夥。
霍雲所料不差,昨日被坑之人肯定有氣不過的,所以找個時間過來找麻煩。
他們在外邊看了菜譜,爲首中年人大笑起來。
“哈哈哈,真是不知死活,居然敢定這麽高的價格,看來你是坑人坑昏了頭腦!”
中年人已經邁入了客棧,八個護衛跟在後頭,然後把大門關上。
這八個護衛和白鶴樓的打手不一樣,打手隻是一些潑皮混混,打架打多了,所以懂點門道。而眼前的八個人,更像是行武出生,當過兵的人就算不懂武功,實戰能力也不能小觑。
秦靈和馬德祿已經不是第一次見這種場面了,所以适應了不少,此刻依舊自顧自吃着飯。
辰鋒放下了筷子,自己有金牌,倒也不在乎這幾個人,他坐在位置上翹着二郎腿,笑道:“喲,這不是昨日那位買肉包子的大爺,怎麽今日又想吃肉包子了?”
中年人皺眉道:“你小子心真大,難道沒看出我是來幹嘛的嗎?”
“你找來這麽多人,想來是幫我們招攬生意,各位都是來吃肉包子的吧?”辰鋒依舊是嬉皮笑臉。
中年人氣得牙癢癢,大手一揮就讓護衛們進攻。
這些人剛邁出一步,辰鋒身上就有一件東西掉了出來,落在地上發出“叮咚”一聲響。
掉在地上的就是金燦燦的金牌,辰鋒第一時間撿起來藏入懷中:“好險好險,差點就把寶貝掉了……”
雖然金牌掉在地上隻是一瞬間的事情,但中年人和八個手下都是看得真真切切。
即便不知道金色牌子的來曆,但世上根本沒有人會将金子做腰牌,因爲沒有人敢,這是皇室的專利!
就算是江湖上的門派,那也是用其它材料制作的令牌,與黃金同樣貴重的東西有很多,但唯獨黃金是皇室專用,你敢打造金牌,那就是蔑視皇帝!
中年人不敢大意,做過軍人的八個護衛也停下了腳步。如果換成白鶴樓的那些打手,根本不會識得金牌,照樣會沒頭沒腦地沖過來。
“小兄弟,你剛剛掉下的是什麽東西?”中年人詢問道。
辰鋒回答道:“隻是别人贈給我的小玩意兒,不足爲外人道也。”
馬德祿裝模作樣地道:“你難道不知道今早發生的事嗎?别說你們這些人了,就是順天府的官差也不敢進我們客棧,現在你們進來了,按規矩就要交服務費!”
有一個人氣不過,大喝一聲:“順天府算個啥,咱們老爺是吏部侍郎,順天府尹也要禮讓三分!”
吏部在六部中的地位是最高的,明代又沒有宰相,侍郎隻比尚書低一級,順天府尹又是各部尚書侍郎級的大臣兼任,所以對吏部侍郎自然要恭敬一些。
中年人狠狠瞪了說話的那家夥,現在他們背後的主人暴露了出來,萬一出個什麽事,沒準就要牽連到上頭……
“我應該沒有眼花吧。”中年人喃喃自語,當下也不敢再多話,而是取出五十兩銀子擺到辰鋒的面前,“小兄弟,這些是服務費,多的算是孝敬您的,我就不打擾你們吃飯了。”
吏部侍郎的下人就是不一樣,随手就能拿出這麽多錢。
“喂,你叫什麽名字?”辰鋒突然問道。
中年人猶豫了一下,吏部侍郎總共就兩位,别人一猜就能猜到了,反正已經暴露,報上自己姓名也沒什麽:“小的叫何二,這就告退!”
九個人準備灰溜溜地離開,怎料剛靠近門口,大門便被人從外面撞破,弄得何二等九人灰頭鼠臉。
“是哪個不長眼的家夥!”何二大罵一聲。
外頭來了五個人,雖然都蒙着面,但聽聲音就知道其中有老熟人。
“呵呵,居然找了幫手,但結果還是一樣,今夜你們誰都走不出來福客棧!”朱榮惡狠狠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