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當年嚴順率軍進駐南京後,這座大明陪都,舊有的秩序,便潛移默化的被改變。
直至大恒成立,這座大明陪都,就如這富庶的江南大地一般,血與火的風暴,驟然席卷。
在當初的天傾之局之下,在這江南,大恒自然是全面收縮戰略,将有限的兵力,收縮起來,防守重地。
江浙南京,以及在各地衛所的協助下,防守着沿江各大重鎮,把持對江南戰事的全面主動權。
而這般收縮之下,南京的秩序,乃至大恒統治的江南其他各地的秩序,自然是迎來了全面的重鑄。
時至如今,這座南京城,已然徹底褪去了前明的種種特權,曾經的南京朝堂,勒令解散,朝臣逃至僞明,或歸順大恒,陪都的名義,自然也早已消失。
隻不過,如今南京,卻也還是大恒在江南的軍事政治中心所在,在這般大戰将臨的時間段,這座政治軍事中心所在的南京城,自然也是執行着極其嚴格的戒嚴措施。
宵禁制度實施,城中将士巡守,城樓火光閃爍,一個個将士伫立城樓,黑幽幽的炮口瞄準着城外。
這個時間點,城門自然是應當處在關閉狀态,而在此時,南京北門,卻是完全洞開,連吊橋,都已經放下。
統率大恒在江南十餘萬大軍的越國公,及江南改革巡查禦史洪承疇兩人于城門處并肩而立,其後,是江南衆武勳及各地官員。
沒過太久,隆隆的馬蹄聲,便隐隐傳來,黑暗之中,點點火光亦是随之浮現。
戰馬奔騰,戰旗飄蕩,一支鐵騎,隐隐約約的映入城門處武勳文臣視野之中。
“籲……”
靖國公勒馬而立,随行禦前營鐵騎,亦是有序停止。
“卑職參見靖國公!”
衆文臣武勳拱手一拜,嚴順則是快步迎上前。
徐楓翻身下馬,環視諸文臣武将,沉默一會,亦是一拱手:“此戰,望諸君齊心,爲大恒戰!”
此言一出,在場文臣武将,一個個亦是難掩激蕩,在場之人,雖說是文臣武将并列,但事實上,因爲僞明的原因,江南數地,大恒的統治機構,幾乎都被武勳占據,所謂無文臣,也大都是武轉文,真正的文官,亦是少得可憐。
大部分歸順的前明舊臣,早已調至北方各地,或至朝堂榮養。
如此之下,對待戰争,對待建功立業,顯然要積極得多!
衆将嚷嚷幾句,随即,一行人,亦是在徐楓嚴順的帶領下,朝城中府衙而去。
府衙中燈火通明,一副副輿圖沙盤呈列,殿中軍機參謀行走議論,俨然一片火熱之景。
“鄭芝龍那邊,已經談妥了?”
剛進府衙,徐楓便轉頭看向一旁的李定國問道。
“回禀公爺,鄭芝龍已經答應了,随時可反正撥亂!”
再次确認這個答案,徐楓提着的心也終于放下,随即看向衆将帥文臣:
“你們這邊準備得如何?”
“回禀公爺,鄱陽湖水師已經就位……”
“回禀公爺……”
衆将帥文官立馬有序彙報起來。
整整一夜,府衙之中的喧嚣亦是未曾停止絲毫。
随着軍議的持續,府衙之外,一名名待命的傳令兵,亦是策馬而動,從城門而出,星夜兼程,朝着各處重兵囤積之地而去。
至朝陽初升,宵禁解除,這座南京城,依舊繁華。
雖說很多人,都知道戰争即将爆發,但也沒幾人知道,這場戰争的爆發,已然近在咫尺!
在一匹匹快馬的晝夜兼程之下,一封封軍令,亦是出現在各部将領手中。
大恒在江南的軍事機器,亦是悄然無息的轉動起來。
自古以來,北方強軍平定南方政權,難在江河天險,難在水師頹弱!
而現如今,南直隸,江浙之地,就如一柄利劍一般,深深鑲嵌在了江南腹地,所謂天險,早已成坦途。
而水師,江河盡在大恒水師掌控之中,海疆水師,更是占據了上風,且還獲得鄭芝龍這個内應。
而僞明,朝堂内鬥不休,軍中也同樣是派系林立。
最重要的便是,當初南明的成立,最大的功臣,莫過于福建水師,即福建巡撫統轄的福建水師以及收攏鄭芝龍這般巨寇形成的龐大勢力,在江南攪風攪雨,幾乎是當年衆望所歸的義旗所在!
而當年,大恒江南水師,還隻是登萊水師的區區一部,面對這般聲勢,亦是自身難保。
再加之當年大恒的天傾之局,如此種種之下,也直接導緻了福建的首先“光複”安定。
而且當初壽王南逃,也是福建水師護送而歸,如此種種,便導緻了南明成立後,直接定都在了泉州。
若南明水師一直占據強勢,大恒一直内憂外患纏身,僞明定都泉州,自然是有頗大的好處,光是海貿關稅,就足以讓僞明朝廷吃的盆滿缽蕩,再加之距離兩者之地頗近,進可攻退可守。
可現如今,大恒國運穩定,江南水師已然不弱于僞明水師,陸地上,江浙之地,九江武昌,南昌等重鎮,皆在大恒掌握,整個福建,幾乎是處在了大恒的包圍之中!
如此種種之下,本就傾斜的戰略态勢,更是完全失控。
更是讓大恒此次平定江南的戰争預案,胃口無比的大!
兵分三路,一路從江浙直撲福建,一路水師聯合鄭芝龍,直接撲滅僞明水師,封鎖海疆,一路從武昌而出,攻占江西,威逼兩廣。
三路橫推而去,
以天時,地利,任何,直接對福建僞明京城,形成四面合圍之勢!
如此之下,隻要戰略功成,幾乎可以徹底将僞明朝廷與僞明其他各省徹底割裂開來!甚至,直接撲滅僞明朝廷!
雲南,貴州廣西等地的僞明之地,要麽,就坐視旁觀,等待傳繳而定,或等待大恒橫掃而來,要麽,盡起勤王之師,拼命救援!
而雲貴之地,又與蜀地,即四川接壤,而四川,大恒已然經營了多年!
曾在崇祯年間搗亂的土司,已然被大恒從邊關而來的強軍鎮壓得老老實實,由川入滇雖難,但威懾作用,自然不言而喻。
從這戰略安排就可看出大恒此次戰争的意志所在,即:一戰功成,速戰速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