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旁,宮中奶娘已是頗爲緊張的伫立一旁,璟兒生母,如今淑妃李月兒,更是喜笑顔開,小心翼翼将襁褓嬰兒抱起,哼着民間童謠,在宮中踱步走着。
好一會,卻突有宮女氣喘籲籲的小跑而來。
“娘娘,德妃莊妃生産了……”
聽到這話,李月兒臉上笑顔頓時定格,随即,立馬緊張的問道:“是男孩還是女孩?”
“都……都是男孩……”
宮女的這一句話,更是如石破天驚,原本笑容滿面的李月兒,神色亦是俨然有些僵硬起來。
母憑子貴,這是後宮之中萬年不變的至理。
更何況,如今陛下,未曾封後,更未曾确定東宮!
縱使有嫡子之優勢,但,未來的事,誰又敢确定。
“陛下是不是已經去了兩位娘娘宮中了?”
好一會,李月兒才強裝鎮定,随口問道。
“對,陛下先是去了德妃那裏,然後緊接着又去了莊妃那裏。”
“不過現在,陛下應該已經回乾清宮了。”
聽到這話,李月兒神色更是黯然,忍不住的看向宮外,自陛下登基,就還從未來過這景仁宮,似乎将她們母子兩已經遺忘了。
“娘娘,之前老大人讓人遞消息進來,說是想給娘娘您幾個大哥弟弟謀個差事,娘娘您沒回應,剛才又讓人遞消息過來了……”
這時,這宮女似是突然想起了什麽,急忙說道。
“差事差事,他們就知道差事!”
“本宮那幾個大哥弟弟,大字不識一個,能做什麽,讓他們專心讀書,就專心讀書好!”
“學成才了,還怕沒差事嘛……”
“陛下眼裏又是揉不得沙子的人,沒能力去做事,到時候出了問題,牽連了璟兒怎麽辦!”
李月兒有些忍不住的吐槽着,尤其當說到璟兒時,神色更是堅定:“你就把本宮的原話轉達給本宮的爹娘還有哥哥弟弟,告訴他們,要是敢打着本宮旗号打着璟兒的旗号,在京城耀武揚威,本宮就請求陛下将他們送回陝西老家去。”
“是要将誰送回老家啊,大老遠就聽到了月兒你的聲音。”
話剛說完,殿外突然傳來的聲音,頓時使得殿中衆人神色一變,一衆宮女宦官立馬跪倒高呼,李月兒亦是驟展笑顔,抱着小璟兒快步迎了過去。
“臣妾見過陛下!”
“怎麽,誰得罪你了,要送誰回老家啊?”
李修逗弄了一下李月兒懷中的小璟兒,随口問道。
“是臣妾那不争氣的幾個哥哥弟弟,讀書安心不下來,整天就想着謀個差事,耀武揚威,臣妾就想着派宮女過去訓斥一下,好讓他們收收心……”
“是該收收心,别被迷了眼,做了蠢事就好。”
李修點了點頭,一把從李月兒懷中抱起小璟兒,似意有所指的一句話,頓時使得李月兒神色微變,随即,卻也是忍不住問道:“陛下,臣妾那幾個不争氣的哥哥弟弟,可是犯了什麽事?”
“天下并不太平,居心叵測者還有很多很多,你看着點你那些哥哥弟弟,别做了什麽蠢事……”
李修搖了搖頭,逗弄着懷中小璟兒,卻是沒再多言。
居心叵測這四個字,卻是讓李月兒的心,瞬間提到了極點。
原本因天子到來的喜悅,頓時也消散了不少。
此刻的李修,顯然并沒有在意李月兒的神色變化,此時的他,注視着懷中的小璟兒,眼神已然有些飄忽。
今日,他又多了兩個血脈傳承,對大恒而言,則是又多了兩個皇子。
顯然,未來,隻會越來越多。
李修自然不會那麽天真的認爲,他的兒子們,大恒的皇子們,會和和睦睦的相處。
天家無親情,在至尊的權利面前,什麽都會是虛妄。
不管他是否确定東宮,明争暗鬥絕對不會少。
這一切,在他們出生之時,便已經注定,且,會從他們出生開始,就會一直伴随着他們。
“嫡長子……”
思緒流轉,這一個傳承數千年的三個字,亦是浮現腦海,毫無疑問,嫡長子制度,是封建王朝,最爲穩定,且最爲适合的制度。
從法理根源之上,就直接斬斷了其他皇子的念想,很大程度上,避免了内耗鬥争的風險。
畢竟,所謂立賢,這個賢字,如何定義,誰才是真正的賢,不可能徹底定義,一萬個人,恐怕有一萬個想法。
立賢的話,隻會導緻朝臣各自擁護一人,鬥争不休,讓國家徹底混亂。
就算最終确定,其餘皇子,也絕對會不服氣,絕對少不得暗中攪風攪雨……國家說不得都會因此而分裂。
顯然,嫡長子之制度,是必然的。
但,誰是嫡長子,可就還有選擇餘地了。
當初李月兒懷有身孕,李修本是準備将其娶爲正妻,但,局勢演變,他最終還是将這個念頭壓下。
故而,他李修爲秦國公之時,沒有正妻,隻有侍妾。
李月兒也好,還是府中其他女子也好,皆是侍妾。
登基之後,所封的,也皆是妃嫔,貴人才人……
後宮,尚且無主!
皇後之位,還未定下。
嚴格而言,正妻之子,皇後之子,才是真正的嫡長子!
如今所謂的嫡子,某種意義上,隻能說是尊貴的庶子!
“母憑子貴……”
李修輕笑一聲,這一招,也就他能這樣玩了,後世之君,從王妃,到太子妃,再到皇後,都是注定之事,嫡長子,也是沒有選擇的餘地。
隻不過,這樣的話,這皇後之位,那就注定還得空缺許多年了。
恐怕也少不得聽那些恪守禮制的腐儒唠叨勸誡,也少不得爲此而紛争了。
踏踏踏……
正當李修思緒紛飛之際,殿外,王五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跑向了殿中。
“陛下,陛下!”
“陛下,邊關急報,後金蒙古于鎮北灘聯盟,舉行誓師大會,三十萬鐵騎已然南下!”
……